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充满意外的旅行
终究是程北尧先醒，厌恶地将夏子谦一脚踹翻在地。
他准备返回基地，自然不可能让沈吟舟独子守着夏子谦。
思来想去，沈吟舟还是给罗非发了消息，然后自己赶回学校上第二节课。
程北尧则是等罗非到了，才扬长而去。
那天的事，知情人都默契地缄口不提。
十一假期，沈吟舟没再遇到贺言锡和夏子谦是一方面，程北尧和夏子谦大概自己也知道那天有多丢人，都不愿提起吧。
假期前两天，沈吟舟陪着方晓倩追星，帮她给偶像拍机场照。
沈吟舟提前清了储存卡，拍了不少，边拍边想着，如果平时采风的时候，那些普通人也能像明星这么配合，该摆动作摆动作，该看镜头看镜头，就好了。
想想又觉得多余，如果是那样，镜头下也就少了真实感和烟火气。
洛书谣被秦风拉去邻市度假，只玩儿三天，洛书谣就回来继续投入法学院一百周年晚会的策划修改以及彩排统筹工作中。
秦风明显还想过二人世界，送洛书谣回来的时候都是一脸幽怨，小情侣单独待了会儿，走的时候，秦风又是高高兴兴的了。
裴嘉年一直没回来，放假前两天她就和顾城飞去海南度假了，每天海浪沙滩比基尼，照片小视频分享不断，看得出非常尽兴。
沈吟舟的父母和干爸干妈是在假期最后两天来学校的。
两对夫妻大约是刚结束大西北环线自驾游，后备箱里满满当当塞的全是陕甘宁三省的特产。
给沈吟舟舍友们分了不少，又请洛书谣、秦风和方晓倩吃了顿大餐，然后才拉着沈吟舟去邻市郊区的麓山旅行短住。
麓山不高，胜在风景好，山里有不少民宿，环境清幽雅致。
‘硕风’别院的民宿老板和沈吟舟父母是朋友，前年民宿刚开，沈吟舟专门来小住了几天。
写生拍照，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悠闲快活。
回去之后把民宿的照片发在微博上，据她爸妈的转述，那家民宿因为她的照片大受欢迎，一年四季客人不断。
沈吟舟是高兴的。
前年，她还在院子里栽了棵枣树，不知道有没有结果。
她父母提前打电话预订了最大的家庭套间，三室两厅，很适合他们一行五人住。
别院里还住了另外一群人，很热闹。
老板说，是一个公司的团建旅行，和他们一样，也是住一晚上，不过他们今天来得早，明天走得也早。
老板有一处菜棚，就在附近，专门种植环保蔬菜。
晚餐干妈下厨，等各自在房间休息好了，叫沈吟舟背上小竹篓，一起去摘菜。
沈吟舟的枣树就在菜棚附近，和干妈说过后，她先去探望枣树。
沈吟舟有些失望，那里已经是一片枣林了。
贺言锡原本在摘枣，看见熟悉的身影，非常意外：“沈吟舟？”
沈吟舟回头，比他更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事务所团建。你呢？”
“我陪家里人来的。好巧啊。”沈吟舟寒暄，有些拘谨。
贺言锡摊开手，掌心躺着几颗枣：“尝尝？很甜的，我刚用山泉水洗过了。”
“好啊。”沈吟舟没客气。
她小心翼翼，挑了颗最圆润的，一口咬下去，眼前一亮，确实很甜，汁水饱满，情不自禁笑了，露出一对小虎牙，说：“真的好甜。”
“嗯。”贺言锡点点头，短暂的失神后，又问，“你刚才找什么呢？东西掉了？”
甜枣社交后，沈吟舟松弛了不少，又是在熟悉的地方，笑着摇摇头：“我在找一棵枣树，前年这里刚开的时候，我亲手种的。当时只有一棵，我还以为过来就能找到，没想到老板把这里变成枣林了……哎，我已经不认识它了……”
这个说法很可爱，贺言锡想了想，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意：“那边有一棵枣树，看起来最年长，会不会是你最早种下的？”
“真的么？”沈吟舟欣喜，往他指的方向跑。
贺言锡忍俊不禁，笑着提醒：“慢点儿，小心脚下。”
沈吟舟不打算和那棵树相认。
其实也不重要了，看到那么多枣树都茁壮成长，这家民宿也欣欣向荣，就很好了。而且还在这里遇到了贺言锡，算是老天爷的厚礼吧，又送给她一份弥足珍贵的回忆……
不过等他出国之后，她应该也不想再来这里了。
“不相认一下？”贺言锡随后跟来，见她只是看着那棵枣树出神。
沈吟舟有些意外，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轻轻摇头：“结出的枣子好吃就行了。”
见她似乎有些怅然，贺言锡想起早上逛到这里时，老板的一番话——
‘这片枣林，本来是没规划的。前年刚开业的时候，朋友家的小姑娘来住了几天，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一棵病殃殃的枣树苗，非说能救活，就栽在这儿。她回去没几天，那颗枣树苗就死了，我担心她再来的时候见不到她的枣树要伤心，就种了这么一大片枣林，算是欲盖弥彰吧……’
贺言锡确实没想到，沈吟舟居然就是老板口中朋友家的小姑娘，并且真的来找她当年种下的枣树苗了。
她是发现了老板的欲盖弥彰才不高兴的？女生的情绪可真难琢磨。
正替老板头疼，身后传来叫‘舟舟’的声音。
沈吟舟回头，已经恢复了笑容洋溢的模样，应了一声后，和他告别：“干妈叫我了，我先过去摘菜，祝你在这里玩得开心。拜拜~”
罗非在菜棚里，贺言锡想了想，没有跟过去。
干妈正在教罗非认菜，已经遇见贺言锡，又遇见罗非的时候，沈吟舟就不意外了，毕竟他们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
罗非惊喜：“还真是你啊？刚才听阿姨喊舟舟，我还想说谁的小名也叫这个。”
干妈看看两个年轻人，问沈吟舟：“你认识啊？”
不等沈吟舟回答，罗非先开口，样子非常紧张：“阿姨您好，我和沈吟舟是大学同学，之前选修课上认识的……她和您长得真像，都很漂亮……”
干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沈吟舟，故意逗罗非：“你确定我们长得像吗？”
“额……”罗非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异常紧张，回答，“据说女孩儿一般都像爸爸多一点，可能沈吟舟更像沈叔叔吧？”
沈吟舟轻笑：“干妈，你就别逗他了。”
“干妈？”罗非目瞪口呆。
“你应该叫阿姨。”沈吟舟纠正，跟他介绍，“这是程北尧的妈妈。”
干妈惊讶：“他还见过尧尧啊？”
那眼神，分明就是质疑沈吟舟有了对象怎么能先让程北尧看的意思。
沈吟舟跟程妈妈解释，言简意赅：“放假前哥哥来学校看我，碰巧遇上的。”
“……嗯，对。”罗非老老实实点头，心里许多个问号。
其实对于那天发生的事，他还是一头雾水。
为什么那天是沈吟舟给他打电话？为什么夏子谦会和沈吟舟的哥哥在宾馆？为什么当时夏子谦是喝醉的状态？为什么夏子谦酒醒后让他不许再问？这些问题无人解答。
干妈又有些失望，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是我想多了~”
临走前，罗非又找到沈吟舟，发出邀请：“晚上我们准备办一个篝火晚会，你要参加么？”像是怕她拒绝似的，补充，“老贺也在，他有节目。”
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
不过，沈吟舟依然拒绝了：“不用了，我要陪家人。谢谢你告诉我。”
“你就真的没想过，再主动一些，或许能和他在一起么？”罗非拦住沈吟舟，眼神坚定，“我会帮你，不是想让你觉得亏欠我，你也不用觉得是在利用我，或者对我不公平什么的……其实你当时拒绝我的事，我早就放下了。我们算是朋友吧？我只是希望朋友能如愿以偿。”
沈吟舟微微蹙眉，有些不悦：“那你就没想过，我喜欢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我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也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就这么简单。”
“……”罗非无法理解，却也不愿意再说什么惹沈吟舟生气，无奈退开两步，叹气，“对不起，是我冒犯了，这件事，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别院有个小阁楼，能看到篝火晚会的全貌，沈吟舟费了番力气找钥匙，总算顺利上去了。
贺言锡的《英雄波兰舞曲》已经演奏到尾声。
距离六年前在高中的音乐教室，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贺言锡弹钢琴了。
在他之后，是另一个打扮很知性的女生表演节目，抱着吉他，自弹自唱《慢慢喜欢你》。
她的声音是很温柔的女中音，演唱结束后，向贺言锡表白。
没有了话筒，底下的声音她也听不清了，只知道大家都在起哄，高喊着“在一起”。
沈吟舟不再多看，仰头看着夜空，星星很美，她的眼泪却止不住。
庆幸于自己喜欢的人也被那么多人喜欢着，悲哀于那一切与她从不相干，难过于自己连上前表明心意的勇气都没有……也不该有，他就要出国了，还有九个月，和他的女朋友一起。
她在看，楼下两对夫妻也凑了这个热闹。
沈妈妈戳戳丈夫的胳膊，小声问：“刚才弹钢琴的男孩子，就是舟舟画里的那个吧？”
沈爸爸点点头：“瞧着挺像的，应该是吧。”
程妈妈怂恿：“那还愣着干什么？我们快去帮舟舟抢人啊，那个女孩都表白了。”
程爸爸阻挠：“孩子们的事，咱们别掺和，舟舟知道了要不高兴的。”
沈爸爸看见贺言锡独自从喧闹的人群中走开，安抚妻子后，摩拳擦掌：“不掺和是不掺和，接触接触总还是有必要的。老婆，我去了！”
贺言锡拒绝了那位女同事，很直接，然后离开。
女同事也是实习生，他们在事务所都没交流过，他甚至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喜欢可以来的这么轻易？
不知不觉又走到那片枣林，准备点烟的手收了回去。
这里都是树林草地，明火不安全。
而且，每天最多两根，他已经达到今日kpi了。
于是摘了几颗甜枣，去山泉边冲洗。
“被你拒绝的小姑娘还在那边哭呢，你倒有心情在这里吃枣，你这个年轻人，性子有些冷，心肠也有些硬呦。”沈爸爸看不惯。
贺言锡觉得这中年人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听他这么评价自己，贺言锡有些哭笑不得，回答：“性子冷些，心肠硬些，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瞒您说，类似今天这样的表白，我遇到很多次了。既然不想接受，态度就冷硬一些，否则女生就会心存幻想，觉得自己或许还有机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又耽误人家女生，何苦呢？”
沈爸爸站在自家女儿的角度看问题，直接黑了脸：“你觉得是麻烦？”
“当然。”贺言锡不假思索，想了想，补充，“还是负担。有的人总认为自己付出了喜欢，似乎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其实被喜欢的压力也很大。就像刚才那种场面，她是在勇敢地表达自己，场子热闹，大家也乐见其成，都跟着起哄，但有谁问过我的感受？”
“……”沈爸爸听不下去了，脑补了许多自家女儿在他跟前受委屈的画面，恶狠狠地留下一句“你简直无药可救！”然后气哼哼地走了。
贺言锡觉得莫名其妙，原本还想分他两颗甜枣的。
沈爸爸回去后脸色仍然不好，坦言：“喜欢不得，坚决喜欢不得！那小子的心硬地像石头，说什么被人喜欢是麻烦？是负担？我们家舟舟会是麻烦，会是负担吗？！”
“这个男孩子怎么能这么讲啊？！”程爸爸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他算账。
拉开门正遇上沈吟舟进来，端着果盘。
“干爸，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啊？”沈吟舟疑惑。
四个大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提刚才的事。
沈妈妈笑容慈祥：“还说呢，正要去找你，大晚上不见人，去做果盘了啊？”
“……嗯。”沈吟舟点点头，笑容乖巧。
贺言锡在枣林逛了很久，直到那边篝火晚会散了，才慢悠悠往回走。
月光透过云层，笼罩着整片枣林。
他突然想起下午在这棵树前，沈吟舟的笑容……
她怎么会有一对小虎牙呢？小孩儿六岁换牙的时候，虎牙不是应该换掉了么……
不过，也挺可爱的。
想到这，贺言锡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个大叔为什么眼熟了，那双眼睛，还有鼻子，不是跟沈吟舟一模一样么？沈吟舟说她是陪家里人来的，那刚才的是她爸爸？
比起发现陌生大叔的身份，更让贺言锡感到意外的是——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把沈吟舟的脸，记得这么清楚了？
一颦一笑，每次见他时意外的模样，都那么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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