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不能死，绝不能死，死了就见不到后福哥，云苓想到了爷爷奶奶，他们拼死护她活下来，死了就对不起他们。

        她咬着牙，挣扎地打开药箱，取出银针消了毒，凭着仅剩的一点力气给自己针灸。由于意识模糊，眼花，恍惚，一针过后，时不时地需要闭目休息，再继续下一针，针灸完毕，已是满头大汗。

        胸口可以喘上气，她再支撑不过去，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下山，柴房昏暗下来，里面又变得阴冷。柴房门再次打开，老鸨摇着扇子进来。

        “姑娘，你条件不错，何必跟钱过不去。跟着大姑我，给你好吃的好喝的，把你打造成凌波城里的头牌。我再问你一次，把身体养好了，乖乖去接客，可好？”

        云苓趴在地上，倔强地摇头。

        老鸨压制怒火，问道：“为何不愿意？昨天你还说是自愿的。”

        云苓意识恍惚，喘了口气，气息奄奄，“他们说，要带我走后福哥。”哪知道他们是骗人的。

        “你阿福哥不要你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乖乖听话，会有很多哥哥大爷大老板疼你的。”

        后福哥不要我了，他走了，不让我跟着。想到此处，云苓止不住心酸，眼泪不争气地在打转。

        旁边婆子劝道：“姑娘，活着最重要，跟大姑怄气没好处，认命吧，起码能活下去，有个去处。”

        云苓倔强摇头，就算后福哥不要她，也不能跟那些男人搂搂抱抱，那是不对的。

        另一个婆子道：“那些大爷大老板，比你阿福哥好太多了，把他们伺候好喽，他们会给你钱，有了钱可以买胭脂水粉，好吃的，好看的衣服，衣食无忧。”

        云苓仍是摇头，钱要自己赚，不需要那些男人的。

        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老鸨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见过倔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看来要换一种法子，把她的命保住要紧。

        老鸨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柔和下来，“你先吃饭，吃了饭再说。”

        两个婆子把饭菜放到了地上。

        云苓眼睛一亮，但很快暗淡下来，不敢吃，怕吃了饭就要去接客。

        老鸨不耐烦地道：“怎么，怕毒死你不成？”

        云苓抱着竹篓，泪水涟涟，“大娘，我不需要吃饭，求求你，放我走。”

        死丫头，真是软硬不吃！饭可以不吃，但想走是不能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看在这张脸蛋份上，老娘都懒得跟你废话。

        老鸨心里盘算着，蹲下来，捏住云苓脸颊，露出虚情假意的笑，“姑娘，你若是走了，就见不到你阿福哥了。”

        云苓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再次亮了起来。老鸨见她有所动容，继续假笑道：“我已经帮你找到阿福，等会儿就带你去见他。”

        “真的吗？”云苓天真地问。

        “当然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就是图纸上的男人是不是，我在凌波城几十年，找个男人易如反掌的事。”

        云苓半信半疑，因为他叫“后福”而不是叫“阿福”，从头到尾，老鸨就没有叫对他名字过。

        “他等会儿就来，我跟他说你从很远地方来找他，他还不信。阿福那小伙子，长得还真不赖，跟你挺般配的。”老鸨继续胡诌。

        “他叫后福，不叫阿福。”云苓眼里仍是警惕。

        差点漏了陷，这傻姑娘这会儿怎么不傻了。老鸨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掩饰道：“反正跟画上长得一样，叫什么福的听不太清，是或不是，去见一下不就知道了。若真是他，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是，你又没有损失。”

        是了，去见一下就知道了。云苓被说得有些心动。

        老鸨上下打量她，脏兮兮的模样，简直埋没了这么好的脸蛋和身材，“你这个样子，后福看了会不高兴的，这样，我安排人给你收拾一下，打扮整齐了再去见他，如何？”

        “那可以放我走吗？”

        “你可以把银子还我，我就放你走。”

        “我还，一定还。”云苓相信，以自己的医术，赚钱不是难事。

        “好。你若是可以还钱给我，我就让你走。起来吧，去收拾一下，带你去见后福。”老鸨给两个婆子使眼色。

        “谢谢大娘。”云苓喜出望外，擦了擦眼泪，把抱着竹篓站起来。

        两个婆子忙扶住，殷勤地把她带到楼上，要给她沐浴更衣。云苓神经紧绷，紧紧抱着竹篓不放，不要她们帮忙，也不要沐浴，因怕突然有男人闯进来。

        老鸨只求她别像现在那么脏，吓跑了客人，就不跟她多费口舌，让她自行换了衣裳。云苓没有碰她们给准备的衣裳，而是穿上了绝命给她买的白色裙子。他见了肯定会喜欢的。

        两个婆子打来水，给她擦了脸，洗了手脚。经过简单收拾，方才脏兮兮的姑娘变得光彩照人，如花似玉一般。

        老鸨见了，很是满意，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你先在这里坐会儿，吃点东西，别乱跑，后福很快就来。”

        “嗯。”云苓抱着竹篓，莫名地紧张，一是因为老鸨的笑容莫名地瘆人，二是担心绝命不肯相认，若还是不要她，该如何是好。

        桌子上摆着许多美味佳肴，但云苓不敢吃，生怕吃了要付钱，不让她走。

        老鸨先前已将竞标风声放出去。万花楼的老顾客听说新来了姑娘，还是个雏，都想来尝尝鲜。

        此刻另一个房间，聚集了一群男人，怀揣着银票。老鸨早已安排妥当，不许大声喧哗，怕吓到新人，让他们一个个排队，透过窗户看。那些男人看到云苓，眼睛发直，心神荡漾，哈喇子流了一地，恨不得立即冲进房去。

        对于那些急不可耐的，无一例外地被强壮的婆子拦住。钱都没交，怎么可能让他们进去。看过一轮之后，窗户关紧，顾客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出价，有人已经忍不住让老鸨赶紧把底价亮出来，自己带了很多银票，马上可以付钱。

        老鸨立在人群前，大红唇咧到了耳边，说道：“咱们这位姑娘是新来的，叫凌波仙子，今晚是第一次，各位爷都是万花楼的老顾客，若是喜欢就出价。”刚才还担心云苓身上缠着纱布会被嫌弃，但看这些男人的反应，知道他们很感兴趣，因此想把底价往上抬一抬。

        “大姑，别卖关子，多少钱？”底下有人催促。

        老鸨心一横，一咬牙，道：“底价三百两。”这可不是小数目，本来想喊一百两的，索性第一笔就赚十倍。

        话音才落，人群中有人出价：“三百二十两！”

        “三百五十两！”

        “四百两！”

        “五百两！”

        “一千两！”

        众男人纷纷喊价，一次比一次高，老鸨的嘴角疯狂上扬，这是要发呀。

        那边又有人举起银票，“三千两！”出价的是万利盐号的老板王万利，是凌波城里有名的富商，也是万花楼的常客。

        老鸨大喜，忙道：“还有没有更高的？”

        众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再不出价了。老鸨已经非常满意，笑道：“既然没有人出价，那咱们凌波仙子头一晚就是万老板的了。万老板果然豪气！”

        “哈哈，小意思，承让承让了各位！”王万利把银票甩到老鸨手中，哈哈大笑数声，就迫不及待地出门去。

        房间里，云苓越等越心慌，而且隐约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害怕万一有男人会突然闯进来，该如何是好？她想了想，从药箱里取出两根银针攥在手中。

        正当此时，门呀的一声打开，进来一个胡须花白的男人，一脸淫/邪的笑。在云苓看来，这位是爷爷一辈的人物了，怎么会突然跑进来，不免吓了一跳。

        “美人，我来了。”王万利摩挲手掌，笑嘻嘻地走进来。

        “你是谁？”云苓立即警觉地站起来，躲到桌子后面。

        “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老板。”王万利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她，不止脸蛋好，身段也是极品，真是角色呀。

        看样子此人不怀好意，让她想起素灵谷里那帮凶恶的男人。云苓吓得花容失色，尽可能保持冷静，声音清冷。“我不认识你，请你出去！”

        王万利咽了咽口水，哈哈笑道：“大姑把你今晚卖给我，大爷我花了钱的，怎么可能出去，美人过来，别害羞，我会对你好的，我很温柔的。”

        “你不要过来，不然对你不客气。”云苓边说变往后边退，一手抱住竹篓，一手攥紧银针。

        “带刺的美人，我就喜欢。”王万利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像饿虎扑食一般就往云苓身上扑去。

        云苓躲闪不及，被他抓住了竹篓。她舍不得竹篓，与他争抢起来，无奈力量微弱，竹篓被夺了去，随手扔到地上。

        “美人，别跑呀。”王万利嬉笑着，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经常与姑娘们玩，早已驾轻就熟，不过是云雨之前嬉笑，非但不恼，反而乐在其中。

        房间本就不大，云苓躲无可躲，被王万利从背后抱住。

        “放开我！”云苓奋力挣扎，抬起脚，想用力往王万利脚上踩去。但才抬起脚，就被凌空抱起，接着被推到了床上。

        “美人，你好香呀！”王万利哈哈大笑，往她身上蹭。

        “不要碰我！”云苓吓得拼命推开，惊慌之间想起手中的银针，奋力将银针扎进了他脖子上。

        笑声戛然而止，云苓紧接着把另一针扎进了穴道。王万利身体僵直，倒了下去，口吐白沫，四肢不停地抽搐。

        云苓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扎了两个穴道，让他动弹不得而已。现在，她终于明白，老鸨再次骗了她。此地不宜久留，她急忙起来，拿起竹篓，赶紧跑，但才开门，迎面撞见了老鸨。

        老鸨收了银票后，狂喜之余仍是担心云苓不肯就范，就在门外候着，才听到房内的作乐之声，没一会儿就停了，还看到云苓慌慌张张跑出来，就知道情况不妙，往房里一看，王万利正倒在床上不停地抽搐。

        要死！发生什么事？老鸨顿时气炸，喝道：“死丫头，别想跑！”说着便连拉带拽将云苓扯到了床前。

        王万利眼斜口歪，不停吐白沫，四肢抽搐，脸色铁青，像是羊癫疯。

        老鸨既怕且气，又问道：“王老板，你怎么了？王老板？醒醒！”王万利根本不会答话。老鸨一把抓过云苓，恶狠狠地道：“死丫头，你把王老板怎么了？”

        “他欺负我！”云苓气愤且惊慌，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骗人，为何要如此待她。

        老鸨看到王万利脖子上的银针，恶狠狠地瞪她，“是你扎的？”

        “嗯。”云苓点点头。

        好啊，看起来人畜无害小白兔，没想到还会扎人。老鸨火冒三丈，伸手就要去拔银针。

        “不能拔，否则他会没命的，只有我才知道怎么拔。”云苓立即阻止，其实银针可以轻易取出，并不会有后遗症，此是她临时想到的交易条件罢了。

        老鸨咬牙，“好啊，你还挺能。不想死的话，立刻把银针拔了。立刻马上现在。”

        “你要先答应我，放我走。”

        胆子忒大了，竟敢跟老娘谈条件。老鸨恨得牙痒痒，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答应放你走，赶紧拔了。”

        “后福哥在哪里？”

        老鸨双手握拳，极力忍耐，不得不坦白，“我骗你的，没有找到后福。”

        尽管已经猜到，云苓还是有些失望。既然如此，就必须更快离开这里。还能相信这个人说的话吗？爷爷奶奶常说，做人要言而有信，为何此人一而再再而三食言？不过，她刚才终于说了实话，或许可以相信。她想了想，再次选择相信老鸨，把两根银针取下来。

        王万利立即停止抽搐，回过气来，不过口眼仍然歪斜。

        “休息两天就好了。”云苓诚恳地说道，“大娘，我真是大夫，请你相信我。我可以行医赚钱还你。”

        老鸨仍担心王万利，这个是大客户，得罪了可就损失惨重，“王老板，感觉怎样？”说着忙将他扶起来。

        王万利嘴唇张合，但说不了话，从语气里可以听出来是骂人的。老鸨见状，感觉把三千两银票掏出来，塞到王万利怀里。

        “来人，赶紧送王老板回家！”老鸨极力讨好，不住地赔笑。

        王万利狠狠瞪了老鸨一眼，又看看云苓，知道此美人是带针的，稍不留意就会没命，但现在头重脚轻，两眼昏花，又说不得话，想要理论是不行的，只能日后再慢慢收拾她，因此骂骂咧咧走了。

        云苓想要趁机溜走，才到门口就被两个婆子拦住。

        顺利送走王万利，老鸨立即翻脸不认人，露出凶恶的神情，阴恻恻地道：“姑娘，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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