第八章 梦到你死了

祁甚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他回望过去，只见月光照在祁甚的侧脸上，有淡淡的莹辉。

        静得可怕的破庙里，忽的响起少年的声音——

        “我信你。”

        “但是你，却并不信我。”

        ——死一般的沉寂。

        卫致愣了半晌，才发现这声音是从祁甚的那处传出。方才他看着祁甚的侧脸恍了神，脑子一时放空，什么也未想，直到这声音唤回了他。

        他直视过去，月光又在慢慢西移，如今已照在两人中间的空地上。似乎是破庙中间随意搭着的破烂门扉上的镂空图案分割了月光，空地上的影子呈现出一种不知名的形态。

        是啊。

        如果他真的信祁甚，如何会在知道宁昀带兵往猎场埋伏后，自己也派人埋伏呢……

        祁霖说的那番话，他看似不信，可何尝没有留下怀疑的影子。

        “不说了，睡觉了。”祁甚的声音复又响起。

        卫致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等等”二字。

        他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祁甚翻身的声音。

        他终究沉睡了过去。

        听着耳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祁甚这才睁开眼睛。他心里挣扎半晌，再次翻身看向卫致。

        卫致睡着了。西移的月亮此刻已照在他的身上，侧脸的浓密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暗影。

        他知道卫致不信他。

        毕竟从第一世开始，到这一世，卫致除了一开始那几年对他挺好，后来却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对他的态度九十度大转变，经常恐吓威胁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要说这期间没发生什么，祁甚是绝不相信的。在秋猎这段时间前后，卫致身上肯定发生了一些影响很大的事……

        至于是什么事，以卫致的性格，铁定不会告诉他，他得自己去查。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祁甚也沉沉睡了过去，毕竟赶了半天的路也累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祁甚便忽的醒了过来。

        他倏地起身，闯入眼中的是刺眼的日光。他环顾四周，确定并没有刺客之后，才稍稍放心。

        方才他做了个噩梦。梦里他和卫致在破庙里遇到了刺客，都被活捉了。而后刺客将他们带去见了一个人，那人站在暗室的小窗下，惨白的光洒在他身上，他忽的转过身来，借着那束白光，祁甚看见那人长得竟和皇叔一模一样……

        祁甚这时才考虑起来，昨日卫致说，要刺杀他的人是皇叔。想了很久，祁甚都没想出来皇叔为何会在此时刺杀他。

        毕竟如果是为了皇位，那皇叔不怕杀了他之后，卫致以清君侧之名反攻他吗？

        不对！

        前三世卫致都是在秋猎后对他变了态度，而皇叔又在秋猎刺杀他……

        看来，那件事与皇叔有关。

        但是，这一世卫致与他一起掉下悬崖，他一直和卫致在一起，皇叔想来应该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陛下…”

        正想着，身侧突然传来卫致的呓语。

        祁甚抛开这些费脑细胞的破事，起身走到卫致身旁蹲下，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收回摸了摸自己的，确定他没有在发烧，这才轻呼一口气。

        可是须臾之后他发现卫致一直在说梦话，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额头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见他一直断断续续的喊着“陛下”，祁甚不知作何反应，索性抬手摇了摇他的身子。

        过了很久，卫致才悠悠睁开了眼。

        他似乎很不在状态，祁甚看到他的眼中是一览无余的茫然，和平时那种坚定且冷漠的眼神大相径庭。

        祁甚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无神的双眼这才慢慢有了光。

        “……陛下？”

        “我在。”祁甚收回手问，“你怎么了？”

        闻言回想起方才那个匪夷所思的梦，卫致咽了咽喉咙。

        “无事。”

        话毕，卫致怕祁甚觉得他是刻意隐瞒，又补充道，“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祁甚不甚在意的起身伸了个懒腰，“巧了，我也做了个噩梦。”

        闻言，在他身后的卫致忽的抬眼：“你梦到了什么？”

        “我？”祁甚转过身来，“我梦到……哎，等等，你问这个做什么？”这可不像卫致的行事风格。

        “没什么。”卫致敛眸。

        祁甚看他黯然的模样，忽的想起从前少时与还是太傅的卫致玩的一个游戏，“我们来对暗号吧？”

        卫致抬头看向祁甚，想起方才那个如亲身经历般的梦，道：“可以。”

        “你先。”卫致又道。

        祁甚背着手来回踱步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问：“你梦到了我？”

        卫致点头，反问：“你也梦到了我？”

        祁甚并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祁甚：“你梦到我们受伤了？”

        卫致再次点头，不知为何，他忽的很想知道祁甚是不是和他做了同一个梦。他沉稳了二十多年的性子，忽的不再冷静，索性不再拐弯抹角，他直接问：“你是不是梦到自己……死了？”

        祁甚：“……”

        听此祁甚一整个无语，他用那种“你才死了呢”的眼神看向卫致，本是开玩笑，却不想卫致很落寞的低下了头，呢喃自语：“看来真的只是个梦罢了……”

        祁甚看到卫致如此模样，突然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梦，竟然让卫致如此在意，他不禁开口问：“你梦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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