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绝命从裁缝店出来，接着去采买其他物品。

        采买完毕，已是中午，刚出镇门，迎面遇上了威虎帮的人拦路，递给他一张雷老虎画像，绝命摇头说不认识。那些人见他买了许多东西，心想是个有钱的，便要勒索过路费。他握紧了拳头，咬咬牙，压下了怒火，把口袋里剩下的五两银子全部给了，才放了行。

        午时刚过，绝命就回到山谷，背上一个大背篓，一手提着个大竹楼，另一只手提着个大包裹，看来买了很多东西。

        云苓站在半山坡上，远远地看到山谷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立即喜出望外，小跑地冲下山。

        绝命抬起头，看到芳草丛花开遍的山坡上，一个少女轻盈地移动，像一只小鹿，阳光洒在她身上，清风拂在她身上，发带飞扬，裙摆摇曳。那个少女在朝他奔来，他眼眸微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他走快两步，她就能少跑几步。

        当越走越近，她脸上的欣喜就越清晰。

        两人终于在院子门前相遇，少女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眼里有光，欣喜地道：“后福哥，你回来啦。”

        “嗯。”这半天，她就一直待在墓边吗，还是害怕那些人的同伙会再来，以后她一个人要怎么办？绝命神情有些复杂，快步往厨房走去。

        绝命把手中的包裹和大竹篓给了她。

        少女很开心，一样一样把物品从背篓里拿出来，衣衫鞋袜各三套，两块白色丝质布料，另有红黄蓝三块，可以用来做新衣衫，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当看到心衣和里衣裤时，羞得脸颊飞红，赶紧收起来，篓底下是个盒子，装着镜子梳子针线等细小物品。

        大包裹里面装着柔软的被褥枕席帘帐，但是只有一床。她不解，问道：“为何只有一床被褥？”话一出口，不觉脸上泛起红晕，心想是不是要与他要盖一床被子。

        绝命回道：“我不用。”

        为何不用，夜里不冷吗，钱不够，还是买了太多东西拿不过来？云苓心里生起许多疑惑。

        再看另一个竹篓，里面装着鸡鸭鱼猪肉、米油盐糖酱醋茶、瓜菜种子、锯子斧头凿子等工具，还有六只小鸡仔。

        绝命将篱笆和鸡棚修好。云苓把小鸡仔放进去，喂了米和水，小鸡仔转溜着大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它们的新家，精神可爱。她轻轻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希望它们快快长大，下蛋了就能煮鸡蛋面给后福哥吃。

        下午时分，绝命开始打扫废墟，拆除木头，把能用的挑出来，做了一张小床。晚上火光中，她粉颈低垂，身前放着那件奶奶尚未缝制完成的衣衫，手捻针线，一针针慢慢地缝缀。

        这段时间，绝命尽量减少跟她在同一个屋子的时间，晚上练功过后去溪边洗漱，直到夜深才回来，回到后便睡下。云苓猜想，他可能是不喜欢她话多，不喜欢被问东问西，所以就不问，安安静静的。她把缝制好的衣衫叠放整齐，放到他的铺上，就歇下了。

        这天夜里，云苓不用再打地铺，盖上新被褥换上新衣衫，温暖舒适，一觉睡到天亮。

        绝命仍是睡在草堆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风餐露宿，天当被子地当床，山做枕头月做灯，早已习以为常。

        接下来数日，绝命将废墟清理出来，砍回来许多树和竹子。烈日下，他挥动大刀，砍断木头，汗如雨下。一刀就能将大树砍成两段，功力深厚可见一斑。

        云苓猜想他是准备盖房子，因问道：“后福哥，你是打算重新盖间房子吗？”

        “嗯。”绝命深沉地点头。

        云苓心里一暖，越来越佩服他。再过十来日，废墟之上的新屋子渐渐盖了起来，小鸡仔肉眼可见的长大。

        新房子终于封顶，屋子盖起来后，又做了一些桌椅柜子等家具。

        一日，绝命又说要去镇上采买。

        云苓牵挂着王奶奶的双腿，说好十五去给她治腿的，结果发生变故无法前去，王奶奶肯定很失望。她不敢自己去，如果有他在，就不怕了。她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去吗？”并把理由跟他讲了。

        “嗯。”绝命点头答应。她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不可能不去镇上。

        少女喜逐颜开，马上收拾了药箱，装上一竹篓草药。她步伐轻盈，但走得很慢，走不了多长时间就喘，先前跟爷爷奶奶去，他们是走走停停，到镇上需要两个时辰，而绝命轻功在身，健步如飞，来回只需要半个时辰不到。

        云苓背着竹篓，很努力地跟上他的脚步，却总是渐渐落后，走几步，再快步追上。绝命不得不一次又次放慢脚步，甚至停在原地等她。她的脸被晒得红红的，像涂了胭脂。奶奶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日头毒，把人都晒坏了。两人走走停停，走一段，歇一阵，走了两个时辰才到镇上。

        葫芦镇，集市边上，有一对夫妇带着女儿在卖唱，那女子长得十分标致，歌声婉转，夫妻二人在弹琴伴奏，很快便吸引了许多人围观。一曲唱毕，大家纷纷叫好，但慷慨解囊的甚少，说要再听一曲，夫妇二人爽快答应，接着弹唱第二曲，大家又围观起来。

        不料，如此热闹，很快吸引了威虎帮的注意，来了一群人。那为首的是雷老虎的儿子，名叫雷霹雳，凶恶程度，比他老爹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雷老虎失踪，威虎帮就数他最大。他立即命令手下把姑娘抢了来，那姑娘奋力挣扎，那夫妇哭天喊地，但围观之人畏惧威虎帮势力，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娘被抢走。

        那夫妇二人直奔衙门去求助。他们走江湖卖艺，路过此地，想着赚点盘缠，女儿竟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抢了，悲痛欲绝。人群散后，大家直摇头，扼腕叹息，议论纷纷，本想着雷老虎失踪了，哪知他儿子雷霹雳更猖狂，大家是苦不堪言，好看一些的姑娘家都不敢上街，正是谈虎色变。

        云苓方一进镇里，就引来许多目光，她长得实在太招摇，晒得脸蛋红红，粉面桃腮，艳丽无比。她旁边的男人，身材高大，雕塑般的脸，冷峻的气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更加引人注目。有些大娘大姐认出她来，纷纷向她问好的。

        路边有个卖煎饼的大娘，笑道：“小神医，你可算来了，十五那天我们等了你们一整天。”

        云苓很是抱歉，柔声道：“家里出了点事，来不了，对不起。您那儿不舒服？”

        大娘摆了摆手，“没多大事，就是头有些疼，睡了一觉，就没事了。”

        “我给您把把脉。”

        “行。”大娘当即笑着伸出了手。

        云苓把了脉，脉象有点儿虚浮，是太过操劳，气血不足。她放下背篓，取出笔墨纸，写下一个方子递给大娘，“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早晚饭前煎服，连续服用三天，注意休息，不可太过操劳。”

        “谢谢啊，小神医，你真是个好大夫，菩萨心肠。”大娘千恩万谢接过了方子，递给她十文钱。

        “这是诊费，不知道够不够。”

        “举手之劳，不要钱。”

        “那，这怎么好意思。要不大娘给你烧饼？”

        “不用了，我不饿。我想去王员外家，您知道怎么走吗？”

        大娘指着长街道：“这条街走到底，第一家就是。”

        云苓柔柔地道了声“谢谢”。

        大娘打量着她，感觉憔悴了些，瘦了些，又听她说家里出了事，不见两位老人，因问道：“老神医怎么没来？”

        “爷爷奶奶去世了。”云苓红了眼眶。

        大娘已然明了，忙安慰，“老神医那是高寿，他们生前治病救人，行善积德，功德圆满了，老天爷让他们回天上去了。别太伤心，节哀顺变啊，大娘做烧饼的手艺是真的好，真的好吃，吃了会变开心的，真的，可好吃了，吃一个。”大娘很热情把一个烧饼放进袋子里，递给她。

        云苓心里暖暖的，觉得她真好，便伸手接过，“谢谢大娘。”

        大娘打量着绝命，眼睛一亮，问道：“这位帅小伙是谁呀？”

        云苓轻声细语道：“他是后福哥。”

        两人站在一起，比那戏文里的才子佳人还好看，还要般配，简直是天生一对。大娘心领神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递给绝命一个烧饼，“来，小伙子拿着，路上吃。”

        绝命当即拿了两个铜钱出来，放到桌上才接了烧饼。他从不受人恩惠，一个烧饼也不行。

        大娘连忙把钱递回去，“客气了，不用给钱。”

        云苓说道：“大娘，您就拿着吧。”

        大娘笑得灿烂，“那行，下次再来啊。”

        大娘见她长得实在惹眼，担心她被威虎帮掳了去，好心提醒：“小神医，你千万要小心些，最近镇里很不太平。刚才有个姑娘被威虎帮抓去了，你长得这样好看，走在街上不安全，来，给你顶帽子戴上，遮一下。”说着便递给她一顶草帽。

        云苓听了一阵后怕，小脸霎时失了血色，忙接过帽子戴上，连连道谢。一路上，她都紧挨着绝命身边，生怕跟他走丢了。

        按照大娘的指引，顺利找到了王员外家。王员外老母亲是日日盼着神医来，现如今找上门来医治，王员外是极其尊重，又是看茶又是让吃饭。

        绝命把云苓留在王员外家就去采买。期间，云苓给王老太太治腿，针灸，泡药过后，王老太太已经可以走两步。王员外更是感恩戴德，直说真神了，又让她帮全家老小都诊治一边，云苓一一给他们看过，有病的给开了药。

        忙完之后，云苓就一心等绝命来接。等了半个时辰，还未见他来，不免有些担心。

        话说，绝命在镇上采买时，看到了赤珠楼留下来的暗号，知是赤珠楼探子来寻他，便在镇上转了一圈，在一家酒坊中找到了两名乔装打扮的探子，听他们说这几天会在附近转转，再找找看。他没有惊动他们，心想已经不能再拖，必须尽快回京城，不然他们迟早找到素灵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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