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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盛世大兴


开皇九年,四月二十九日,是一个值得整个大兴百姓纪念、骄傲的日子,也是一个值得整个华夏大地纪念的日子,分离数百年的中原终于一统,大兴城内人人昂首阔步,引吭高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欢庆一堂,其喜庆程度犹如过年。

        凯旋的队伍经春明门入城,经过道政坊、都会市,平康、务本,兴道坊,由朱雀门进入皇城一路兴致大兴宫内。夏琉璃骑着高头大马徐徐跟在队伍走在朱雀大街上,看着街道上欢呼的人群,看着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屋,看着那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旌旗,看着底下那一张张或欣喜,或恬静,或淡然的脸,一样样在眼前划过,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皇城内有专门供侍卫随从休息的场所,像夏琉璃这种品阶的长史,若无皇帝召见,是没有办法进入大兴宫内的,只能和和许诺在会馆里等候。

        杨广和杨俊、杨素等人带着被铁骑护卫的陈国皇帝及诸王侯将相,文物古籍等次第入城,再入太庙等候召见。

        帝后二人以及众大臣则在广阳门观看着这支凯旋之师,脸上无一不展现着自豪与骄傲之情。

        大兴殿内,杨坚和皇后独孤伽罗并坐高台之上,一一按功封赏,又将陈叔宝及太子等王公贵族二十八人请入大兴殿宣召,先是慰问一番后,再斥陈君无道,以亡之国。

        高台之下的陈叔宝早已没有当年的雄姿,一双浑浊的双眼充满恐惧之色,伏地道:“臣有罪。”陈国旧臣见陈叔宝伏地,皆一一附和。

        杨坚看在眼里,心中喜悦爬上眉梢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体恤百姓疾苦,特赦原陈国境内百姓给复十年,其余州郡免当年租赋。”

        “陛下仁德,臣代陈地百姓谢过陛下,陛下洪福齐天,千秋万载。”陈叔宝再次叩首。

        “百姓无辜,不该涉其罪,当免之。”杨坚看着匍匐在地的陈叔宝继续说道:“民之难可解,官之罪当罚,朕听闻都光尚书孔范,敬骑常侍王仪,御史中丞范璟等陷害忠良,为祸百姓,天理不容,特流放边关,为百姓服役。”

        “谢陛下恩典。”那些被点名的人一开始各个心惊胆战,恐性命不保,但听闻只是流放,不免松了口气,急忙叩头谢恩。

        其中最忐忑不安的非陈叔宝莫属,见迟迟未到自己,心中胆颤不已,手心一直冒汗,生怕说到自己,又怕没说到自己。

        陈叔宝的举动杨坚看得一清二楚,只道:“元秀虽乃亡国之君,但仍有真才实学,朕特许为三品官大夫侍朝,如何?”

        “谢主隆恩。”陈叔宝再次拜跪,好在性命无忧,还能做个三品官大夫。

        紧接着,杨坚又开始赏其他的陈国官员,意义奖赏完毕,便开始奖赏自己人,先后封杨广为太尉,杨素为越国公,并赐陈叔宝妹为妾,封高颎为齐国公。可到了韩擒虎和贺若弼两人却犯了难。思索半天,最后才道:“封贺若弼为宋国公,韩擒虎为上柱国。”

        韩擒虎一听倒不乐意了,出列行礼禀奏:“臣奉晋王之令,与贺将军队会合后,一起攻打建康,而贺将却不听军令,冒险出兵,以至我军伤亡惨重,而臣兵不血刃便攻下建康,使得蛮奴投降,活捉陈王,又封府库,贺将却到晚上才扣响北掖门,他连补救都来不及,怎能与臣相比?”

        贺若弼听罢不服,也站了出来:“臣虽犯军令,但也是情势所逼,而韩将军则在台城放纵士兵□□台城,此番罪行,天理难容。”

        “二位爱卿皆是国之重臣,却为了功名在朝堂上逞口舌之争,实为不雅,但朕心意已决,爱卿莫要再强词。”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水火不容,杨坚看他二人争执不下,也犯了难,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也只能这样。

        会馆里,夏琉璃则兴奋得有些按奈不住,一直在厅里来回走动蹦跶,一刻也停不下来。望着眼前的大兴宫感慨万千,此时正是傍晚时分,但整个大兴宫在夕阳的照耀下越发显得端庄神秘,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个看客,对这些古建筑的感觉不痛不痒,如今站在这宫城底下,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至高无上的压迫感。

        许诺看着夏琉璃一直在看大兴宫,嘴角不就勾起一丝自豪:“台城不比大兴差,只是少了几分端庄大气。”

        夏琉璃回头看向他,目光又落在那霞光之下的宫殿上,“南北建筑向来不同,各有千秋。北方院子端庄宏伟,江南小筑则清秀精致,各有各的味道,如果让我选,我还是会选江南。”

        “论起精致,整个大兴除了大兴宫就属咱们晋王府。”许诺笑笑,说道晋王府似乎又看到了个在花树下等他回家的妻子,想到妻子,心底的喜意不禁浮上眉头。

        “晋王向来不是作风简朴吗?”夏琉璃好奇的看着他,既是简朴又怎么能和精致搭边。

        许诺白了她一眼:“再是简朴,也是贵人之邸,一般官员,寻常百姓家自是比不得。”

        “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夏琉璃想想也是,如果说和同等级的贵族比的话,可能真的是简朴,但贵族中的简朴,比起一般家庭来说,那也得是相当奢侈豪横了。

        “等殿下出来就回府,此时天色甚早,咱们也去喝些小酒放松放松。”许诺抬头看了一眼天边,此时时辰尚早,太阳也还未完全落下,按照以往至少要太阳下山以后才会出来。

        “喝小酒?”夏琉璃眉头一挑,一脸坏笑:“去哪儿喝?”

        “当然是在会馆里,不然你想去哪里喝?”许诺见夏琉璃有点不对劲,不过喝个小酒,至于露出这么露骨又迫不及待的表情吗?

        “那个,有年轻漂亮的小娘子倒酒吗?”夏琉璃情不自禁的搓着手掌,话说她真的好期待啊,试问哪个现代人不想在古代的酒楼里浪一浪?

        “你想什么呢?以为这是秦楼楚馆吗?”许诺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实在是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为什么总是对那些烟花柳巷之地表现出异常的兴奋?倘若真被殿下知道他带她去那种地方,那不是找死吗?

        “哦。”原来是她误会了,不是去喝那种酒啊,心不在焉的跟在许诺后面,问道:“城中不是有宵禁吗?现鼓声已停,各坊门已关闭,还能擅自走动?”

        许诺向她解释:“每个坊内都有供人消遣的地方,只要不出坊就没事。”

        夏琉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着许诺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酒肆,里面大都是权贵们的仆人还有像他们这样的长史,掌柜的见许诺来了,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您这边来。”掌柜的招呼着,余光扫了一眼许诺后面的夏琉璃,不禁叹道:好个俊俏的后生!以往都是许长史和高长史二人来光顾他的小店,今日倒是换了个生人,谁能有那么大能耐能把高府的二郎给挤下来。

        两人在庭中坐下,屁股还没坐热,见一个身穿青衣,头戴花幞头的中年男子拿着酒杯朝他们走过来,那人朝许诺打招呼:“许兄,恭喜恭喜。”

        许诺起身回礼:“尉迟兄,许久不见了。”

        那个叫做尉迟的随从看了一眼一旁的夏琉璃,问道:“这位是?我听说晋王身边换了个长史,可是那位夏流夏长史?”

        许诺点点头:“正是。”

        尉迟单上下打量着夏琉璃,见他年纪轻轻,也不像传言中是个老头子,拱手向他行礼:“在下长安县尉迟单,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夏琉璃也起身回道:“在下夏流。”

        “早前听闻夏兄的英雄事迹,今日一见,不曾想是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后生,果真是后生可畏。”尉迟单在一旁坐下,看起来这夏流没什么架子,只是长得过分俊俏,怕在这龙蛇混杂的大兴城里不是什么好事。

        “人如其名,人如其名,哈哈哈。”许诺打趣道。

        “别听他瞎说。”夏琉璃不好意思笑笑,早知道就不叫夏流了。

        酒饱饭足后,两人回到宫门口,杨广已经在马上了,见了二人问道:“可休息够了?”

        许诺也上了马,问道:“殿下还要去往何处?”

        杨广挥挥手中鞭子:“回府吧。”

        “诺。”夏琉璃也上了马,三个人齐齐消失在夜色里。

        策马行至西头,兜兜转转,夏琉璃也不知道怎么走的,就来到了晋王府前,此时府门前早已站满了府中仆役,皆是迎接晋王回府的。

        一年轻妇人一身杏黄色绣花小袄,底下着一身红色芍药裙,站在王府的朱门前张望,身边的宫人提着宫灯,晕黄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像八月十五的月亮,白白透透的,泛着一层温柔的黄晕,等她见着杨广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先是摸了摸发髻,又上下整理了衣衫,急急忙忙上前迎去:“妾恭迎殿下回府。”语气又娇又软,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子酥气,夏琉璃在后面听着只觉得自己骨头都要化掉了。有如此佳人,还要宴娘做什么?若换做她,她也会选萧若华,毕竟娶妻当娶萧若华,谁会拒绝这六朝第一美人呢?

        杨广见了她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意,目光变得柔和许多,似乎也不在意身边的人,翻下马轻轻的拉过她的手,两人并肩有说有笑进屋去了。

        仆人上前牵过马,许诺和夏琉璃跟在杨广身后,杨广拉着妻子的手一起进了大门。在晕黄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身影都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光影婆娑,空气中散发着爱情的酸腐臭味,真是好一对璧人。

        夏琉璃小声问道:“这位应该就是王妃了吧?”

        “那可不。”许诺一脸自豪,若相貌才情,甚至是家世,整个大兴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美人。

        “王妃。”夏琉璃看着萧若华的背影不禁叹道:确实是国色天香,但若说是“六朝第一美人”,总觉得还差点意思。只是杨广这厮真是好福气,总有这么多漂亮的女人在身边。而萧若华,且不说前面为爱而死的宴娘,杨广晚年多佳丽,却丝毫没有动摇到萧若华的地位,也确实是真爱了。

        “殿下可用过膳了?”萧若华柔声细语,像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听得夏琉璃身子软绵绵的,这般魔音绕耳,难怪会被人惦记。

        “在宫中用过了。”杨广同样语气温和,看起来两口子关系不错。

        进了院子,杨广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许诺道:“把她先安置在书房里。”

        “诺。”许诺应了一声,停下脚步对夏琉璃道:“我们这边走吧。”

        “嗯。”夏琉璃点点头,跟着许诺走了。

        萧若华看着两人的背影,问道:“那位小兄弟是谁?怎不曾见过?”

        杨广笑笑:“在台城新收的小厮,看她有些才华,便带了回来。”

        萧若华便不再多问,“殿下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妾已为爷准备好了热水,先去沐浴吧。”言语间轻轻一笑,似月光下绽放的牡丹,出尘绝艳,美得让人心醉。

        “兰儿呢?”杨广看了看四下,却不见爱女的身影。

        萧若华含笑道:“那丫头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左等右等等得都睡着了。”

        “这丫头,呵。”杨广摇头笑道,眼中却多是宠溺。

        夏琉璃和许诺来到书房,这书房虽然简朴,但是够大,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还摆着各类考究的摆件,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地方挺大的。”夏琉璃打量了一番这个书房,还算满意。

        许诺道:“着实挺大的,这里面有个里间,平日都是殿下小憩用的,如今殿下把你安置在这里,你就睡殿下床上吧。”

        “你家王妃若是知道我睡你家殿下的床,那不得气飞了?”夏琉璃朝许诺挑挑眉,想看看他的反应。

        许诺半天才反应过来,打量了她一眼,一脸疑惑:“你是女人吗?”

        “我去你的。”夏琉璃上前踢了许诺一脚,转身坐在桌上,“你成亲了没有?”

        许诺被夏琉璃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红了脸,想起妻子,心里有些发酸:“成亲一年多了,可一成亲我就随殿下出征,新娘子都没见过几次。”

        “哎,我酸了。你快些回去陪你的小娘子吧。”夏琉璃起身将许诺推了出去,都一年没见了,难道不想吗?

        “哎,等等,这里你熟悉了吗?”许诺回头看着她,还没带她去转转呢。

        “多走几遍就熟悉了。”夏琉璃顺势将门关上,“快些回去陪您的小媳妇吧。”

        “那我走了啊。”许诺在外面喊道。

        “走吧,走吧。”夏琉璃靠在门上,心里头却是五味陈杂,她也好想家啊。

        王府的书房单独占了一个大院子,院子里设备齐全,夏琉璃自己烧水洗漱,完了回书房躺在宽敞的床上翻来覆去。

        不得不说,有钱真的可以任性,来这儿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睡上这么舒服的床,而且这床褥,这被子枕头,那都可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丝了,甚至这床都是上好的梨花木,更别说上面的雕花了。

        杨广和萧若华回了房里,丫鬟碧罗端着盆水进来,萧若华亲自打湿毛巾,递到杨广面前,“殿下先洗把脸吧。”

        杨广接过毛巾洗了把脸,又洗了洗手,才在一旁坐下。

        萧若华又吩咐碧罗端来几碟点心,拿了一块杨广平日里爱吃的四方糕喂到他面前:“方知殿下回府,做的匆忙,您尝尝。”

        杨广伸头过去尝了一口,细细品味了一下,“不错,只是糖好像放得多了些。”

        萧若华温柔笑道:“殿下说的是,妾身下次少放些。”说罢,起身走到杨广身边,一边脱下他的外袍,柔声道:“热水已经备好,让妾伺候爷沐浴吧。”

        “辛苦你了。”杨广起身拉着萧若华的手往里屋走去。

        时至月隐星稀,王府的灯已经熄了,正院的上空偶尔传来阵阵温情,却都不及书房一隅安稳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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