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宴
四个小时后，顾念兮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顺便揉了揉咕咕叫的小腹。
她已成竹在胸。
张敏和行政部的另外一个女孩——营销部老总的助理杜若琳，已经战袍加身，严阵以待。
顾念兮也去洗手间换上裙子，补了个妆。
刚走出洗手间，她就接到了周小福的电话，“你在宿舍吗？晚上一起吃饭啊？快给我讲讲你面试的情况！”
“我还在s市，”她一边往办公桌走，一边报告喜讯：“我被saa录取了，立刻上岗，一会儿要参加一个晚宴。”
“隔天上岗啊？这么缺人……你不会被随便塞到哪个部门当救火队去了吧？”
“……是去当了救火队，给谷总……就是上次演讲的那个人做特助。”她见四下无人，才小声说道。
电话那头静了静，又听见砰地一声，等了等，才听见周小福颤抖着声音，“靠……我撞玻璃门上了……”
顾念兮噗嗤笑了出来，疲倦和饥饿减轻不少。
小福倒吸两口凉气，“疼死我了……晚宴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x资本的年会，我刚看了四个小时的资料，记了快两百个人名。”
小福心疼：“……你们老板不会是有韩剧里著名的「脸盲症」、「记不住名字综合征」之类的毛病吧？”
顾念兮点头，“也不是没可能。”
小福同意：“毕竟他长了个韩剧男主的脸，有点老梗也是可以原谅的。”
顾念兮眼前浮现出那张俊脸，十分赞同，的确浓浓的韩剧风。
就在这时，顾念兮听见身后一阵交叠的脚步声，她慌忙挂断电话，回身一看，立刻束手站好，说：“谷、谷总。”
谷钰风尘仆仆，似乎刚下飞机，她记得刚才听说他昨天面试结束后，去北京出差了。
果然，老总的工作强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谷钰停在离她一步之遥处，没有上前。
只见，顾念兮一袭白裙，亭亭玉立在落地窗前，那白裙胸口镶满的碎钻在夕阳余晖中十分粲然，脚上配了一双宝蓝色细跟鞋，十分合意。她双手交叠，轻轻覆在小腹上，看起来很典雅。
顾念兮见谷钰一动不动且一言不发，略略局促，问：“……谷总，是、是有什么不妥吗？”
谷钰这才回神，清了清嗓子，问她：“都背全了吗？”
“背好了，90的正确率。”
顾念兮嘴角挂着难以察觉的笑意，幻想着谷钰脸上即将浮现出的不可思议的神情，正如颜回初次被她震撼时一样。
没想到，谷钰垂眸看了眼腕表，语气清冷且严肃，“这里不是学校，商场如战场，我需要100的正确率。”
顾念兮本想争辩，四个小时达到90的正确率已是登天之难，但她也只是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
方才的骄傲也一并荡然无存。
“对了，欢迎你加入saa，顾念兮。”
顾念兮一怔，抬眸，谷钰已走远。
晚宴是水晶吊灯、厚绒布落地窗帘、莺歌燕舞、觥筹交错……跟电影场景没什么两样，唯一的不同是……好无聊啊。
因为她顾念兮今晚的主要任务，就是穿着美丽的裙子，站在谷钰身侧，端着酒杯，卖笑。
如果说顾念兮还有那么一丁点剩余价值的话，就是在谷钰叫不出对方名字的时候，飞快地从大脑中调出下午看到的照片，提醒他，“经信委的马主任，你们在互联网大会上碰过面。”
谷钰记忆力惊人，所以一整晚，虽然跟他交谈的有几十位，需要她提醒的也只有那么一位马主任。
大多数时候，她都百无聊赖地盯着宴会大厅里的水晶灯发呆。
一杯香槟从头端到尾，还是蛮考验耐力的。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悠扬的小提琴声静静流淌在一片嘈杂之中。她摸了摸瘪掉的小腹，望了眼不远处正跟人密谈的谷钰，默默地走到餐桌前，飞快夹起一块寿司塞进嘴巴里。
就在她上下两排牙齿高速运转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人唤她。
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顾念兮猛地咽下寿司，又喝了一口香槟，舔了舔嘴角，确保没有食物碎屑残留，这才笑盈盈地回头。
那人走过来，撞了撞她的香槟杯，说：“老远看见你我还不敢认呢……顾念兮对吧？还记得我吗？”
她凝神一看，笑道：“好久不见，甄理。”
甄理笑：“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他说的“你们”，自然指的是她和颜回。
甄理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老颜呢？”
她神色一黯，“我……我已经不是他的助理了。”
甄理轻轻撞了撞她的酒杯，说：“怪不得上个月在纽约看见他，你却不在身边。”周遭过于喧嚣，甄理俯身向她靠了靠。
她浑身一震，良久，才问：“他、他在纽约吗？”
甄理显然有些吃惊：“你不知道吗？”
顾念兮低头抿了口酒：“……我已经快一年没见过他了。”
甄理叹了口气，稍作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实情。
实情就是，他在纽约见到颜回时，他并非形单影只，身旁有一位打扮入时的性感亚裔女子，两人举止亲密，关系肯定不一般。
谷钰跟建设厅王厅长谈得正酣，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身侧，他的新晋助理早已不知所踪。
他四下里寻了寻，却看见她正跟一个男人耳鬓厮磨，看起来颇为亲昵。
甄理权衡后，决定还是不要那么残忍，便转移话题问：“那你怎么在这儿呢？”
顾念兮有些失魂落魄，机械地答道：“哦，我现在是saa的实习生。”
“saa待你不薄嘛，这么高规格的会议都让实习生参加，你们公司一共才收到几张邀请函啊。”甄理有些诧异但没恶意。
这时，耳畔传来那个熟悉的清冷的嗓音，“因为她是我的助理。”
两人扭头，只见谷钰已经辞了王厅长，走到了顾念兮跟前。
她不知为何嗓子突然有些干涩，垂手道：“谷总。”
甄理显然是认识这位科技新秀的，伸出手道：“谷总，我是甄珠火腿集团的副总经理，我叫甄理，久仰久仰。”
谷钰握住他的手，“甄总，久仰，你们认识？”
这个“你们”显然是指顾念兮和甄理。
甄理笑道：“顾念兮同学当年新手上路，一脚油门给我连人带车撞飞了，你说这是不是孽缘？”
谷钰笑着看了顾念兮一眼，问：“现在车技有进步吧？”
顾念兮点头如捣蒜，“其实我车技挺好的，当初都是因为颜回坐在旁边我紧张……”
她忽然停住了。
甄理慌忙接住话茬，“哈哈，颜回不是孔子弟子的那个颜回，是这两年挺出名的一个摄影师，当时顾念兮是他的助理……”
谷钰喝了口酒，笑了笑：“我听说过他，怎么，你觉得写程序的人都孤陋寡闻吗？”
顾念兮挑眉，抬眸看了眼谷钰，只见他神色如常。
甄理跟谷钰碰了碰杯，堆笑道：“那是自然，我一个养猪的都听说过，谷总自然也听过了。”
顾念兮：“……”
晚宴结束后，不知道怎么安排的，顾念兮就跟谷钰坐了一辆车。
夜凉如水，谷钰似乎精疲力竭，头软塌塌地靠着座椅后背，闭目养神。车里开着舒缓的钢琴曲，车子平稳地驶向东区。
顾念兮搓了搓腿上盖着的围巾，几次想要给他盖上，却都怯怯地收回了手，然后将头扭向窗外，给车窗摇下一条细缝，望着恬静夜色下，这难得安静的城市，一言不发。
谷钰微微睁眼，伸手接住了被风吹过来她的发丝。发丝穿过指缝，柔柔的，痒痒的，他望着她的背影，定定地出了会儿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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