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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苏婉鸿站在临窗的案几前写大字。

        一身朱红色的常服,外面披了件同色系滚白狐狸毛边的小氅。

        雕花窗棂子被推开了一条缝,透一透空气,也让正午的阳光洒些进来,凭添暖意。

        她婀娜的身段,着着十足贵气的绫罗,又披沐在暖意的光线下,整个人提笔悬腕,笔走龙蛇,有一种诉不尽的雍容大气之美!

        但其实,想来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公主殿下此番无端的挥墨练字,却是因为:她紧张!

        是的!她在极度紧张和焦虑的情况下,才往往会装作若无其事的,练字。

        说来,这个毛病还是跟她已经宾天而去的父皇学的呢!

        先帝在位时,每逢国事不济,或案牍劳形时,总也喜欢一个人躲在御书房里,挥墨书写,把一腔的心事,或紧张或不快的,俱倾注于笔尖,蘸墨挥洒,纾解一番他为帝王之尊,不可告人的苦闷!

        而每每这个时候,别人进不去的御书房,她这个嫡长公主却是如入无人之地。

        悄悄地蒙了那赭黄袍天子的眼睛,和他捉迷藏嬉闹,还会摇着他绣有五爪龙图案的袍袖,让他教她写这种‘看上去很男子汉气概’的大字。

        那万万人之上,掌管生杀予夺的男人,便会露出他鲜少流露的温情和耐心,把小女儿抱上龙椅,教她研墨,匀墨,再在纸上起笔,运笔,收笔。

        所以,堂堂长公主殿下的字,………写的是龙飞凤舞,拏云攫石一般。

        没个闺秀女子的样子!

        倒是人家太子殿下,跟着一帮状元郎出身的太傅们,写的一手簪花小楷,代父皇监国时,奏折上朱笔御批,看着就让人挑大拇指,赞是‘有道明君’的风骨!

        苏婉鸿回忆着儿时的往事,不经意地就悄悄勾起了嘴角。待自己觉察时,却又是满心苦涩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一口吃食愁,为一件衣裳愁,为背不过的课业愁,为长不大的年岁愁!

        而如今………无愁可愁,才最愁!

        一辈子的路,已经铺在眼前了,搭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尽头!无波无澜,亦无愁可愁!

        至于目下的紧张和焦虑,那就是她那个名义上的混蛋驸马,给她凭空制造出来的了。

        动不了她的根本,却又如同癞/ha/蟆爬到了脚面上,它不咬人恶心人!

        她真害怕那个混蛋下作的男人,在京兆府的大庭广众之下,再胡说八道她什么!

        自己虽非是过于爱惜羽毛的人,但到底是世风如此,一个妇道人家,若是被人当众败坏了名声,说她也曾中了那种东西,那她真的可就是……成了无数人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了。还是最为香/艳,最令人耻笑,也最让人轻薄的,那一种!

        漆黑乌木的硬毫提斗毛笔,在她纤细白嫩的玉指中,被执捏的不堪承受。一滴浓饱的坠墨,‘啪’的一声,打在了雪白的熟宣上。

        动静不大,却一下子唤醒了独自沉思的人。

        罢了,她这是干什么呢?该来的总会来!担忧和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也许,那边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她想象的这么糟糕呢!

        苏婉鸿掀去写废了的那一张,再次蘸墨匀笔,在下一张上,重新开始。

        她在这儿一派淡定,静心养神,殊不知,正堂院子月亮门后的某个小角落里,有两个大男人,正怒火冲天呢!

        柏司琛单手一拧,就把耿伙夫的腕子掰到了背后去,稍一使劲儿,便将他整个人都抵在了山墙上。四方石头垒成的山墙,石灰抹的墙缝。

        可怜耿伙夫的一张热脸,大冬天里直接地就被怼到了凹凸粗砺的冰凉墙面上,负距离贴着。

        他是满心怒火呀!不敢发作。

        “哎哎四公子,您有话好好说,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我老耿人笨,还请公子明示……啊!!”

        最后这一声痛呼,是柏司琛嫌他竟还没有半点认识到自己的错处,给他稍稍加的一分力。

        耿伙夫当即疼得只剩下‘嘶——嘶——’的份儿了!

        柏司琛怒道:“是谁让你把姚廷扔到河沟子街上去的!他当时中了那种下作东西,你不知道吗?!”

        老耿委屈哪!“不是您让我把他扔出府去的麽?您也没说‘别扔了河沟子街上昂’呀!啊——”

        柏司琛又加一分力,是嫌他顶嘴。

        其实真要论起对错来,他自己也确实该负有责任的!毕竟当时给老耿下指令把姚廷扔出府去的人,是他!但他那时候想的是,老耿能有个正常人的思维,把中了那东西的公狗男人干脆扔去个山里林里,让他自行解决,别再祸害了别人!谁知道,他这遭瘟手下这么不管不顾的呢!

        他这两日光顾惜着他公主殿下的娇贵身子了,床笫之间他自己也有点上头,竟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耿伙夫‘呼呼’地喘着粗气,背后那只强有力的手,好歹的算是松缓了一点儿。

        他再接再励地给自己辩解:“我可没把他直接扔在河沟子街上拉倒了昂,我还害怕他祸害了无辜行人呢!”就算是半夜里街上没有行人,那不也还有无辜流浪母狗麽!

        “我又害怕他万一发/起/情来,得不到排解,再给那玩意儿治作死了!没办法,我掮着他找了好几条街,才找到那么一家快关门倒闭的青楼,里面全是些半老徐娘,人又热情价格又公道!还说,‘这么英俊的一条汉子,给我算便宜点儿’!”

        柏司琛:“……”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给他付了100文钱我就走了呀!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一人!”耿伙夫忿忿不平,也不知是为自己痛失的那100文钱,还是为自己‘洁身自好的走了’!

        柏司琛:“!!!”

        就那种程度的毒性,发作起来,能是你100文钱就摆平的?!想想老鸨子就算扒了姚廷他一身衣裳去当了,也抵不够他欠下的嫖资吧!

        怪不得要扯了他去报官呢!

        柏司琛怒色未消的一把甩开了老耿的腕子,负手而立。“这两日别在府里呆着碍眼了,滚出去转转吧!”

        耿伙夫捋着自己顷刻间乌青一片的小臂,喏喏称是。他也不知道他碍了谁的眼了,怎么碍的!

        就让他家公子给撵出府去了!真是的,公主府里多好呀,想吃啥就做啥吃,鸡鸭鱼肉柴火棍子都不用花钱,这出去了又得为一日三餐发愁!

        柏司琛梳理了梳理心头上的闷气,换了几口喘息,提步走去正堂。

        一路穿廊过房,看到那一抹朱红色时,她正亭亭玉立于窗前,微风拂过她的半丈青丝,她像一株俏立枝头的含苞牡丹,雍容华美中,又不失玉笑珠香的可爱。

        柏司琛轻步而至,展开披风来,将这一朵娇俏的春意,私藏在自己的怀里。

        “这么冷的天儿,还开窗子,真让人不省心!”

        某一朵贪图新鲜空气的温室娇花,也就只好自觉地伸出手,关了窗。

        她此时确实有些强打精神的劲头了,一是不想让人看她遭逢诽议,便没了主心骨的颓丧下去。二是,她自己在床榻上干躺着,也怪心烦意乱的。还不如起来穿戴整齐了,精神爽利地应对要发生的事情。就是头有点晕,脚也有点轻!

        现在身子骨一挨这个怀抱,怪了,更厉害了!

        苏婉鸿倚在柏司琛的怀里,回眸浅笑,娇媚中又有一丝憔悴。“左右无事,还能光躺着麽,越躺越没力气!还不如起来写会字儿呢!”

        柏司琛轻轻捉了她的手腕,移开,好整以暇地来观赏公主殿下的大作。还不忘在她耳边出言奚落她:“力气都被你自个儿使完了,还不得再好好攒几天呀!”

        苏婉鸿也不是在某方面很懂的女人,还真就没听出他这话里的荤腔儿来。一脸认真地问他:“写的还算是能入柏四公子的目吗?!”

        传言,柏家四公子从边关回来是要考取功名的呢!

        身后的男人笑回她:“殿下自谦了!贵宝墨,写得,龙飞凤舞,有拏云攫石之势。行云流水,又有天然雕饰之姿!还……呃,疼!”

        苏婉鸿抬肘戳他,没见有人把‘你写的什么玩意儿呀,放飞自我,原始手笔吗’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柏司琛默默地收回了后面未刷出来的‘漆’:还,仿若有灵,每一笔画里都似乎孕育出了新的生命,自行思考!

        大概就是,每一笔画,都不考虑整体这个字的结构和衔接,走的格外自我!

        当然,他绝对没有嫌弃苏婉鸿的字儿的意思,在他看来,也许在大夏朝所有的男人看来,女子嘛,能识文断字就可以了,与其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练得一手好字儿’上,那还不如去研究研究,一日三餐、四季衣裳。

        也许,在这个认知上,大夏朝英明神武的先帝爷,都未能免俗!

        苏婉鸿却浑不自知,还不抛弃不放弃地想提升一下自己:“四郎教我!”

        柏司琛听得这声一语双关的‘四郎’,有点儿牙碜,偏又发作不得!只好认命地捏起她的玉手,在她写的那个宛如十四条虫子组成的‘静’字下首,悬腕书了一列小楷:

        ‘司琛于戊子冬日留盛都笔’

        苏婉鸿倚身撇他,“可别!若是传出去了,我这‘龙飞凤舞、行云流水’的字儿,怕是会坠了你柏四公子的英名!”

        柏司琛也不理会,只管把他俩人的这张大作掀到一旁去晾着,又执了她的手继续写。

        苏婉鸿瞪大眼睛看着!

        ————结果还是个‘静’字儿,顶多就是比她写的有力了一丢丢,流畅了一丢丢,也大气了一丢丢!

        最后,她的手被攥在那双大手中,又落下了一列小楷:

        ‘婉鸿于戊子冬日留盛都笔’

        苏婉鸿:“……”

        耳畔,柏司琛问她:“还写吗?”

        苏婉鸿抬眸望他,任性道:“还写!”

        非要看看你下一张,还能写出什么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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