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傘子是不是要還我了？

車上很安靜，安叔遂把收音機扭開了。

        這時蔓蔓的手機登登登的響起來了。

        「你私藏美男子不告訴我！」

        「說！是誰家親戚？表哥嗎？還是相親對象？」

        「你們現在什麼關係？」

        「他為什麼來接你？」

        「葛蔓蔓！我白認識你了！」

        「再不說我就家法伺候！」

        「嗚嗚，你都瞞了我多久了……」

        蕭瀟連珠炮發似的，信息一條接一條。中間還夾雜了許多表情包。蔓蔓想像到她快要炸開來的模樣，不禁笑了。

        「信息這麼多？」他低低的聲音就近在耳邊。

        這時她怎麼還能專心回覆蕭瀟呢？她把手機放回袋裡去。

        「是我剛才那個朋友。」她抬眸，對上了他的眼睛。

        用認識的時間去衡量的話，他就是一個陌生人。但一個陌生人能讓她如此思念嗎？思念到再見面時移不開眼睛。

        若她如實跟蕭瀟說，蕭瀟會信嗎？連她都不信自己。

        石磊發現了，那雙純淨如水的眼眸裡，也許有著與他相同的感情。

        可是車上還有別人。

        可是他們才認識一周。

        此時，此地，都不適合傾訴衷情。

        他們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認識彼此。

        「她在打聽你呢。」蔓蔓輕輕吐出了一句。

        「你們感情很好？」石磊笑了笑。

        他肯定自己是喜歡她的，喜歡這乖順的表情，喜歡這軟軟的聲音。在這以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跟怎樣的女生在一起，如今他才明白，就算他能分析出自己喜歡的一切條件，拼合起來，都不可能會產生這種感覺。

        只有她出現了，她身上的一切，便是他鍾情的。

        電台節目正播放著一首熟悉的老歌，她覺得這樣跟石磊對話，感覺很奇妙，明明應該很陌生，卻很親近。

        她早就不把他當作從城裡來的了。或許他是從碧海樓前的那艘大石船走出來的？又或許是從天而降的雨水帶過來的？

        一個幻影，化成一個會說話會行走還會跟她交流的人，如今就坐在她身旁。他的風度氣韻，如同那好聞的味道，不是揉作而成的。

        「我們是美術學院的同學，現在一起上班。」蔓蔓終於收回了視線。

        說到美術學院，他們便開始有的沒的聊起來。石磊說起碰見她在庭園作畫的那個早上。

        原來他根本沒看清楚她在畫什麼。

        「畫的什麼？」石磊後悔這星期都裝君子刻意避開她。如果第二天他就守在庭園，或許現在他已經可以很自然的站在她身後，看她作畫了。

        「不告訴你。畫好了再給你看。」畫好了那幅眼睛後，她想要讓他自己來看。

        「嗯，那我等著。」他笑著說，笑她對自己不自覺的不客氣。

        在雨中駕車，安叔很專心的留意前方，加上他們談話的聲量本就不大，於是回到四合院的時候，他都不知道二人在車上的互動。

        跟安叔道了晚安後，石磊撐開了傘，讓蔓蔓先回到廊底下。

        他們要進去了，一會即使同坐一桌吃飯，也無法自然交談。蔓蔓想再說點什麼，卻說不出口。

        「明天答應了子慕去釣魚。」他已經收起了那把黑傘，緊握在手中。「你來嗎？」

        「傘子是不是要還我了？」蔓蔓低垂著眼，只看他的手。

        「你來，便還你。」他的笑，在黃昏的雨中，特別惑人。

        蔓蔓的臉還是不爭氣的紅了，微微頷首，便頭也不回地沿廊下走回房間了。

        今晚葛松不在，蔓蔓走進飯廳的時候，桌上只有嫂子、侄兒和兩個客人。

        「四哥哥，明天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啊？」

        「兩個哥哥難得有假期，在家休息半天也不行，你這熊孩子，就知道玩！」熟絡了以後，杜若芳如今也不太在意在客人面前罵兒子了。

        「不打緊，我喜歡釣魚，到戶外也可透透氣。」石磊笑著說，子慕臉上綻出了燦爛的笑容。

        「蔓蔓跟我們一起去嗎？」歲晏看向一直在默默吃飯的她。「反正我自己駕車，時間好預算，去半天就回來。」

        「好啊。」蔓蔓抬起頭，微微一笑。

        「耶！姑姑也來！」除了興奮忘形的小學生和那用餐巾輕輕擦著嘴的男人，其餘兩人都很驚訝，沒想到她會爽快答應。

        回到客房，歲晏便急不及待的邀功：「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懂得抓緊時機？」

        石磊不明所以，待看到他臉上得意的神色，才懂了。

        「你打算怎樣答謝我？輕易就替你約到了女神。」歲晏一臉神氣。

        石磊自顧自笑了笑，脫下了黑色上衣，一把拋到了他頭上，就逕自走進了浴室。

        「哼！不知好歹！」他朝浴室大喊。「看我下回還幫不幫你！」

        歲晏心想，沒有我，一整座莊園旅館都建好了，怕你還未追上人家呢。

        蔓蔓答應了蕭瀟晚飯後視頻通話。她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我覺得他這星期是刻意避開你，欲擒故縱！」蕭瀟把自己當成連續劇的觀眾似的，說出了這個結論。

        「要不是這樣，你這顆少女心不會陷落得這樣快！」雖然蔓蔓只是簡單說了他們幾次相遇的經過，但蕭瀟隔著屏幕，都感覺到她心動了。

        蔓蔓沒有回話。

        她不想再思考，身在其中，本就無法看得透，任她的頭腦多冷靜也派不上場。更重要的是，為什麼要想太多呢？

        如果這是一部連續劇，不過還在第一集而已。

        蕭瀟知道了他們明天會出去玩，提出她也要同行，說是想實地考查一下石磊這個人。

        「我要看看他是不是把你當成軟柿子欺負！要是他敢，管他什麼帥哥，我都不看他一眼！」

        蔓蔓不禁好笑，蕭瀟怎會忽地對他產生了敵意呢？不過她也不抗拒蕭瀟同去，有她作伴，感覺更踏實。

        「可是你不要太露痕跡。」蔓蔓想了想，退還是補充了一句。

        蕭瀟一口應了，心裡想的是：「露痕跡？你還是擔心自己好了。愛情，真是甜蜜的負擔啊！本小姐也想要！」

        視頻結束後，蔓蔓就傳了信息給歲晏，說明天想多帶一個朋友同去。歲晏秒回了一個好字。

        這晚，她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躡手躡腳走到了後院的畫室，開門的時候一點小動靜，差點驚醒了雞圈裡的一窩小雞。

        然後她偷著光，大半夜的一筆一筆畫好了那幅未完成的眼睛。有了今天他來戲院的一幕，她畫得更有感覺了。如果他有空，過兩天就帶他過來看看吧。

        回想今天種種，她又慢慢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己明明帶了傘，卻沒半分猶豫的走進了他的傘底。其實，他打開的是傘，自己打開的是心。難怪蕭瀟會擔心她。

        回到房間，狸狸睡得很安穩，不愧為貓界的小龍女。她把牠攬入懷中，輕嗅著那好聞的味道，也漸漸入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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