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重逢

“好家伙，我不敢说比你惨，但我一定是最无语的！”另外一个稍微比白毛少一点的年轻人一脸让我死吧的神情。

        其他人一听，立马开始催促他继续说。

        那人深深的叹口气后说：“你们觉得朝北是一个什么样性格的人呢？是不是都觉得能开酒吧的人，肯定是一个爱玩会玩来者不拒的人？”

        “对啊，在场的人谁不这么觉得？”

        那人说：“我是被朝老板那副皮囊吸引的，接触以后发现他性格很奇怪，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就产生了其他想法。跟你们一样，不是喝过酒就是吃过饭，最后一杯酒撂倒。偏偏我是个酒疯子，酒品不太好。”

        “你不会发酒疯了吧？”一个绿毛忍着笑。

        那人仰天长叹：“可不是吗，我最后是被陈老板的酒保扔出去的，第二天在垃圾桶旁边醒过来。”

        “靠，你不生气吗？朝北在nb，怎么这么对人，拒绝人的法子也够阴的。先给人好感的错觉然后在啪一巴掌甩过来。”白毛愤愤地说。

        “其实我知道，但我颜控啊哈哈哈哈！”那年轻人无奈摇摇头，“结果知道，就是想试试，再说了，朝老板这种拒绝发方式，绝对以绝后患，咱不是一个都没在去找过他吗？谁不要脸啊哈哈哈哈哈。”

        后面的赵乐没在听下去，给潘越发一个微信就直接走了。

        赵乐从g吧回到家，先洗个一个澡，掏出手机给朝北发了一个验证信息，备注：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酒吧门口哭。

        在等待的过程中，赵乐靠在阳台上，吹着夏风，手指一顶，可乐滋滋冒气，仰头深闷了一口。

        他不知道为什么朝北对自己特殊，但自从高一确认自己喜欢的男的，对女的毫无兴趣以后就没遇见过心动的人。

        朝北是头一个，他迟来的青春期的激情。

        就跟高中生，在某个时刻见到一个打球的身影，一个温柔的声音，一个善解人意的解围就疯狂的悸动一样。

        很燥，但并不讨厌。

        赵乐望着夜空，脑子里想着朝北，朝北在干嘛呢？朝北现在是不是想着怎么处理他这个烦人精？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笑出来。

        人都有直觉的。

        朝北就算是对他不感兴趣，但也不是那么绝对。

        酒吧气氛越来越高涨，朝北出神的看了一会，按灭两盒烟里最后一支烟，朝酒保使了一个眼色，便绕回休息室。

        陈奕正翘着二郎腿，抱着手机一口一个宝宝的打电话。

        看见朝北，陈奕举起手指嘘了一下。

        朝北看了他一眼，坐在沙发上，头往后一样，头顶抵住墙，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几下，轻微抬了一下胳膊又放下，有点懒洋洋的不想动。

        忽然，脑海浮现出赵乐那一脸的倔强，朝北有点头疼。

        “怎么了这是？”陈奕放下手机。

        朝北不想提，只说：“我一会就回去了。”

        “不可能吧，朝北，你肯定有事。”陈奕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妙地看着朝北，仿佛在看什么神奇动物。

        第一次哦，他好激动哦。

        看看给人烦的，就差在脑门上挂一个我很烦，别理我的牌子了。

        “你家宝宝不闹了？”朝北收起多余的情绪淡淡地说。

        “我家宝宝哪有你让人好奇，”陈奕说，“是不是又有小年轻来找你了？”

        朝北张口想说没有，但想到赵乐，也不能算没有吧，就是没进来找，可在外头堵他呢。

        “不是吧？我见过没？”陈奕好奇心拉满，到底是哪个小朋友弄的朝北不知道怎么处理？

        朝北没说话，从桌子上随意扔着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修长的手指夹住烟，按开打火机点上，轻轻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

        在虚无缥缈的烟雾里，陈奕不大能看清楚朝北的神情，还是说了一句：“你他妈要是一个0，哥我就自己收了。”

        “一边去，”朝北嗤笑一声，“这句话你说多少年了？”

        “我这不是惋惜吗？”

        陈奕一向不着调，当初跟朝北认识，就是看上了他的脸，最后发现他型号跟自己一样，加上跟朝北做朋友比情人舒服就放弃，现在只是爱调侃。

        “我走了。”

        吸完一支烟，朝北站起来，迈着长腿往外走，压根不等陈奕说话，就拉开门离开。

        在路口等车的时候。

        朝北引来好些小姑娘的视线，不由得皱了皱眉。今天来的时候懒得开车，看来以后还是要开才行，只能掏出手机，一打开微信就看见赵乐发过来的好友验证信息。

        赵乐的微信名很幼稚——乐乐侠。

        头像是一只蓝眼睛的小白猫，脖子上挂着牌：花花1号。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酒吧门口哭。

        不知道为什么，朝北在看见这条备注的时候，突然间就笑了一下，有点无奈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能确认的是，不讨厌不厌烦。

        赵乐真是个小孩子，就这样能威胁他？不说百十来个，总是一周有那么一两个在酒吧门口又哭又闹，更何况哪家酒吧门口没出过这事？虽不是天天，但谁会过多关注？

        手指滑啦一下，点在同意上。

        朝北短暂的愣了一秒，直接把手机揣兜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灯照的人头晕。

        赵乐都以为朝北会忽视他，要想其他办法的时候，一动不动的微信上突然跳出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赵乐发现，朝北的头像变成了飞舞的蒲公英。

        不过名字还是一样。

        他点开微信表情，挑了一个猫猫打招呼的表情包，打了几个字跟着一起发了过去，然后赵乐摊在沙发上，举着手机，等待回应。

        -朝北，明天一起吃饭吧。

        页面上显示着这句话，赵乐突然有点害怕忐忑。过了有一两分钟，都要僵硬到想蹦起来大叫的时候，朝北回复了。

        -拒绝。

        头顶的光有些亮，照的赵乐眼前晕乎乎，手指飞快打下一句话发过去。

        -好的，我明天五点半去接你。

        紧接着又发了两条。

        -明天有手术，先睡啦。

        -晚安，朝北北。

        发完，赵乐打了一个寒颤，娘们唧唧，但可爱啊。

        从出租车上下来，被夏日热浪冲了一个正着。朝北眯了眯眼，嘴角挑了下，盯着赵乐的回复看了有五分钟那么长，才往前走，手机被扔到兜里。

        赵乐真的是。

        朝北不知道怎么说，朝北北是什么东西？有点想笑，也没忍住。行啊，你来接，接的到算我输。

        小屁孩一个。

        赵乐做完三个绝育手术后，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揉了揉眼睛，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找到朝北的微信，斟酌了一下没发消息，现在距离五点半还有半小时。

        “赵医生，”林学探出脑袋，“洋姐带着罐头来看你了。”

        赵乐一愣，起身走了出去。

        王洋是一个自闭症患者，从小就这样，但有绝对音准，在钢琴界造诣颇深。她领养了潘越父母任职时救治的花花第415号。一只性格温顺乖巧的三花猫，非常爱鸡腿，可以说是猫生信仰，就是年纪稍微大了一点。

        “小洋，”赵乐站在王洋面前，温和一笑，摸摸猫头，“罐头你好啊。”

        林学站在接待台后面，手撑着下巴，笑的十分灿烂。一旁的另外一个小护士忍不住说：“你眼珠子都要定在赵医生身上了。”

        “你懂什么，”林学一脸娇羞，“赵医生简直是我的理想型，温柔又强大，长相毫无攻击，反而奶奶的，但又攻气十足，你说，这么大一个综合型帅哥，谁能不心动吗？”

        “那你去追啊。”

        “你又不懂了吧，”林学收回目光，感慨的看着小护士，“帅到极致的人只能远观不可亵渎也。”

        赵乐给罐头做了一个检查，除了之前流浪时的旧疾，身体还挺健康的，冲王洋笑了笑：“小洋放心，罐头现在比之前好太多了，以后会更好。”

        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的王洋不是很能明白人所表达的意思，老半天，在赵乐重复第三遍，她才轻轻点点头，小心地抱起罐头，搓搓头，摸摸肚，挠挠下巴。

        赵乐没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和它。

        大自然创造力太强大，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会产生出许多超出身体无法处理的情绪，甚至有些人类在出生时就被剥夺了一些又得到一些馈赠作为补偿。那些无法处理的情绪与被剥夺的那些都会遇到一个完美的收纳，在千奇百怪的收纳中，动物是最完美的存在，它们的陪伴赋予人类精神上的力量。

        这是他成为宠物医生的一部分原因。

        五点二十多的时候。

        王洋的妈妈徐丽来接她，不停的冲赵乐道谢，刚刚她有一个钢琴巡演要帮王洋处理，但她闹得厉害，只能先放在这里待一会。

        赵乐没说是什么，其实他并不想和顾客产生什么过多接触，可也没办法拒绝王洋。

        “我先走了，”赵乐收拾好跟林学说了一声，还不忘交代，“那三个绝育的小猫，你记得让潘越给它们打上记号以后在放出去，明天的几个你稳稳它们的情绪。”

        到kuos公寓下车，赵乐站在对面路边的巨大树荫下给朝北打了一个电话，不出意外的被挂断。

        他锲而不舍的继续打，一直到第四个的时候才被接通。

        “朝北，我到了。”赵乐说。

        “赵医生，我接电话并不是其他原因，而是你打扰到我的生活了，”电话那头，朝北冷着声音说，仔细听又有点玩味在里头，“请你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可是我想见你啊，”赵乐软着声，手指戳在树皮上扣乐扣，“我今天一天没吃饭了，一直忙着手术，现在只觉得头昏眼花，如果你不出来，我可能会晕在这。”

        电话那头沉迷了一分钟，才传来朝北的声音。

        “我给你叫个车，先回去吧。”

        “我不要。”

        朝北听上去有点无奈：“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赵医生，麻烦你成熟一点。”

        赵乐往树上一靠，慢吞吞地说：“可是小孩子就是很幼稚呢。”

        “少吃三顿死不了。”

        夕阳余晖打下，为每一个建筑打上金黄色的光辉。赵乐不停踩着一束透过缝隙打下的光的烙印，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并没有离开，而是抬起头望着kuos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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