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图像△线索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秋家办了一个盛大的葬礼。秋贰泰品行恶劣，却还是血脉至亲。

        岚宇也出席了葬礼，陪同自己的女朋友。冉小凌也出席了，陪自己的知己秋笙。

        大家沉默不语，大家默默祈祷。

        眼前一根高高的铁烟筒，高耸入云。天空最高处，氤氲模糊。生命终将在这里终结。死人，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热，什么叫疼痛。

        不知谁说了一句：“怪了。刀刺入了心脏，他不疼吗？怎么不喊一声？”

        大家哑然，无语。一个简单的问题，一直无法回答。秋贰泰不痛吗？疼？干什么不喊不叫。除非，除非，他早就——

        “除非，他早就死了。”秋枫瞧了瞧说话人——美娟。秋枫的新婚妻子。

        大家一惊。感觉很冷，很怕。

        高高的铁烟筒，直耸入天。一缕一缕，一片一片。全部是尘埃，烟。轻如浮云。纵使生前如何叱咤风云，纵使生前如何煊赫一时。此刻，轻如微尘。

        自言自语：“诶？说来怪了。三楼门怎么就突然开了呢？难道凶手从门进来，然后从门出去了。”

        保姆说：“警方说了，如果凶手从那扇门进进出出行凶。地面是草坪，草嫩土软，一定会留下脚印、足迹。起码，草要弯曲。除非凶手——”

        是啊，除非凶手不是人，是鬼。鬼魂，没有重量，没有脚印。这个特性，正好解释了疑点。

        大家一惊。感觉很冷，很怕。

        众人不见太多的悲伤，唯有秋笙、秋枫的父亲——秋三音。他面色难看，双目紧闭。他们是亲兄弟，血浓于水。相对于其他人，他们两人的情感要浓很多。秋贰泰再混蛋，再畜生。毕竟也是亲哥哥。

        冉小凌看见了美娟，她目光呆滞。

        冉小凌看见了秋枫，他紧锁眉头。

        冉小凌看见了秋笙，秋笙也瞧瞧她。

        “好了，大家不要议论了。”秋三音说了话。父亲于有江远在异国他乡，大哥秋秉外出未归。他算是长辈了，关键时候长辈要发话，要稳定军心。

        “我很清楚，我哥哥秋贰泰品行不端。既然人已经去了，那么就不要再议论纷纷了。我们要相信警方，凶手会落网。我们也要记得这个教训，做人要坦坦荡荡，行事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最重要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冉小凌感觉，这个长辈不错。

        哦，人群一阵骚乱。秋枫的妻子美娟晕倒了。刚才她就有点不正常。

        秋枫慌张地抱住她，轻声呼唤。众人也簇拥上来。

        还是秋三音果断，他喊了一声：“大家不要慌。美娟被吓坏了，医院里我有朋友。让他们看看，不会有事。”

        “好，我送她。”秋枫说。

        秋三音：“秋枫，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感觉，你这两天有些不正常。”

        “啊！不正常？”秋枫手抖了一下。险些松开倒在怀里的妻子美娟。

        秋三音摇摇头，显然，他对自己的儿子很不满意。说：“秋枫，我说过多少次了。成年人，遇事不能慌乱。你都是有妻子的人了，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呢？”

        说完，他打电话唤来司机。将美娟送到医院。

        秋枫狼狈地站立原地。

        冉小凌，秋笙，秋清茗，岚宇四个年轻人陪同他左右。尽量安慰，劝说。然后，他们四个人一同去了医院。探望美娟。

        美娟精神好多了。她说，自己最近总是神情恍惚，总做梦，总幻想。

        医生过来了，好心地嘱托说：“病人现在挺好，需要休息，安静。”

        美娟的手机被剥夺了，医院病房禁止有手机辐射。

        秋枫遇到了麻烦。

        冉小凌，秋枫，秋笙，秋清茗，岚宇五人刚刚到家。

        家门口有好多警车，警察。他们冲五人走了过来，为首就是那个警官。他漆黑的铁面，阴云密布。很干脆地说：“秋枫，请你跟我走一趟。协助我们侦破案件。”

        众人目瞪口呆，秋枫怎么成了疑犯。

        警局里，刑警们严肃、威风。能够驱散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别墅四楼上，他们发现了一根木棒。经过检测，木棒上留有秋枫指纹。怀疑的指针冲向了秋枫。

        “秋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希望你能交待问题，也算给你一个机会。”

        秋枫垂头丧气，他满脸无奈、满脸阴沉。要了一根烟，点燃吸了好一阵。突然说：“警官，你说一个人倒霉了，是不是真就喝凉水都塞牙啊？”

        “少废话，别岔开话题。”警官很生气。问题较严重。

        秋枫沉思了片刻：“警官，那是我家。家里东西，都会有我的指纹。你们这种猜测，是不是太幼稚了？”

        警官“哼”了一下，非常自信。

        “秋枫，你不是说了吗？四楼不允许人上去，那么，案发当日他为什么要上四楼？”

        “我——我没有上四楼？”

        警员狠狠拍了一下桌案，怒目勃勃。

        “四楼明明有你的脚印。技术科鉴定过了，那个脚印属于你，秋枫。你还抵赖？”

        沉默了好一阵子。秋枫再次要了一根烟，吸完了。又要了第三根，点燃。他开口说：“不错。那天晚上，很晚了。我睡在三楼，见秋枫偷偷摸摸地上来，然后上了三楼。我就用木棒狠狠地抡了他头部。就这样，那把水果刀，真不是我——”

        “为什么抡他头部？”

        “我恨他。”

        “为什么恨他？他是你亲二伯。”

        “就是恨他。”

        “你作案时间在几点？”

        “几点？”秋枫摇摇头，颓废地扭动面部肌肉。“喝多了，想不起来。大概，过了午夜。很晚，天很黑。”

        警员点点头，再问：“除了你，四楼上你还见到了谁？”

        秋枫无奈地笑。有一种笑，不算恐怖。谁不幸，一旦见到了这种笑容，他一辈子也无法正常生活，一辈子都被厄运缠身。这种笑叫做黑色之笑，死亡之笑，绞刑架之笑。秋枫，就是这种笑。他说：“警官，如果我见到了谁，就知道是谁行凶了。还至于，这么颓废吗。”

        警官很讨厌，很烦感。扭过头，不再瞧他。

        “希望你交待清楚，这样对你有利。”

        “该交代，我全交代了。没有了。”

        警官：“交待——”

        秋枫：“还有，我遇见了鬼。”

        “什么鬼？”

        “一个冤魂？”

        “什么冤魂？”

        “一个被秋贰泰害死的小女孩。她变成了厉鬼，过来索命。杀死了秋贰泰。”

        警官：“你不要胡扯？老实交待问题。”

        秋枫指了指旁边一个警员，说：“就是他，同伙。我们一起杀了秋贰泰。我们劫财，钱被他拿走了。”

        警官们瞪他，怒气腾腾。

        秋枫闭上了嘴，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心。

        刑警们窃窃私语，他们相信了秋枫的话，相信他用木棒抡了秋贰泰。四楼，楼梯上，警员们并未从脚印上发现有价值线索。因为，根本就没有留下脚印，秋贰泰的脚印也没有。警员们也相信，秋枫保留了什么。

        秋笙心乱如麻。秋枫是她亲哥哥。

        秋笙去请律师。冉小凌见秋笙心乱，她也心乱。她跑去警局，看看能不能打探到一点消息。警局工作人员很和蔼，请她坐下，给他倒水喝。可惜，他们守口如瓶，案件相关的消息一字不肯透漏。这让冉小凌生气，气冲冲地离开了警局。

        冉小凌困惑不解。她见过那把水果刀，美娟在房间里磨的那把刀。案发当天夜里，自己上了四楼，保姆见到了自己。保姆为什么不对警方说此事呢？秋枫怎么突然成了杀人嫌疑犯。那么，美娟呢？她怎么突然晕倒。

        冉小凌一边走，一边想。脑海中浮想出那个血液画成的三角形△。这是个等边三角形，什么含义呢？全力发挥想象，全力搜索记忆。这个图像，如同一把匕首，上面的尖如同匕首的刀锋，两侧如同匕首的刀刃。

        “小姐，施舍点吧！”一个拾荒者，衣衫褴褛。年龄很大了，全脸皱纹。额头上，有三道深深、重重的纹。如同被匕首砍了三刀。恐怖，吓人。他手里拿了破铁钵盂，冲冉小凌晃了又晃。

        冉小凌瞧瞧他，从衣兜里掏钱。见老人可怜，顺手往钵盂里投了十元钱。

        拾荒老人点头哈腰，高兴地笑了，脸上皱纹愈加深了，突显了。他说：“小姐，活菩萨。小姐，再给一张吧。凑个整数，吉利。”

        冉小凌不多想，顺手再投了一张十元钱。

        拾荒老人要哈得更低了，笑容愈加大了，皱纹愈加深了。他请求道：“小姐，再给一张吧。三张钱，三个边，首尾相连，构成一个三角形。多好。”

        冉小凌一惊，细细打量老人。顺手再次投了一张十元钱。

        拾荒老人九十度弯腰，此刻，冉小凌见不到他的脸了，听见他欢快的笑声。他哀求道：“小姐，真是活菩萨。再给一张吧。三张，三条边，三角形不吉利，那个形状，怎么想都像一把匕首。凶器，瘆人。四条边多好啊。”他手里钵盂抖了抖，冲向冉小凌。

        冉小凌一惊，不敢再打量老人。她掉头就跑，不再施舍。

        一边跑，一边想。再给十元，就是四边形；再给十元，就是五边形，再给十元，就是六边形。那么，七边形，十边形，一百边形，三百边形，一千边形，三千边形，五千边形，一万边形，十万边形呢。周而复始，他可以无限地索要下去。无限地扩大，无限地膨胀。边数不停增多，没有尽头。不是，有尽头。尽头就是圆形，圆形是多少边呢？冉小凌想不通了。

        看样子，圆形充满了无限力量。包容了大自然，包容了地球，包容了太阳系，包容了银河系，包容了整个宇宙。小小的圆形。

        三角形，这个形状再一次浮现于脑海。秋贰泰身边怎么会有用血液划成的三角形呢？什么含义。三角形，等边三角形。

        冉小凌再一次想起了那个现象。檬城有一个泉眼，泉眼附件有四个喷泉。如果，泉眼算是一个圆的原点，那么从原点到秋家别墅正好是二十公里，算是一个半径。泉眼算是一个圆的原点，那么从原点到泉荫河正好是二十公里，算是一个半径。巧合吗？从秋家别墅到泉荫河正好是二十公里。算一算，泉眼，秋家别墅，泉荫河，正好是一个等边三角形的三个点。冉小凌有恍然大悟的畅快，悟到了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索性，跑到泉荫河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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