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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甘九


“是……那是自然。待小姐入宫安顿下来,我便放你……离去。”钰梅难以自持心中如潮水般涌上的类挽留之言语,说出这番话后便自行离去了。徒留方照杏一人在亭子里怔愣,一遍遍地问自己她为何会放我走。

        一遍一遍又一遍,不知唤了多久,多久。

        “唔……呜,我……我怎就不知……不知芸儿那胆子心性,分……分明是姨母……姨母她……她……自以为是……”絮锦心中憋屈,身边又有知己陪着,便一时哭得不能自抑。

        过会,钰漱瞧她似禁不住冷便来前院取了大棉披,两人盖在身上说着些咬耳朵的悄悄话。

        不知多久,絮锦哭着哭着通红着脸似是睡着了,可待钰漱想抬回屋时听着动静又醒了。便如此折腾折腾着不停。

        二人应是丑正二刻之时,皆熬不住了。

        钰漱靠着絮锦,絮锦靠着门槛,二人就依偎着,睡着了。

        从挽梅亭下来,钰梅路上拭好了泪便推开了前院的一处偏僻客房,立马便有人迎了上来礼道:“婢子见过姑姑,问姑姑安。”

        将人扶起,又见着人已妆扮好,钰梅便领着去了羽裳阁。一跨槛便见着门开灯繁如此,心领神会,叫着人进去便退下了。

        一路走来,脚边的一切都被白絮覆盖,心里头说不出的寂。钰梅心中烦躁的很,满院的找那俩乱跑的小姑娘。

        到了大门见着了依偎的二人,有些恍惚。遂自嘲出声,回去拿来了两条毯子一个一个的将人抱回最近的屋子。自己也在旁的挑了一间,草草洗漱罢便去歇息了。

        那人见着钰梅离去,欲出言挽留却被屋中出来人抬手挡下,转眸一看便知是位主子,行了个平礼却想起自己如今情状,一时不知如何怔愣在原地。

        亏得黄卿辞卖了面子,回了礼便眉眼弯弯地开口道:“姑娘不必担心姑姑,上前来吧,叫咱俩见见。”

        黄卿辞拉过那人微颤的手,笑面观其之。一会好声问候了些才将人送了去。自己回去路上想起方才,心里有了底,步子也轻快不少。回了屋子不多时便熄灯睡下了。

        唐遥思回屋后面上再止不住,欣喜不已。流泪对着窗子缝泄出的月光重重跪下叩拜,嘴里念念叨叨眼泪流淌成河。

        收拾好自己个,唐遥思这才慢吞吞地上床歇息。

        明月高悬,窗外玉絮飘个不停,甚至于愈演愈烈。

        唐遥思思索着,眼皮子中间越来越小,在意识逐渐消散处眼前白芒的光汇聚在一起,她猛然惊醒半起身来。

        睁眼一看便又见黑更天,只好再躺回去,这回是睡熟了,却是不禁眼窝膛泪,口中姑母姑母不断地唤着。

        丑时,京城黄府太夫人院中。

        “母亲!”黄寒芜终是止不住心中怒气,怒吼出声,“她终归是儿子的嫡女儿,是您的嫡孙女儿,您如此做事必会失了儿孙们的敬仰之心!”

        “你放肆!”齐玉霁掷下茶杯怒目圆瞪道。

        “我放肆……”黄寒芜急得站起身来挝耳挠腮,好半会儿才压着火气吼道:“好!且不计较您算谋卿姐儿有失祖母风范!单说陛下留着那唐家本就是想着杀鸡儆猴!罪臣之后您用来安插眼线也便罢了,可那唐遥秦却是实实在在的死了,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母亲!您可曾想过这事传到陛下耳朵里头儿子后头的仕途如何啊!”

        “无论你怎样言说为娘,为娘定会如此做下去,你便是怎样也行不通!玉婷,送老爷回挽梅院儿歇息去!”齐玉霁眼瞧着自己做尽了恶祖母的模样,又装着气急攻心的似的叫玉婷把黄寒芜打发出去,自己按着头眯眼坐着。

        “母亲!您这是妇人之见!她可是您嫡亲的孙女儿啊!”

        “老爷还是去歇息吧,时辰也不早了”玉婷勉强拦下抓狂欲成疯的黄寒芜低声开口道:“如今太夫人是已定死了心思。您若是真疼着念着卿姐儿便派些机灵的奴婢过去伺候着。想来卿姐儿聪慧,又有钰梅老练的帮衬着自然不会识人不清。”

        已然六神无主的黄寒芜听着了,简单过过脑子。

        嗯!好法子!

        晓得了是个好办子,黄寒芜乱七八糟行一通礼道声多谢便匆匆带着壬漳离去。

        “哎呦!”刚出太夫人院,黄寒芜便叫喊着腿疼说着要去前头亭子歇歇,壬漳便很有眼力劲儿的遣散周朝奴婢扶着黄寒芜进了凉亭。

        一进亭子,黄寒芜便捂着腿藏下神色问道:“我且问你,若我把壬湘派了去,你可会有异?”

        壬漳心尖一颤,哆嗦着手面不改色回话道:“老爷抉择有理果断,奴自不敢多言。”

        黄寒芜心知此事自己还是不出面的好。可如今既已禁不住怒在母亲门院前失了态,再多出一事又当如何,恍然想出些事赶忙问道:“待今日天晓,便是卿儿进京待命的日子了?”

        “唉,是了。”壬漳见似是有戏,不动声色地伺候着。

        瞧着壬漳那副小心样子,又想开与卿儿不差些年载的壬湘,黄寒芜便深觉心中无力。想起明日便要面着王莺儿那副嘴脸费劲巴拉的言说如何如何心中更是头疼不已,手搭上壬漳胳膊起身下亭回阁。

        临进灯火通明的主院,黄寒芜突然停脚,偏头沉重开口道:“待隔些时辰,你着人去……不,就现今。你着人,立马着人去上街买卿儿儿时爱吃的芙蓉糕。待卿儿进京,叫壬湘去她院儿里头伺候着,若合着卿儿眼缘便……收了去。”

        壬漳闻言心里大片大片的死寂,只能僵硬着应下,扶着黄寒芜便差使着奴婢去给灶房妈妈打了招呼便欲伺候着黄寒芜睡下。

        待灯火尽数熄灭,壬漳正备离去却听得黄寒芜小声道:“你且放宽心。若卿儿当真把壬湘挑了去,我怎好说歹说亦得叫卿儿好好儿善待着,必不会叫受……天大的委屈。”

        “奴多谢老爷。只无论如何亦是壬湘自己个儿的福气,叫着她去二小姐屋里伺候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哪,奴怎会如此心狭。”壬漳深知此事难全,只得苦涩奉承应下。

        黄寒芜亦知委屈了壬漳,心中愧疚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哼哼哼,你啊,行了下去吧。无论如何,这事儿就定下了,且看你妹子的福气吧。”

        “唉,奴且退下。”

        待从挽梅阁退下,壬漳起先还能抑制住自己的步子。直快至下房时情绪倾泄而出,急冲冲过了个转角便差些撞着了壬湘。

        “哎,父兄你如此急着是为何,差些便撞着湘儿了。若今日是枚儿当差你便是莽撞了去,又当如何抱得美人归?”月光柔和,稀疏撒在少女娇俏憨丽的面庞,清秀可人。

        壬湘见着父兄便觉着哪里不对劲却也不知,便跟在后头打着弯绕探自家父兄口风:“父兄……父兄你看湘儿今日新从三小姐那儿得的簪花……父兄……父兄父兄……父兄您看湘儿昨日上街向王大婶讨来的发带……父兄……父兄!”一路哄着壬湘还不见壬漳松口,一时担心气极叫喊出声。瞧着壬漳停下一直快走着的步子,遂觉自己声重了,又轻声细语地出言道:“父兄今日究竟有何苦楚,为何不肯……说与湘儿听……”

        壬漳深吸一口气,转身复杂的看了壬湘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嘶哑道:“明日便是二小姐进京待命的日子,老爷前些日子见你机灵便……拨你去伺候着……”

        “便是此等小事?”壬湘瞪着眼不敢置信,见壬漳不多说也信了八分。遂无奈笑道:“父兄多虑了。这满府上下都打量着呢,二小姐从前便是个菩萨心肠,倒是叫那王小娘逼的生生……”

        “不得胡言!”壬漳怎不知以壬湘的心性资质入了宫会是何等下场,想起如今她亦是这般直性心直口快,急忙出言呵止道。

        壬湘骤然被呵斥当即怔愣下来,好半会才缓过劲儿来挽着壬漳的手臂娇嗔道:“父兄你如此做派倒是叫湘儿觉得好生怪异。”

        “怪不怪又能如何。再如此做派又能如何。若非要怪,便只怪我不能更得力些,你亦降生在了只我一人的掌心里头。”壬漳心中有事却不得明说,憋屈的很。爱怜地摸了摸壬湘的柔软青丝,思来想去也只别扭的哼出了句:“明日去二小姐跟前儿伺候……规矩些……”

        “哼哼,父兄且放宽心,湘儿自是舍不得亏待了二小姐。正巧不过前几步便是住屋,湘儿便先行退去,亦愿父兄夜梦无言。”大半夜的,壬湘女儿家家的出来既寻着自家父兄了便止不住困意,道别后草草洗漱罢便进屋睡下了。

        壬漳送别了壬湘心思便歇下来,面无表情像个木头似的,身躯僵硬的回了挽梅阁外阁下房。洗漱罢回屋躺在床上,眼神怔愣着一刻半小会都不曾变过。

        晚风透过窗子熄了烛灯,深夜寂静一片荒芜黑暗。谁家几愁,谁家几欢。乐极生悲,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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