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工作

易佳母亲因机构改制，现已担任部里顾问委员会委员。一时也不好插手易佳的工作安排。但为易佳的事情仍找来贾处长商议，贾处长的解释才使易佳明白事情的缘由。

原来，当初易佳是以合同制招工形式入职，安排在印刷厂工作。但由于易佳母亲的归来，研究院冯院长为能多争取一名特招生指标，特将易佳调入研究院。正当的理由是，加强编辑部的工作需要，提高文摘发行工作的实效性，特安排熟悉印刷厂工作的易佳同志，到编辑部负责出版印制工作。但未想到易佳如愿考上大学。

一切都是出于好心，但却埋下了不少麻烦，也给易佳带来不如意。在贾处长几次与院里沟通结果，暂且保持现状，待两年后再做调整。虽然是好事多磨，但易佳的各项待遇却是落在了实处。按国家相关规定要求，易佳直接转入干部系列使用。职位定为副主任科员，职称为工程师，又因易佳的党员身份及在校的极高评语和影响，直接进入支部担当宣传委员。

易佳虽然是在心里上得到些安慰，但从内心的雄心壮志相比，实感落差很大。

易佳晚上回到房间，就一直闷闷不乐。艾卉在一旁劝道：“贾处长已经尽力了，结果可以接受。我当兵六年才是个副主任科员，而且还没职称。我现在还要学一个图书馆专业的大专班，才能得到一个助理馆员的职称。我们一起努力，毕竟我们有的是时间。”

易佳躺在床上，灰心丧气的说：“志刚也分到院里，直接去的是专业处室。论学业和专业水准，我哪一点比他差？这将来碰面，我都没脸说话。”

艾卉又劝道：“那有什么？他行政上没有职务，再说他没党票，想有一番作为太难了。”易佳叹气的说：“还不如去找卫国，直接下海做买卖，当个万元户呐。”

艾卉一笑说：“你能做买卖？别把自己赔进去就算不错。”易佳不服气的说：“做买卖也要有文化，经商的最高境界是儒商。”艾卉说：“你要是真不开心，过两年我跟你下海，咱们开一个服装店。到那时我天天穿好看的时髦衣服，而且还不用花钱。穿两天再卖出去，多划算。”

易佳一听笑道：“穿过的衣裳，谁买呀？”艾卉辩解的说：“你真老帽，我穿上那叫模特儿，销路一定好。”

易佳不解地问：“那是为什么？”艾卉自信的说：“我身材好啊，什么衣服让我一穿，准保好看。”易佳笑着说：“太自信了吧！”艾卉一听不服气地站在床上，扭动着身子说：“谁敢说我不好看？”

易佳望着妻子秀美，赋有骨感的身材，脑子里突然浮现出王媛媛那宽大粗犷的身影。那是与易佳一起走上舞台时的映像，而且在下台时，易佳还搀扶她，触碰到她。易佳看着眼前艾卉扭动身体时，那每一个部位的骨骼扭动，都在撩动着自己心魄，也好想王媛媛走在自己前面时，腰胯的扭动时的感受。艾卉见易佳凝视着自己，却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她依偎在易佳怀里，深情地说：“我们可是有计划的，不能那么早要小孩儿。”易佳还陶冶在脑海里的幻觉中，忽听艾卉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看着艾卉。艾卉见状，以为易佳为此而不高兴，忙撒娇般地声音说道：“要是有小孩儿，你就不喜欢我了。”易佳一听，才恍惚明白过来，忙顺着艾卉的话，讨好地敷衍着，以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忠说：“我先喜欢你，再喜欢孩子！”两人甜蜜的都睡在自己的梦里。

编辑部总共八个人，除了易佳年龄都在50多岁的老同志。而且由于工作性质基本都不坐班，只是在交稿时才难得来一趟，而且还不能聚齐。

主编是一个近60岁的老者，人很和蔼，从不以主编身份压人和施令，任何事情都是商量的口吻，这使易佳对他颇有好感，平日里编辑部也就只有他和易佳做伴。

易佳很快就熟悉了编辑部的工作及各个程序的运作，凭借年轻脑子灵，很快就胜任每月出刊的印刷发行工作。同时，易佳除每日打扫编辑部的卫生，还负责每次院里福利的领取和稿件分配的活儿。

为保证所分福利及时分到每位同志手中，易佳都亲自送货上门，顺便替主编收回稿件，并按主编的要求排版设计和送厂印刷。直至按固定的企业目录，签写信封后送邮局发行等工作。

每日周而复始的工作，时间一久，易佳便觉无聊，每天下班回来也都无精打采的样子。父亲见易佳的状态后，便关心的询问易佳。“最近见你很疲劳，是不是工作很累呀？”

易佳没精打采地说：“累到不累，只是每日都重复同样的工作内容，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没干劲儿。”

易佳父亲笑着说：“那就是说编辑工作都学会了，没什么可学的了。那你跟我说说，你们都是怎么编辑文摘的？”易佳一听父亲的话，本想张口就能说出来编辑部工作的流程。然而突然卡住了嗓子，不知如何说起。嘴里只念叨组稿。好像他第一次才感到，自己对工作是一窍不通。

父亲看后认真的说：“你连编辑部每天加工生产的原料在哪儿？还没搞清楚就觉得工作没意义。恐怕过早的下结论了吧？”易佳不好意思地望着父亲说：“我确实是太不成熟了。”

父亲又语重心长的说：“要有一种抱着学习的态度去干工作。要珍惜每一份工作的经历。他都是一生中的课堂。”

父亲的话打动着易佳，从此易佳在工作中认真观察，学习工作中每一个环节的内容，并且养成了记工作笔记的习惯。当认真仔细的用显微镜的眼睛去看待事物时，你就会发现表面下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易佳很快就发现每次发行邮寄刊物时，有两种方式存在。办公室领回由院里统一打印的邮寄地址，拿回来一一贴上就可以发行了。还有一种是由主编提供的邮寄目录地址，需要一一写信封后邮寄。易佳又仔细分析了两类目录的不同，统一打印的目录基本为国有企业机关。填写信封的目录几乎全是民营公司和乡镇企业，另外还有相当数量的赠刊，这让易佳大惑不解。回到家中，易佳将问题向父亲请教。

父亲仔细的讲解说：“粘贴目录是国家统一的征订刊物，是指令性的工作内容。手写的是临时订阅，客户灵活性，市场化的性质。这一部分是编辑部最为热衷的收入。赠刊是行业内部的协调性工作，这一部分是刊物存在着必备条件。”易佳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词语，一脸的茫然。

父亲是出版业的专家，对此行业非常熟悉。因此，在父亲的讲解下，易佳大开眼界，同时也懂得了那些编辑们，总不让他插手征订编辑工作的目的。

父亲又语重心长地说：“要在看似平常的工作中，找到不平常。要细心观察了解，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是永恒不变的。一旦变化就要有所准备，能够胜任担当。常说的一句话，‘不打无准备之仗’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有一天，需要你去做编辑或者是其他的工作。你能说我没准备好吗，那样你就会失去机遇。机遇是很难遇的，要把握住。”

父亲的一席话点亮了易佳的意识。从那以后，易佳在工作中，更是以饱满的精神状态，认真的工作态度，在编辑部里踏实工作，整个编辑部的人员对易佳也颇有赞扬。

陈志刚自分配到专业处室后，工作一直繁忙。只有吃午饭时，偶尔遇到易佳才得以交流，这也使得易佳了解到他的处境。

陈志刚发牢骚的说：“我们一厢情愿的去热情工作，反而遭到白眼和不理解。整日跟在所谓的专家后面记数据，核心部分根本就挨不上，更不用说有所作为了。”易佳同情地看着，听着陈志刚的唠叨，心里产生着同感。

为转移烦恼的话题，便问他与“两碗面”的进展境况。哪只此话一出，引来陈志刚神秘地叙述。“我现在才发现这个女人呐，你只要是粘上那你就没救了，一切要听从她的意识安排。从穿衣打扮、起居吃饭。哎，就是你的活思想也要按她的意思发展，我的一生注定是悲哀的。”

易佳不解地说：“有那么严重吗？”陈志刚无奈地说：“这不逼着我要马上登记结婚，说是为分房子多加分。”

易佳不明白的问：“什么分啊？”陈志刚一见易佳无知的样子笑着说：“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的饥呀。你是机关子弟，家里是又是这里的，又有房。而我们这些，家在外地的，不结婚就分不到房子。”易佳一听满不在乎的说：“那就先登记结婚呗。”

陈志刚一听更是牢骚不停的说：“结婚哪来的钱呐？况且，结了婚也不见得马上就能分上一套房子。还要看工龄，职务，职称。单职工还是双职工等等。”易佳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所想象不到的，但确实是在身边存在和发生着的。

易佳他开始思考工作的内容到底有多少文章？平日自己所从事的只是表面上的工作现象，然而在工作的下面包含着无数的内容，它逐渐理解了，平日编辑们为什么总是在争抢编辑稿件。不光是为那可怜的编辑费，职称的评定是靠数量积累的，而职称又是诸多福利的重要参考指标。这一切的一切才是构成工作的动力，单凭过硬的专业水平，远远不能达到理想的抱负。

相对易佳的工作，艾卉的工作热情却是异常的兴奋。经常参加一些个展览会交流会，而且每次参完会都要带回一些展品。更让艾卉乐此不疲的是，常带回一些宴会的食品供全家品尝。

为此，易佳大为不解的问：“你拿吃的回来，就不怕别人笑话吗？”艾卉却理直气壮地说：“这是规矩，不能浪费，况且是小姨给我装的。”易佳一听忙劝解说：“你别老是去找小姨，影响不好。”

艾卉不服气的说：“我就是要这个影响，让我们领导知道知道，我是有背景的。不然他们才不重视我呐！再说，没有我的影响，我们单位连上会的资格都没有。”

易佳生气地说：“工作就是吃饭吗？”艾卉顶撞道：“这是我负责的工作内容，‘样本采购’！没有我去采购，那些做办公室的大编辑们拿什么出刊？光凭着那些交换回来的几十年前的落后信息，就能领引领经济发展啦？”

易佳被艾卉的话震惊了，无意之中易佳好像感悟到一股吹来的气息，是那么的新鲜和新奇。

他仔细地询问了艾卉的工作内容，并要求在上会时也要亲临一回。艾卉听后兴奋无比的说：“你真应该见见这个开放的世界啦！”

易佳跟着艾卉参加了几次由外经贸部组织的一些产品展览会，投资意向交流会，还有幸地参加了一届“广交会”，为此还特意用了婚假。几次会议下来，对易佳的内心触动很大，平生以来从未想象过世界的概念。对国外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教科书，电影的阶段。但通过参会使他的思维开始有了质的飞跃，他对工作中的一些现象和做法产生了抵触，几次因为观点的不一致，经常和主编发生争执。

争执的焦点在于每次专业处室翻译后的资料，先上架后编辑们才按类别采编完稿。然而编辑完稿却无期限，致使每月印刷数量总是不确定，但发行日期却要保证。因此易佳建议，月初五日前结当月的搞，这样有时间保证印刷厂在月底前出书。三天内完成邮寄，另外易佳几次提议办公自动化，然而主编给予的回复是，年轻人要踏实，要尊重前辈的工作，包括一些惯例。后来还暗示易佳，“工作中不要异想天开，投机取巧是不可取的。现代化是指那些机械化工作领域，作为文字编辑工作，就是用辛勤的汗水浇灌。”

争执打到资料室主任那里，最后的结果是易佳被调离编辑部，在主任办公室负责文献咨询工作。具体的工作，就是处理一些来函信件的查询资料工作。然而，此项工作却给易佳带来了无限的兴趣，不光是全面了解资料室的资料储存，还能直接与一些企业建立起业务联系。短短不到一年前，同行业的企业技术人员，只知资料室有一个叫“易佳”的人。而且写得一手漂亮的字，每次来京开会出差，都要来探望和感谢，易佳同志为企业所做出的帮助。甚至来函来人都直呼“易主任”，“易工”或“易老师”，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慰问信函及慰问品，让同事们羡慕不已。

资料室领导见这一现象，开发出信息服务的新思路，最后院业务扩大会经过三天研讨，资料室成立一个文献咨询部，由易佳负责。一是加强文献查询工作，做好信息服务。二是探索出一条信息化改革的新路。

为此，特调派三名人员加入该部门，并增设微机一台，复印机一台。易佳正式命名为文献咨询部主任，行政级为主任科员。易佳施展着自己的才华，仅用半年的时间，便向院总工办递交了一份信息化检索方案。

未曾想到，此方案引来了一场大的事件，甚至该方案拿到了部里，并由专家领导和全国行业企业代表，来京参加了一次大讨论。近一个月的讲解说明，使易佳疲惫不堪，直至终于病倒。在一周后，身体康复上班时，才得知部里下文批复，研究院试点成立计算机检索中心，同时选拔人员出国培训。

一石激起千层浪。随着部里文件的下达，成立计算机检索中心机构以来，仅不到三个月，报名指派人员已达三十多人。院领导就此专门开会，组建班底，人事工作会议等就达数十次以上。

一时间传闻纷纷，这个计算机检索中心的掌门人选，是大家最为关心的热门。有人听说是部里指派人，也有说聘请专家担任。总之，计算机检索中心的工作，已经转变成未来谁来当”一把手”的人事权之争。

易佳对此是一窍不通，他只是为自己所提的建议，被上级领导认可而兴奋。他每天忙呀查找资料，了解想过的信息，他着手写下计算机检索工作程序设计。他走访相关单位部门，虚心请教着有关专家老师，再几次的修改后，终于完成程序设计方案。当他将材料交给院里领导时，所有人都以异样的眼光望着他，这使易佳大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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