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匪夷所思的饭局
“那就是每个月按时按点给舟舟打电话的在军校的发小？”洛书谣有些匪夷所思，电话里经常报菜名式发牢骚的幼稚鬼，是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
“妈呀～这个身高差体型差肤色差，我又嗑到了～哦呵呵呵呵～”方晓倩姨母笑。
“没戏，这俩纯粹的社会主义兄妹情。”洛书谣笃定。
她们身后，夏子谦指节按的嘎嘎响。
贺言锡见状，忍俊不禁：“想跟人打一架？不至于吧，你又没打算追沈吟舟。”
因为站在‘油头粉面不是好东西’的夏子谦旁边，贺言锡也一起被解放军同志的圈地震慑威胁了。
都是男人，能理解。
夏子谦咬牙切齿：“你不记得他了？程北尧啊，20班的，当时就喜欢盖我！篮球场上贱兮兮一脸欠打的□□样，下了篮球场还要抢走对我献殷勤的啦啦队妹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命运让我再一次遇见他，我非得把他揍得头破血流！”
对他的中二发言，贺言锡左耳进右耳出：“你技术烂成那样，被盖不是很正常？”
“可恶！他当年抢走了喜欢我的啦啦队妹子！刚才又抢走了我的舟舟小天使！！”
“……”贺言锡表情一言难尽，许久，拍拍他的肩膀，“平时少看发疯文学。”
沈吟舟在大众点评上挑了好几家附近评分高的川菜馆，让程北尧自己选。
程北尧扫了一眼，‘拎’着沈吟舟进了路边的杭帮菜馆，沈吟舟不能吃辣，他记得。
这种刻入骨髓的铭记是付出了一定代价的……
六岁那年，程北尧尝了一口沈吟舟的炒饭，一点味道都没有。
出于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的心理，程北尧虎头虎脑，往她碗里扔了一把又红又饱满的朝天椒。
五岁的沈吟舟不知道那是什么，觉着好看，出于好奇喂到嘴里……
住院了，剧烈咳嗽引起的喉咙毛细血管破裂，高烧不止。
那几天程北尧被父母扔在医院陪床，睡在长度刚刚好的医院躺椅上，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看着沈吟舟，让她一口辣椒都不能吃。
“我能吃一点辣的，而且川菜馆也有不辣的菜。”沈吟舟无奈，其实她自己也想吃一点辣椒了。
因为前段时间熬夜准备作品展内分泌失调，宿舍四个人这段时间一直非常养生，口味自然也清淡，最常点带外卖就是苏浙一带的菜。
程北尧瞪她，凶相毕露：“我说不行就不行！”
霸道不讲理。
沈吟舟拗不过他，看着一桌熟悉的菜，彻底没口味了。
发小的好处就是，即便两年没见，也不会无话可说。
沈吟舟一边听程北尧吐槽平时训练有多累，而他表现有多优秀，一边埋头给夏子谦发微信，为程北尧刚才的失礼行为道歉。
“你跟谁发消息呢？”程北尧拧眉。
沈吟舟头也不抬：“夏子谦啊，你态度那么恶劣，我替你道个歉总是应该的吧？”
“应该个屁！我没骂他孙子都是客气的了！你给我离他远点儿！”
“干嘛这么大火气？你们有过节？”沈吟舟好奇。
“……”程北尧满脸不情愿，嘟囔，“我初恋女神就是被他撬走的。后来我球场上总盖他冒，我女神还让我给他留点面子。切～妇人之仁，球场上无父子，我俩互为进攻防守对象，他自己技不如人还让女人来求饶，简直臭不要脸。”
沈吟舟忍俊不禁，想起程北尧的初恋，那真是一段伤痛文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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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尧和初恋女神是初二下学期在一起的，约定了一起考南城一中，然而爱慕他女神的人太多，程北尧气不过，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跟那些追求者挨着干架。
然后被学校开除了，被迫辍学一年。
女神没有就此放弃，反而对他更好，经常拉着他一起补习。
在女神的不懈努力之下，程北尧以全年级倒数的成绩顺利考入南城一中，成了女神的学弟。
女神之所以是女神，就是在哪里都有人追。
到了南城一中，女神的追求者已经能凑一场足球比赛。
程北尧那时被女神下了紧箍咒，连笔袋上都写着‘不能打架，会被分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女神自己应付那些豺狼虎豹。
问题在于，女神最后还是跟他分手了。
因为女神要读高三了，学习非常紧张，不想在谈恋爱上浪费精力，尤其那时程北尧还很幼稚。
那段时间，程北尧哭天喊地，不仅没留住女神，反而看见好几次女神接受了其他学弟送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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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沈吟舟才知道，当时被程北尧诅咒祖宗十八代的‘奶茶婊’，居然就是夏子谦。
“都过去四年多了，还对你初恋女神念念不忘呢？”沈吟舟调侃。
程北尧瞪眼，理直气壮：“是因为这个么？士可杀不可辱，他给我戴绿帽子，这辈子就是我敌人。再说了，初恋前女友对我们男人来说就是一辈子爱而不得的白月光，那是执念，不可能忘。你个恋爱都没谈过的感情小白，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沈吟舟没跟他争，只是笑了笑，低头吃菜。
一辈子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也不可能忘，所以后来的人会有初恋前女友的影子？
一样自信骄傲，一样高挑明艳……
她在为这短时间突然拉进的距离庆幸什么呢？
也许只不过是老天爷垂帘，给她一个能自作多情的机会罢了。
“菜不好吃？你为啥不高兴？”程北尧跟着夹了块醋藕，还行啊。
沈吟舟回神，莞尔一笑：“我其实想吃点辣。”
“……”程北尧愣了愣，扫码结账后，拉起她直接走，边走边教育：“你不早说。有什么想法要说出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想迁就我呢。从小就这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过你真的能吃辣么？不行别勉强。上个月干妈给我打电话，知道我要来这儿特训，让我盯着你好好吃饭，非说你瘦了，我瞅着也没啥变化……”
沈吟舟静静听着，扬起笑容，脚步越来越轻快，烦心事也逐渐抛诸脑后。
至于为什么最后会在火锅店和夏子谦贺言锡凑到一桌，恕沈吟舟无法理解。
大概是情敌的缘分？
服务员察言观色，问在场唯一的女士：“四位要什么锅底？”
不等沈吟舟说‘鸳鸯锅’，夏子谦率先开口：“中辣。”
程北尧一拍桌子：“特辣！”
夏子谦眯眯眼，有几分壮士断腕的豪气：“变态辣！！”
“……”沈吟舟目瞪口呆，这也能激起胜负欲？
贺言锡如同大家长般招招手，把服务员叫过去，声音温润：“鸳鸯锅，要中辣中麻清油锅底和……沈吟舟，你要菌汤还是番茄汤？”
突然被点名，沈吟舟愣了愣：“番茄汤，中浓。”
“好的。”服务员搞明白了谁是正经点菜的，接下来点菜都等贺言锡和沈吟舟发话。
“两盘牛肉，两盘羊肉？”贺言锡问沈吟舟。
沈吟舟不假思索：“六盘牛肉两盘羊肉吧，程北尧很能吃牛肉。”
贺言锡颔首：“行。蔬菜要拼盘？”
“好。”沈吟舟点点头，“苕粉和山药，你们可以么？”
贺言锡：“可以。菌类也要拼盘？”
“不要，她不爱吃。”程北尧两手环胸，目不斜视瞪着夏子谦。
“别人吃，你别这么霸道。”沈吟舟提醒。
贺言锡笑笑：“没事，菌类味道重，不喜欢就不点。红糖糍粑和小酥肉各一份？”
“好。”沈吟舟微微颔首。
夏子谦眼睛酸，毕竟没像程北尧一样为了练枪刻意训练过目力，率先败下阵来。
然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对着服务员小姐姐笑得花枝招展：“巴沙鱼、虾滑、黄喉、鸭肠、毛肚各加一份，另外再上三碗冰粉。”
冰粉上的最快，夏子谦眼疾手快给自己端一碗，给贺言锡一碗，最后一碗给沈吟舟。
“……”还能再幼稚么？贺言锡没眼看。
沈吟舟把碗推给程北尧：“太冰了，你吃吧。”
程北尧端起来一饮而尽，仿佛是要砸了酒碗上梁山的英雄好汉。
“……”沈吟舟同样没眼看。
整顿饭吃得像打仗。
沈吟舟系了围裙，千防万防，小心翼翼，还是被两个抢肉的幼稚鬼溅了几滴油在领口。
无奈叹气，自己去洗手间处理衣领。
刚打开水龙头，就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关掉。
是贺言锡，他问服务员要了洗洁精：“先把这个涂上，20分钟后，再用清水洗。”
“谢谢。”沈吟舟笑笑，对着镜子抹洗洁精。
贺言锡没走，就靠在墙边站着。
没人注意的时候，他其实很懒散，能坐着不站着，能靠着就靠着。
他不介意沈吟舟在，或者说，他和沈吟舟的几次相处，其实都很轻松。
这家火锅店的洗手间不是禁烟区，贺言锡想着案子，下意识从裤兜掏出烟盒，点燃前才想起来还有沈吟舟在场。
透过镜子和她对视，她又是那副非常意外的样子。
“介意么？”贺言锡问。
沈吟舟微怔，随即摇头，收回视线，继续处理衣领上的火锅油。
思绪已经飘远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贺言锡抽烟，动作熟练娴熟，烟瘾似乎不大。
他的指节没有被烟熏黄的痕迹，很多老烟鬼都有，沈吟舟见过，也不喜欢那些人身上的烟味。
但她能接受贺言锡抽烟，或者说，是喜欢他皱着眉头，边思考边抽烟的样子。
她的视线引起了贺言锡的注意：“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沈吟舟带着几分被发现的错愕，立刻想了个由头：“你知不知道，他俩为什么跟仇人似的么？”
问的是外头还在‘决斗’的程北尧和夏子谦。
贺言锡稍作思考，勾勾嘴角：“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夏子谦说，程北尧抢了他啦啦队的学妹，我依稀记得，当年他为了报复程北尧，专门计划去程北尧女朋友跟前献殷勤来着。”
“……”沈吟舟傻眼了，居然是因为这个？不过啦啦队学妹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程北尧没告诉你？”贺言锡反问。
沈吟舟叹气：“那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程北尧的整个青春，只有那位学姐，就是夏子谦以为的他的女朋友。至于那个啦啦队的学妹，我不太清楚。程北尧一直以为是夏子谦造成学姐跟他分手的，这些年似乎一直耿耿于怀呢。”
贺言锡了然：“所以，你是想帮程北尧解开心结？”
沈吟舟摇头：“那倒没有，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能接受程北尧再见那个学姐？你一直这么大方么？”
沈吟舟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的含义，有些尴尬，神情逐渐古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程北尧是发小，类似亲兄妹的那种。”
这下换贺言锡尴尬了：“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因为程北尧，才拒绝老罗。”
“……”沈吟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贺言锡只当是自己突然提起罗非这茬，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没在意她不告而别，又点了根烟，继续想案子。
洗洁精已经涂好，沈吟舟准备回宿舍再洗。
去前台结账时才被告知，‘决斗’的两个幼稚鬼，刚才没人看的功夫，让服务员上了两瓶五粮液。
贺言锡回来时，场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他活了二十二年，没见过用白酒对瓶吹的傻子。
两个傻子双双醉倒，实在没办法，贺言锡和沈吟舟只能在附近给他俩开了间房。
和暗恋对象开房，听起来似乎充满了未知的暧昧，但他们分别费力地扛着醉鬼，沈吟舟无法产生任何旖旎的心思。
让两个人脱了鞋‘安详’地躺好，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场面安静下来，两个傻子的鼾声环绕，沈吟舟有些忐忑不安。
贺言锡浑然不觉，看了眼时间，下午第一节课马上打铃：“沈吟舟，你去上课吧，他俩交给我。”
沈吟舟摇头：“我第一节课已经请假了，还是你去吧。”
她记得贺言锡的课表，今天下午他有一节犯罪学和一节刑事执法学，都是专业必修课。
贺言锡有些迟疑，不过今天的课确实很重要，稍作犹豫后，还是点点头：“我刚点了解酒药，一会儿你叫他们起来吃。”
出门要走时，又折回来：“你的领子，可以洗了。”
“……哦，谢谢。”沈吟舟这才想起来。
听到洗手间外传来关门的声音，沈吟舟才探头探脑看了一眼，确定贺言锡离开了，默默松了口气。
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彻底清醒。
回来后，两个傻子不知为何睡在了一张床上，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动作抱在一起。
沈吟舟忍着笑看了很久，还是拍照留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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