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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图形命案


夏天很热,冉小凌有点凉凉的感觉。身体上,还是精神上均是这么反常的感觉。

        她一个人行走,地面的影子忽长忽短、婆婆娑娑。影子交错了,重叠,合并。她吓了一跳,这是两个人的影子啊。身后有人?她忐忑地扭头瞧,行人熙熙攘攘。似乎,没有谁恶意跟踪。她继续前行,这次留了个心眼,竖起耳朵辨析脚步声。

        “噗——噗——”这是脚步声。一部分属于自己,一部分属于行人,陌生的行人、同自己毫无瓜葛的行人。还有一部分,它属于谁呢?

        冉小凌想大叫,给自己助威。想报警,有人尾随。几个嘻嘻笑笑,打打闹闹的孩童冲散了她的不安。孩童一边推推嚷嚷,一边吵吵闹闹,一边念叨,嘴里振振有词:“天黑了,影子分离了。夜深了,杀人了。”

        这帮鬼孩子,念叨什么呢?听起来瘆人,不会是儿歌。孩子表情也瘆人,麻木。

        冉小凌本想回家探望自己的妈妈。听了这些,搅了她心情。过几天再去吧。

        快到大门时,地面影子又一次重叠。破破碎碎的影子,重叠一起,形成了个三角形,一会变成圆形,椭圆形。冉小凌忍耐不住了,惊慌地大叫一声:“谁——”

        “别怕,是我。岚宇——”

        “岚宇,你!你干嘛偷偷跟踪我。”

        “对不起,我没有跟踪你。我过来看秋清茗,恰巧遇见了你。”

        “你没有说谎。真才过来?”

        “我发誓,才过来。”岚宇举起了一条胳膊,指向天空,发誓没有说谎。

        冉小凌自感眼前出现了一道闪电。她诧异不解,这张面孔,这双眼睛,这种气质。似乎内心中有这么一个形象,早早就已经镌刻在心里了。她再一次细细辨认眼前这个叫岚宇的人。太熟悉了,太熟悉了。漩涡一样,一股无穷的吸引力。

        这举动很失态。岚宇莫名其妙,问:“你怎么了?难道,有人跟踪你吗?我可以帮你。”

        “哦。不用。谢谢。”

        他们并肩而行,走进了别墅。此刻,冉小凌脑袋很乱。

        冉小凌同大家打个招呼,说身体不舒服,就回到了房间。秋笙闺房旁边有一间空余的木屋,她住在这里。一楼很热闹,大家开怀畅饮。大概折腾到很晚。冉小凌一个人,思绪万千。

        很晚很晚,天色暗淡。这个时候全有人全部入睡了。

        冉小凌起来了。不是醒,是什么声音吸引了她。一段旋律,一夜曲,夜莺一阵鸣唱。都是,又都不是。乐器仿佛弹奏不出如此美妙的声音,不是乐器,那又是什么呢?美妙的享受中,她思念妈妈。想给妈妈送上一句祝福,一声微笑。妈妈关机入睡了。

        冉小凌细细聆听,这天籁音发自楼上。楼上是四楼,四楼没有人啊。五楼,一个楼阁。同样不会有人。没有人,怎么可能有乐声呢?

        冉小凌起身,披上一件衣服就走了出来。

        整栋别墅披上了夜的寂静。天空一片漆黑。过了午夜。

        冉小凌抬头,一步一步走上楼梯。上了四楼。四楼很静,静而祥和。聆听,那乐声再一次出现了。弥漫了这个四楼,她辨认不出究竟出在何方。书房还是卧室。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个动静。吓得她魂飞魄散。

        是保姆,用一双黑色的眼睛盯。黑夜,有一双黑色的眼睛。

        冉小凌退了下来。偷窥不太光彩。路过保姆房间,发现门已经关上了。里面发出往床上躺的动静。她咬咬嘴唇,这是为什么呢?她也回房了,睡觉。

        午夜,并非最黑。黎明前,才最黑。这是个蹊跷的事?

        最黑的夜,什么也看不见。最黑的夜,什么都可以听见。夜越黑,就越静,哪怕掉下一根针,也能听见。

        “阿——”一声尖叫。吵醒了似醒非醒的秋家。

        秋家出了命案。秋贰泰死了,死在楼梯上,四楼通向三楼的楼梯上。

        什么时候死的,不知道。怎么死的,不知道。秋贰泰横躺在楼梯半腰上,一把刀刺入了心脏。血溅红了全身。也溅红了楼梯。路面上显现出一个很特别的图案:用血液画了一个△形状。

        警车,警察,警犬,警灯,还有法医,他们忙忙碌碌。

        警员逐一检查,逐一盘问。秋家人多,赶巧,这几天多了一个冉小凌。赶巧,两天前,秋三音夫妻还回来了。赶巧,秋家除了管家保姆,还有很多打扫院落卫生的花匠。赶巧,昨天晚上还多了一个岚宇。

        警员问他们:“昨天晚上,你们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对不起,果真这样。昨天晚上,大家喝了很多酒,很晚才散席。岚宇喝多了,就让他暂时住在了一楼客厅里。”

        一位警官闭目思索,一睁眼恰巧瞧见了保姆,问:“昨天晚上,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吗?比如,谁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谁表情怪异,谁同平时不一样。”

        保姆摇摇头,说:“干什么这样问。你不是怀疑我们自己家人?”

        案情不明了前,谁都是怀疑对象。这个不需要解释。

        案件调查起来挺困难。秋贰泰人品不好,伤天害理的事不少干。恨他,想他死的人也不会少。警察们了解这个人,他死了,真是大快人心。毕竟,人家警察公干在身,例行公事,兢兢业业地调查取证。

        秋贰泰栽倒于楼梯半腰上,这一摔,一滚。动静不会小,家里人不可能听不到动静。这事蹊跷一点。警官们很自信,他们有神探的气魄和威仪。他们瞧瞧这,问问那。归纳出一个可能性。死者秋贰泰醉醺醺地拿了一把水果刀,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滑落。此刻,死者意识清醒,他果断地用力抓握楼梯栏杆,未曾滚落,一步一步滑落。如此一来,就没有狠狠地摔下来,没有弄出声音。可是,这个秋贰泰就是报应,坏事做多了。那把匕首无意中刺入了他心脏,基本上一刺致命。

        那个血液画成的△形状呢?

        这一切是有预谋、有设计的完美谋杀,还是一次简简单单的意外。谁画下了血红三角形,死者自己,他留下的线索;还是无意中留下的图形;还是凶手留下,故意混乱警方视线。全有可能。

        警察的摄像灯“咔咔——”拍摄。血红三角太逼真了,有棱有角,每一条边笔直。不可能是随机留下。

        一个警察问了:“秋贰泰住在二楼。那么晚,他到三楼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这果真是个蹊跷的问题。四楼,一般人很少上去。于有江吩咐过,没有事决不允许上。

        警察警觉地察言观色:“昨天晚上,谁还到过四楼。”

        冉小凌一哆嗦,这么倒霉嘛。自己上了四楼,却成了杀人嫌疑犯。

        保姆圆了场:“警官,四楼除了我,其他人都不会去。”

        警察问:“那,你昨天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况且那么晚了,他们怎么会上四楼呢?”

        “不会,你肯定?秋贰泰不是也上去了吗?有什么不会。”警官有些生气。他讨厌这种一口否决的语气。他们眼中,一切皆有可能,一切皆有怀疑。

        警察上了四楼,吩咐打开于有江的卧房,还有书房。里面静悄悄,物品摆放整齐。书房里摆放了两架竖琴,不算漂亮,看上去很精致。茶几,书桌,书架,只要能放东西的地方全有一个水晶托盘。里面注满了水。水清澈,晶莹闪闪。

        这位将官的思维跳跃性很强,问题总是让人捉摸不定。这叫做询问技巧吧,瞧瞧竖琴,看看水晶托盘,他竟然问起了水果刀:“厨房里的水果刀缺了吗?”

        保姆一愣,迅速跑到厨房检查一遍。返回说:“没有。”

        警官沉思了一会:“插入死者身上那把刀,你见过吗?”

        保姆摇摇头。

        警官再问:“死者有用刀具的习惯吗?”

        保姆摇摇头。

        警官再问:“家里,最近买了刀具?”

        保姆摇摇头。

        警官生气了,怒斥:“你不会说话吗?”

        保姆说:“我就是一个保姆。”

        警官也摇摇头,无奈地退了出去。再一次巡视案发现场。三楼有一个门,这个门可以通向外面。外面有梯子,顺梯子可以下到地面上。今天早上,秋笙的妈妈发现了尸体,并发现这张门开了。这门,很少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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