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兄弟情

飯後，送走了杜衡，大家便各自回房了。

        杜若芳這幾天都在想寶寶的事，此時腦海裡的卻是小姑子今晚的表現。

        「蔓蔓跟石磊怎麼了？」關上門後，她便跟丈夫討論起來了。

        「改天問問蔓蔓。」葛松一時五味雜陳，既為妹妹高興，又隱隱有些不安。

        高興的自是因為石磊的品貌才幹絕對配得起蔓蔓。

        這半個月來一起辦事，親眼所見他待人雖和氣，做起事卻絕不溫吞，非但決斷，而且毅力過人。

        他的建築設計有個人風格，不刻板也不浮華。接到修改意見時，他從不皺一下眉，但他所堅持的底線也不會輕易退讓。

        接下來，他和工程公司之間一定會有一番角力。葛松相信，他能應付自如。這樣的人，怎會不值得托付？

        葛松擔心的，是客觀的問題。記得歲晏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說過石磊完成這邊的工作後，很有可能會出國。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經得起時間考驗，漫長的等待會磨蝕一切。他清楚蔓蔓的個性，只怕她投入了感情，就收不回來了。

        杜若芳聽了丈夫的想法，卻不似他般憂心。

        「旅館最快也得明年才落成。船到橋頭便自然直了。」她笑自己的男人在感情上太一板一眼了。「感情的事，不是你用理智可以預想到的。」

        「我不是反對他們。」葛松讓妻子靠在自己的胸瞠上。「你也不用老是想著把你弟和蔓蔓拉在一塊了。」

        杜衡年初跟女朋友分開後便悶悶不樂，這兩個月才好些。堂弟人品相貌都好，杜若芳就想過試著撮合他和蔓蔓。

        「對呢。」她舒服的閉上了眼睛，滿足的嘆了一聲。「葛小寶出世後，就有姑丈啦。」

        聽到妻子這話，葛松苦笑了一下，不知是他杞人憂天，還是她過份樂觀了。

        歲晏回來的時候，石磊已經梳洗好了。

        「今天我一個人去剪髮，一個人去看電影，又一個人去吃火鍋。」

        「嗯。」石磊在看工程圖，只應了一句。

        歲晏在他眼前揚了揚手。

        石磊抬眼看了一看，笑說：「新髮型不錯。」復又專注於平板電腦的螢幕上。

        歲晏覺得自己好寂寞啊！不被理解的寂寞！被忽視的寂寞！

        說這人重色輕友嗎？倒也不是。他對自己的態度一向如此，不客氣是一種親近的表現。

        「四少，這幾天空閑，我回家看看，就兩三天，不用掛心我。」歲晏見好友終於對自己的話產生了反應，不覺好笑。「不是怨你重色輕友，是我媽整天念叨著，我再不回去一趟，她就要來了。反正我又沒有女朋友愛得難離難捨的，對不對？」

        石磊也覺得他這時候回家休息是好事，之後就得忙起來了。「路上小心。」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放心好了！就讓我代你買點什麼手信給小仙女！帶點什麼好呢？吃的？玩的？」歲晏又開始喋喋不休，說個沒完了。

        石磊笑了，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

        第二天歲晏跟葛家眾人交待過後，便駕車回南城去了。

        石磊就駕了葛家的車子，送子慕上學。

        「姑姑，你喜歡我昨天買的熊貓掛飾嗎？我用的是自己的零用錢，不是叫七舅舅付錢的。」

        蔓蔓陪子慕坐在後座。

        「子慕真好。」蔓蔓在手袋拿出了那隻別了朵小黄花的小熊貓。「你看，姑姑出門都帶上了呢。」

        「我的是戴著小紅帽的，四哥哥的那隻手裡抓著一尾魚。這是我們的信物，可不許弄丟！」

        「好。」蔓蔓笑著跟他拉了鈎。「你下個月生日的時候，姑姑和你四哥哥給你買份大禮物！」

        石磊專心駕車，一直沒搭話，但聽到她跟著子慕稱呼自己時，才想到這其中的輩分不太妥當，找機會要教孩子改口了。

        蔓蔓從後視鏡中看到他忽然笑了，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麼了？

        姑侄兩人又談起了周末去海邊的事。子慕說昨天跟七舅舅提了這事，他也會同去。

        「希望不要下雨了！」子慕都準備好堆沙工具了。

        到了學校，子慕堅持要他倆一同下車，把他送到正門。

        臨別時，孩子拉了拉兩人，要他們俯下身來。站在中間的小人兒，在兩人臉上分別親了一口，才高高興興走了。

        再回到車上時，蔓蔓坐上了副座。

        石磊沒急著開車，牽起了她的小手，笑著看她。

        「這周末跟子慕去沙灘玩，蕭瀟去嗎？」

        蔓蔓想了想，蕭瀟喜歡湊熱鬧，若當天無事，一定會去的。

        「我問問她。」

        「如果她找到相熟的朋友同去，可以介紹給歲晏認識一下。」

        「上次生日派對，她就有提過要給歲晏介紹女朋友。」蔓蔓笑道。「就不知他喜歡怎樣的女生？」

        「條件不重要。即使滿足了他的全部要求，見著了人，也不一定喜歡。」

        蔓蔓看向他灼灼的雙眼。昨日在畫室狼狽分開後，到現在終於又獨處了。

        這張臉讓她怦然心動，他身上的味道又教她迷醉，可是她的確無法把對他的喜歡拆分成一個又一個的條件。

        她也喜歡他的梨渦，他的耳垂，他的喉結可如果這都長在別人身上呢？她喜歡的又不它們的形狀和顏色。正如他身上的氣味也不是某種沐浴劑或由哪號香水混成的。

        她愛的，是全部的他。

        蔓蔓挨向他，在他唇上輕輕親了一口，然後便坐好，扣上安全帶，以免這一吻會演變成昨日畫室那般熾熱的吻。

        他忽然解開了安全帶，湊近了她紅紅的耳朵，低低的說：「我愛的，是全部的你。」

        蔓蔓跟蕭瀟吃午飯的時候，問她周末想不想去沙灘玩，她果然一口答應了。

        「我們去買泳衣！」上次去海邊玩，蔓蔓穿的是上身蓋住了手臂，下身又包住膝蓋的泳衣。「你之前那件泳衣是高中時期的吧？一定要買件新的！」

        不是好友提起，蔓蔓也沒有意識到那天要穿泳衣。

        「我未必會下水的。」她覺得蕭瀟挑的泳衣款式，肯定比上回那件淡黃色露背裙子更性感。

        「不容拒絕！不想上班遲到便快跟我來！」

        蕭瀟馬上結了賬，拉著蔓蔓到了餐廳上一層的百貨公司，那裡的女裝部，滿架都是夏日服飾和用品。

        不同於蔓蔓預想的，好友眼疾手快地，為她選定的是一件白色連身泳衣，沒有露出後背，設計也簡單。

        蔓蔓很滿意，那天在外面多套一件寬鬆的白色上衣便可以了。

        星期一，戲院人流不算多。下班的時候，蔓蔓沒有讓石磊來接她。她還要去花藝店買一點材料，親手做一份禮物。

        蕭瀟見沒事可做，便陪著她一道逛。

        蔓蔓說起了為歲晏介紹女朋友的事。蕭瀟聽了，竟然沒答話，認真的思考了起來。

        「你覺得他喜歡怎樣的女孩子？」

        「我問過石磊，他也沒說什麼，意思是合眼緣便可以。」蔓蔓見她難得認真，便又說：「要不我傳信息直接打探一下？」

        蕭瀟也知道他回南城了。想到他那天借的書，難道他真想交女朋友了？

        「不用，我想想看。」

        蕭瀟忽然沒什麼心緒逛了，蔓蔓也買好了材料，兩人便分頭回家了。

        雖然這幾天不用忙，但石磊也沒有閒下來，有時蔓蔓在畫室作畫，他就把平板電腦帶過去看工程圖。

        兩個人專注做事的時候，很有默契的不互相打攪，只是熱戀情侶的耳鬢廝磨也少不了。

        石磊在人前很守規矩，除了她生病那天，也沒進過她的房間。他們有時會到外面的館子吃飯，在家裡吃便會坐到一塊兒。

        這樣同進同出的，除了懵懵懂懂的小孩子，葛家上下都漸漸知道了他們的事，也沒有誰不高興的。

        「嫂，我想要小時候的相簿。」

        其實蔓蔓不太想看到以前的照片。童年的自己早已隨死去的父親一同埋進泥土了。

        杜若芳不知道小姑子為什麼要取相簿，但深明蔓蔓還未對往事釋然，就只搬來了其中一本，裡面都是她小時候的獨照。

        蔓蔓翻開相簿，取了一張她坐在老街石階前拍的半身照。相中剛上小學的小女生，穿了一件荷葉領的白裙，烏黑的劉海映襯得一張臉更加雪白，一隻小手輕托著頭，笑得燦爛奪目。

        「在忙嗎？」蔓蔓今天放假，一直待在畫室。

        「歲晏下午剛回來，有手信給你，在大廳。」石磊很快便回了信息。

        「好，我這就過來。」蔓蔓想，那禮物就晚上再送吧。

        上次初來，他們二人帶了一個大果籃作見面禮，這次歲晏從城裡回來，已經能按眾人的喜好和需要送禮了。

        認識久了，就知道他只是長得孩子氣，為人卻比石磊還圓滑周到。把手信分給葛家各人的時候，還說是他和四少一同送的。

        子慕收到了兩大袋包裝精美的零食，還有一輛蝙蝠俠的模型車，喜得抱著歲晏親了他幾口。

        送給葛家夫婦的是一袋孕婦營養品，是他當醫生的妹妹推介的。不知道主人家是否已公佈了喜訊，他用禮袋裝好了，外面看不出是什麼。

        給李管家、安叔的是幾瓶酒和下酒的花生米和肉乾，連不定期來的花王展叔也有一份。

        黃媽、李嬸和兩個保潔阿姨送的是絲巾。黃媽還多送了幾罐醬料，她的孫女小玲也有一盒公主填色筆。

        杜衡本就住在城裡，就沒有必要給他買手信了。

        分好了眾人的禮物，子慕就嚷著兩個大人跟他砌模型車。

        「要做課業了，要不明天就留在家，別去海邊。」歲晏駕了幾小時車必定累了，杜若芳不想孩子纏著他。

        小學生只好乖乖跟媽媽去書房做功課了。

        蔓蔓到了大廳的時候，就只剩下那兩個男人了。

        歲晏不知蔓蔓缺什麼，最後買了兩盒香膏，透明的包裝盒裡面的是小巧別緻的圓罐。

        「一盒給你，一盒給蕭瀟。她哥哥和未來大嫂我也帶了糕餅。」他上次醉酒麻煩了蕭華，順道還人情。

        蔓蔓笑著道了謝，取了小蒼蘭的那罐，洋甘菊的留給蕭瀟。也不知是否巧合，好友平日用的正是這香味的潤手霜。

        「明天出去玩，蕭瀟也來，你到時親自給她吧。」

        「你回去才幾天，時間和工夫都用在買手信上了。」石磊笑了。

        「哼，好在沒買給你，就知道你不識好歹。」

        「手信錢，我分攤一半。」其實石磊心底一直很欣賞他待人真摯的性情。

        「才不要你的臭錢！」歲晏自顧自吃起小魚乾，想了想，又說：「明晚你請客！」

        「好。」石磊拋了一顆花生米給他。

        蔓蔓看向兩個大男人，心裡默默羨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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