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预料之内的相遇
身为校学生会主席，洛书谣已经连续早出晚归整整一周了。
黑眼圈肉眼可见地掉了下来，好几次都是天快亮了才回来，没睡两个小时又出去。
十一假期刚结束的周六这天早晨，裴嘉年正化妆准备去约会，看洛书谣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起床洗漱，一脸倦容，关心：“谣谣，你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累成这样啊？”
“小祖宗您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法学院建院一百周年你不知道啊？来了不少政法界有头有脸的杰出毕业生，各个流程环节复杂的很。我熬了这么多天才带着每个环节的孩子把流程走熟练，这会儿还得去终彩，免得晚上开始之后出什么岔子。”洛书谣洗漱也贯彻着大忙人的作风，边扎头发，边把稍后化妆要用的东西摆好。
裴嘉年挑眉轻笑：“那种高大上的东西，我才不关心～不过你非得这么事必躬亲，迟早要把自己累垮，女孩子干嘛对自己这么狠？”
这方面观念不一致，洛书谣也无心和她争论，转移话题：“对了，舟舟呢？今天现场还得她拍照，换了其他人，我不放心。”
“今天周六，她应该在图书馆吧，要么就出去采风了。你没提前和她说么？”
洛书谣叹气：“忘了有没有跟她说过，最近事情太多了，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你赶紧打个电话吧。她再一头扎进哪个郊区村子里，门禁前能回来就不错了。”裴嘉年摘掉刘海上的卷发棒，突然想起什么，问，“对了谣谣，之前那个散布谣言的人，你查到了么？”
洛书谣正在拨号，点点头：“查到了，也告诉舟舟了，她貌似不打算追究。那女生好像是她高中同学，也许以前有过节吧，具体的我也没多问，她看起来也不想说。”
“行吧~”裴嘉年也没拱火，继续若有所思地打扮自己。
电话拨通没响两下，宿舍外传来沈吟舟的手机铃声，紧接着人就进来了。
洛书谣立刻松了口气：“啊舟舟，谢天谢地你还在学校。你下午和晚上有事么？法学院晚会我想找你去现场拍照。跟彩排和正式晚会全场的那种，可能会有点累。”
沈吟舟轻笑：“我本来也要去。知道你可能顾不上，相机我早就充好电了。”
“啊……”洛书谣愣了半晌，这才想起开场四重奏演出的事儿，“你们排练咋样了？”
“这是你们文艺部长负责对接的，你就不操心这个了好不好？”沈吟舟无奈。
“那哥们儿就没靠谱过，我也就随口一问，主要是对你放心～对了，选了什么曲子？”
沈吟舟耸肩：“一步之遥，不过我们还准备了planb，放心吧。”
洛书谣不知道啥是一步之遥，大脑当机，也没精力关注这个了。
习惯在周末睡懒觉的方晓倩悠悠转醒，趴在床上默默看着三位舍友忙碌，看裴嘉年盛装打扮，有些好奇：“你和顾城，最近似乎很黏糊啊，几乎天天约会，人家刚在一起的小情侣都没这么缠绵，你俩都老夫老妻了……啧啧啧啧……”
“他最近确实很粘着我，去海南旅行也是他主动提的。”裴嘉年涂好口红，对着镜子抿了抿，哼笑两声，“不过么，事情不能只看表象。”
“姐姐这里也有条万能定律教给你们。男人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对女人特别殷勤。”
“第一，他打算追求这个女人。这时候献殷勤很正常，也就是甜宠剧里经常演的，暧昧期最甜。”
说着，话音一转：“第二，他背叛了这个女人，想要作出补偿。这段时间我答应约会，只是为了场面好看，不过是想弄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宿舍另外三人听得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他们以为的‘都市青春爱情剧’，怎么突然画风一变，成了‘女王复仇记’？
方晓倩云里雾里：“你想多了吧？顾城多老实啊。”
裴嘉年正对着宿舍门后面的镜子整理衣服，似乎是听了个笑话，红唇扬起不屑的弧度：“男人就没有老实的，看他愿意伪装多久罢了。”
洛书谣轻咳：“年年，别这么说，舟舟和晓倩还没谈恋爱呢，她俩要有心理阴影了。”
裴嘉年嫣然一笑，给她们一人一个飞吻，红裙摇曳，出门了。
她最近走港式复古风，原本就是明艳的大美女，再这么一打扮，确实吸睛无数，回头率百分之百。
不说男生，就是女生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们以为裴嘉年最近从时尚辣妹到复古女王的蜕变，是因为恋情进入了全新的阶段，谁知道她居然是抱着这样试探的心思继续和顾城相处？
沈吟舟感慨：“感觉年年虽然很积极地谈恋爱，但感情观一直很消极啊。”
洛书谣跟着叹气，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方晓倩不以为意：“我感觉她挺积极的啊，她最近这么用心打扮自己，说不定也是在挽回顾城呢？只不过她这么骄傲的人，做不出低三下四的姿态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沈吟舟在洛书谣越发复杂的眼神中，对她竖起大拇指。
下午联彩和晚会正式开场之间只隔半小时，由于还要承担全程拍照的任务，沈吟舟出门前就把演出时常穿的黑色小礼服换好了，吊带裙外又加了件牛仔外套。
高跟鞋和化妆品分别装在背包的内外层，开场前换鞋化妆也来得及。
收拾好后，沈吟舟跟着洛书谣一起出门。
下午四点，常规流程全部走完，各环节背景音乐衔接、灯光设计也全部敲定，等四重奏合光、定点、试麦结束，正式联彩就开始了。
沈吟舟把相机交给宣传部小学妹保管，自己去找陈斯三人拿琴调音。
舞台上音乐响起，嘈杂的礼堂突然安静了，工作人员纷纷被悠扬的舞曲吸引。
不得不说，音乐是可以净化空气的。
不过曲子没拉到一半，就被法学院团委老师叫停了：“四位同学辛苦哈，我想问一下，有没有稍微激昂点儿的曲子？这个节目是开场，会不会太平淡了？而且一步之遥这种讲情情爱爱的舞曲，跟咱们这场院庆晚会的主题也不搭呀，是不是？”
文艺部长有话说：“这不是挺能反应青年学子的风貌的么？浪漫，热情。”
老师嘴角微微抽搐：“同学你是哪个学院的？”
“艺术学院。”文艺部长笑得高深莫测。
“……”老师瞬间没话说了。
洛书谣隐约从老师脸上看到了脏话，安抚：“老师，他们有备选曲，换一首试试吧。”
看到洛书谣的手势，沈吟舟颔首：“换门德尔松。”
“好嘞，我就知道文艺部长那个sb定的曲子肯定不行。”大提琴学弟何笑吐槽着，在琴弦上落下第一个音。激昂紧张的旋律随着中提琴、两把小提琴的加入倾泻而出，门德尔松的f小调《随想曲》，这才是符合这场晚会气质的曲子。
台侧候场口，夏子谦就跟没骨头似的挂在罗非身上，贺言锡离他们一米，独自美丽。
“老罗，看傻了吧？没想到我们舟舟还会拉小提琴吧？我告诉你，舟舟可是我们南城一中的古典乐小公主，想追她，不得有两门手艺？”夏子谦调侃。
这人真是没完没了，当初就不该对他吐露心声。
罗非一边腹诽，一边重新看回舞台：“我当然知道，她的每场演出我都看，只不过都是在台下，今天这个角度尤其特别罢了。”
“特别什么？特别美丽？特别迷人？”夏子谦坏笑，调侃，“既然都看了，说说看，我们小公主最拿手的曲子是什么？”
“……”罗非暴躁，“我他妈哪知道？听都听不懂。”
夏子谦唏嘘，拍拍贺言锡的肩膀：“来老贺，教教老罗，这什么曲子？”
“门德尔松的《随想曲》，f小调第六弦乐四重奏。”
贺言锡回过神来，回答有几分漫不经心，手里是十几分钟前刚拿到的发言稿，还在熟悉中。
当然，看着舞台出神，主要是因为他想起来沈吟舟了——
想起来在更早之前就见过的画面……
高一开学典礼的时候，因为两个学生代表的开场才艺表演选曲撞了，他录的审核视频里又出了好几处错，再加上钢琴不好搬运，所以老师直接让他准备演讲稿，上台发言。
由于突然多了个写稿背诵的任务，他还颇有些怨言呢。
当时也是这个角度，台上的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高中生的模样，又瘦又小，像个偷穿大人裙子和高跟鞋的小屁孩。
偏偏那首《钟》拉的炉火纯青，向来‘老子天下第一’的贺言锡，第一次有了自己该多练练琴的觉悟，节目被老师刷掉一点儿也不冤。
老师在指挥台上的说话声拉回了贺言锡的思绪：“行，就这首，没问题！晚上直接演，腾出来一个化妆间给四位同学放琴，别磕着碰着了。”
试音结束，工作人员撤了谱架和凳子，四重奏的演员也拿着琴向台侧走来。
不知为何，贺言锡觉得这个场景格外熟悉。
没给他更多机会回忆，沈吟舟已经把琴交给旁边的女生，直接从台侧跳下去，又从台下洛书谣的手里接过外套穿好，拿起了相机。真辛苦。
乐队另外三人路过身边，贺言锡听见夏子谦骚浪贱的声音：“嗨～美女，你的小提琴拉的真不错，刚才是门德尔松的《随想曲》f小调第六弦乐四重奏吧？我个人也非常喜欢小提琴，可以加个微信探讨探讨么？”
陈斯哼笑：“你都听得出我们拉的是什么曲子，怎么就看不出我拿的是中提琴，而不是小提琴呢？何笑，你不是说你们院学长都特稳重么？”
何笑单手抱着大提琴，憨憨地挠挠头：“这个学长例外，他是花蝴蝶。”
罗非和贺言锡也跟着乐了，公孔雀从此有了新的绰号。
“哦～花蝴蝶啊～”陈斯笑得意味深长，到底也没掏出手机加他微信。
夏子谦贵人多忘事，她还记得很清楚呢。不就是那个给沈吟舟惹了一身骚的人么？
贺言锡和罗非都是今晚要发言的优秀学生代表。
至于夏子谦，他是赠品。死乞白赖非要跟来，明明自家公司的商务合同都没看完，就喜欢追来当个站台的，无所事事不说，站在后台还格外碍事。
于是没等学生会工作人员和贺言锡罗非二人对接完，他就被赶到台下观众席了。
倒方便他找沈吟舟寒暄：“吟舟～好久不见，晚点儿一起吃火锅去？”
沈吟舟正在调试相机，看到是夏子谦，笑着摇头：“不了，晚上结束后乐团要聚餐。”
听到这，夏子谦眼睛亮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刚才的小姐姐也去？那更得一起了。
“一起呗，咱们七个人正好凑一个海底捞的包间。”
沈吟舟真的算了一下是哪七个人，然后看到了正向这边走来的罗非和贺言锡。
刚才在台上，沈吟舟就看到他们了。倒不是非要从台上跳下去，台侧绕下去也不耽误时间。
是她发现贺言锡在看她，一时之间慌不择路。
西装革履的贺言锡，沈吟舟以前给辩论赛拍照的时候拍到过不少，英俊挺拔，气宇轩昂，板着脸认真思考的时候，带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感。
还是今天这样更适合他，白衬衣黑西裤，简简单单，看起来就是校园里阳光帅气的大男孩，让人无法不注意他。
只一眼，沈吟舟不敢多看，怕被人看出她的心思。
罗非就在贺言锡身旁，还显得有些局促，被夏子谦捅了两下才回神，憨笑着：“嗨，沈吟舟，好久不见。”声音之紧张，肢体之僵硬，让夏子谦震惊到无语。
不是前天在麓山才见了？
察觉到罗飞的紧张，沈吟舟笑容安抚，也回了句‘好久不见’，举了举手里的相机，笑到：“我还要拍照，不多聊了。吃饭的事，稍后我问问陈斯他们，微信上给你答复。”
后半句是跟夏子谦说的，说完就转身投入工作中。
她今天的打扮很惊艳，黑色长发从两侧编成小辫子固定在脑后盘起，额前有几缕恰到好处的碎发，正好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
身上穿着件简约雅致的绸制抹胸无袖吊带连衣裙，下摆颇有设计感，前短后长，颇有种燕尾服的感觉。
上台这样打扮刚刚好，到了台下就显得有些单薄了，套上那件宽大的牛仔外套后，有几分oversize的慵懒感。
抱着相机取景的样子，贺言锡总觉得非常熟悉。
他想起了小船。
“嘶……”夏子谦盯着几步之外沈吟舟认真的侧脸若有所思，靠在罗非身上，小声调侃，“我知道咱们吟舟是美女底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收拾一下这么惊艳啊？五官本就没得挑，身材比例也好，气质也是真的出众，是吧老贺？”
“……”贺言锡收回视线，波澜不惊瞥了他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美女亦是男人的共同爱好，异性相吸，很正常，但那些褒奖的评价从夏子谦嘴里说出来，就是莫名显得下流。
罗非同样受不了他，两手掐住夏子谦的脖子强迫他调转视线：“你他妈做个人行不行？霍霍别的妹子我不管，但是你给我离沈吟舟远点知道不？”
夏子谦只是口嗨，贱兮兮哼唱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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