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相见恨晚

“我不是，你是吗？”看着萧若华这样子，夏琉璃心里此刻只有一个字：爽！

        萧若华见他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气得都要头顶冒烟：“你一个陈宫逃出来的贱人，也不想想是谁给了你今日的风光？难道就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么？”

        夏琉璃也不恼不怒，而是继续激她：“王妃说得好，我的确是个贱人，可偏偏就是像我这样低贱的人，成为了你丈夫拼死也要保住的人，是不是觉得很不甘？”

        “你！”夏琉璃的话戳到萧若华的痛处，抬手便要打他，却被她抓住了胳膊，夏琉璃一脸轻蔑的嘲讽道：“就王妃这点力气，还是省省吧。”说完，用力将她甩了出去，若不是碧罗及时拉着才没被摔出去。

        “方才我就在想要不要也把你的衣服剥了，让你感受一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侮辱是什么滋味，可后来我又想了想，与其让你当众受辱，倒不如让你成为世人追逐的玩物，只要一想起这点来，我这心中便雀跃不已。”夏琉璃还是觉得只要舍弃了良心，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你们都愣着干嘛！”萧若华朝左右喊道。方才夏琉璃这一番话倒不像是在恐吓她，她自己本就精通占卜，对自己的命数也有所通悟，她出生于二月，在江南一带，是被视为不祥之人，这原本是一段已经过去的事，如今被夏琉璃这么一说，昔日那些不堪回首的旧事也一并浮上心头，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人活着。

        门外突然出现两个人影，碧罗急忙扯了扯萧若华的衣角，“殿下来了。”

        夏琉璃看了一眼门外，见是杨广和许诺走进来，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加明艳起来。

        萧若华见杨广进来，转头带着哭腔朝他喊道：“王爷！”

        夏琉璃看了一眼萧若华，又看了一眼杨广，只觉得内心作呕，十分不屑的看着他：“王爷怎么才来？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杨广打量了一眼夏琉璃，不禁心头微微一颤，这还是头一次见她打扮得如此标致，甚至连脸上都上了妆，整个人显得更加邪魅耀眼，又见萧若华红着眼眶，问道：“你在做什么？”

        夏琉璃神情带有几分玩味：“王爷这是看不明白吗？夏某是在替你管教一下你的夫人。”

        杨广面露不悦：“孤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萧若华见杨广站在她这边，立刻挺直腰杆，脸色一下也变得神气起来，却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妾身本无意与夏长史为敌，可奈何夏长史一再咄咄逼人，丝毫不把殿下与妾身放在眼里。”

        杨广看了一眼夏琉璃，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善茬，但她的此番打扮和作为，似乎是早就谋划好了的，既然如此，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反正离开晋王府，她哪也去不了。再说萧若华终归是晋王妃，外人面前也要给足面子，如此，便只得委屈夏琉璃了，“本以为挨了打就做了记性，没想到竟还是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那就休怪孤不讲情分了。”

        “哈哈哈，情分，王爷你现在来与我讲情分不觉得好笑吗？”夏琉璃看了一眼杨广，又看了一眼萧若华，倘若她不是念及与他的情分，她萧若华早就死了。再者目她的已经达到，她也不可能再留在王府，不如索性离开，也好趁这个机会出去浪一浪，“我夏某人这一生拿得起放得下，既然你王府容不下我，那我夏某人也没必要腆着脸继续留在此地，从此以后，你我再见便是路人。”说着，前脚一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还是这么久来，她第一次真正扬眉吐气了一回，心中畅快自不必说，就连步伐也变得轻便许多，犹如脚下生风一般，恨不得立刻乘风而去。

        “等等！”许诺在身后喊道，可夏琉璃根本没听他的，反而越走越快，一个回眸便已经消失在眼前。

        “让她走。”杨广在后面冷冷的看着萧若华，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谁也没想到晋王居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扇王妃一个大耳光子。

        杨广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你是闲着没事干了吗？”天知道他现在是有多生气，夏琉璃这个疯子一旦离开王府，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倘若她转身投靠别人，又不知道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他分明与她说的很清楚，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难道没有动脑子吗？

        “殿下？”萧若华捂着发烫的脸，一双娇俏的杏眼中含着泪，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与他成亲多年，没想到他居然为了一个内监打她？

        “孤一在告诫你，不要再去找她麻烦，你全都当耳边风了吗？”杨广也是第一次打萧若华，见萧若华眼中的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懊悔的将手放到腰后，内心有那么一瞬间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又拉不下脸来，只是黑着脸甩袖而去。

        看着杨广离开，碧罗急忙上前查看萧若华的情况，只见她白皙的脸上即刻浮现出几条鲜红的印子，一时间心疼不已。

        萧若华推开碧罗，擦掉眼角的泪花，那张漂亮的面容浮现出几分从未见过的凶狠：贱人，咱们走着瞧！

        离开了晋王府的夏琉璃就像是一条脱缰的野马，在自由的草原上自由飞翔了。

        先是在大街上闲逛了一圈，最后找了一个酒楼，点了一桌酒菜在楼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独饮起来。

        “畅快！”夏琉璃狠狠地喝了一口美酒，打开折扇看着窗外的景色开始描绘着日后的新生活来。

        是先去塞外看那“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还是先在灯红酒绿万邦来朝的大兴城里潇洒一番呢？哎，真的好难选择啊。

        夏琉璃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人在看她。

        离夏琉璃不远的一个酒桌上，一位衣着打扮贵气的年轻郎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先是看他这不羁的坐姿，又看着他手中的折扇，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身着锦衣，面相阴柔邪魅、神情潇洒不羁，整个人灿烂夺目光彩照人，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这般风流妖冶的男子怕是整个大兴城里寻不出第二个，唯有传闻中那人与之符合，遂上前行礼道：“敢问兄台可是夏流夏长史？”

        “敢问阁下是？”夏琉璃回头看了一眼眼前的贵公子，身形高大、眉目俊朗、气质温文儒雅，脸上还带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就像是温柔的邻家大哥哥一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亲近起来。

        “在下李渊，字叔德。久闻兄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如其名。”贵公子自我介绍道。

        “原是李千牛，久仰。”夏琉璃没想到运气这么好，一出门就能遇到唐高祖，真是赚大发了，要知道运气这么好早一点出来就好了，不过这李渊气质可真好，与杨广完全是不同类型的男人，简直就是她的理想型啊，不过听说唐高祖身边的女人比杨广还多，那还是算了，她喜欢专一一点的男人。

        “请坐。”夏琉璃在心里叹了口气，哎……为什么这里的好男人一个个都英年早婚呢？如果他还没有结婚，那她也还有机会不是……至少能先尝到甜头不是？

        李渊在一旁坐下，看四周不见杨广的身影，便问道：“夏长史一个人出来的么？晋王呢？”

        夏琉璃收起心中的小九九，摇着折扇摆出一脸洒脱笑意：“千牛有所不知，如今夏某已不是晋王府的长史了。”

        “这样？”李渊略有吃惊，前些日子还听说晋王为情所困，整日愁眉不展，如今看来是真的了，“不知夏兄可有去处？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可到寒舍小住几日。”

        夏琉璃看了他几眼，一脸疑惑：“难道千牛不知夏某风评不好吗？”虽然她没怎么出晋王府的大门，但外面的风言风语她还是听说了一些的，比如说：她是晋王的小情人，再比如说她行为作风不检点、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什么的，反正什么脏词烂话都说了，却没说她一句好的，哦，也不是没有，也有人说她长得好又有才什么的，不过这都不重要，毕竟名声乃身外之物嘛。

        李渊笑笑：“不过是些风言风语罢了，在下曾听晋王世子提起过夏兄，对夏兄尽是赞美之词，更何况夏兄文武双全，即便上是有些生活作风上的小问题，也是不值一提。”

        “千牛真是会说话。”夏琉璃放下扇子，给他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夏某敬千牛一杯。”

        李渊倒也是爽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知夏兄今年多大？家中还有些什么人？日后又有什么打算？”

        “夏某今年二十有六，”夏琉璃笑呵呵的看着他，心里却在盘算着后事，万一哪天身份被拆穿岂不是还能换个身份继续招摇撞骗，“家中还有个胞妹，至于日后，倒也没什么，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夏兄看起来不过十六，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李渊略有吃惊，这夏流怎么看也不像是二十五六的人啊！

        “年龄在我这儿不重要，”夏琉璃倒是不以为意：“有句话说得好：只要心中有沙，哪里都是马尔代夫。年纪也一样，只要心态端平了，年年都是十六。”

        李渊没想到夏流竟是这般豁达豪爽之人，与传言中根本不一样，这倒也是，能让高颎送出紫金折扇的绝非一般人，只可惜是个内监。不过，他怎么没听说过：“只要心中有沙，哪里都是马尔代夫。”这句话。想到这里，不禁又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此人身形虽纤细高挑不像是男子之身，却也不失刚健，只是容貌过分俊美，虽然脸上化了妆，只是微微的点缀一番，便也是风情万种，眉目流转之间又总是带着一股子邪魅之气，又有几分风流不羁的态度在里面，这样的面貌与神态别说晋王受不住，就连他看了都不免有几分心动。

        夏琉璃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人冒犯了一般，开口打断他：“千牛为何一直盯着夏某看，是夏某脸上有东西？”

        李渊收回目光，带着几分尴尬端起面前的酒杯：“是在下失礼，自罚一杯。”

        夏琉璃见他认错倒是挺快，也不藏着掖着，笑道：“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难得遇到一个可以开怀畅饮之人，不如不醉不归？”

        “好！”李渊再次举起酒杯，听说夏流身手不错，可比大隋第一武士宇文化及，如有机会，还真想和他切磋切磋。

        两人把酒言欢直到日暮将至，夕阳斜斜的洒在对面的屋顶上，随着闲适的晚风飘落在桌前。

        李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小小个的夏流竟然有如此海量，且见识与才华都远超于自己，心中不禁更加欣赏与钦佩，能和此人做朋友乃人生的一桩快事啊！

        夏琉璃侧头看了一眼外面，温柔的夕阳洋洋洒洒的洒在屋顶上，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不远处的人家已经燃起了炊烟，一道道白烟穿过屋顶直冲云霄，大路两边的老槐树也在夕阳的抚摸下迎风起舞，街道上还有妇人催促着孩子回家的场面，真是好一副温馨的夕阳图。

        “夏兄在看什么？”李渊见夏琉璃脸上突然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不禁让他好奇，他转头看向外面，都是一些司空惯见的景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夏琉璃回头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今日天色已晚，就此作别，他日有缘再见。”

        李渊急忙起身问道：“夏兄要去往何处？”

        夏琉璃挥挥手，直接从旁边的窗户跳了下去，高声道：“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李渊伸手想去拉住他，却还是晚了一步，而夏琉璃声音爽朗，余音绕梁，一时之间挥之不去，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虽不知那李白是何许人也，但还是忍不住叹道：“真是个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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