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料之外

s市是离杭州最近的大都市，阿里、网易和字节跳动，消化不了的剩余劳动力就转移到s市，所以，尽管大家名义上离校了，但搬到s市后，住得也不算远。

        顾念兮和小福大川包了一辆面包车运行李，大川在总行上班，小福在张江，顾念兮正好在他俩直线距离的中间，虽说离家有些距离，但也比独自租房方便的多。

        小福和大川都要岗前培训和一周的军训，saa是民营企业，就没那么多的规矩，所以，六月最后一个星期，算是顾念兮最后的清闲时光。

        顾先生上班的时候，她就在家刷韩剧，刷手机。

        艾女士最近开了个抖音账号，天天在家教人煲汤和化妆。母女俩也算相安无事。

        顾念兮各种明示暗示了半天，艾女士也没从竞品转到saa，她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万一哪一天，她不一小心出镜被同事们刷到，那就尴尬了。

        这么昏天黑地过了几天后，就是周六了。

        这天早晨，顾念兮在晨曦中醒来，面带红晕，别说，她昨晚竟然做了个春·梦。

        梦里，谷钰穿着蓝色的围裙，正在厨房煎蛋，厨房中热气氤氲。她穿着粉红色的围裙，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轻轻拥住他。

        谷钰回头，柔声问：“怎么起床啦？”

        她的手紧了紧，说：“还不是你把人家吵醒了，现在又不认账了。”

        他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捏她的鼻尖，说：“你怎么就这么地迫不及待……”

        她将头埋进他的羊毛衫里，贪婪地呼吸着那个味道。窗外阳光明媚，正是春回大地。多么美好又真切的二人时光。

        然后，她就被艾女士叫醒，去吃早饭了。

        也许是心灵感应，刚十点钟，顾念兮忽然接到了张敏的电话。

        她看了眼墙上的挂历，今天的确是周六啊。

        “顾念兮，你在s市吧？今天有个急活儿你能不能过来顶一下？”张敏开门见山。

        顾念兮想了想今天的规划，先刷一集《鬼怪》，再刷两集b站动漫，睡个午睡，再跟艾女士学学化妆，“好的张总，您说。”

        “我给你发个地址，你现在过去一趟，要不是行政部加班忙得人仰马翻，丽莎没在，我真是分身乏术，一定不会叫你去的，哦对了，今天的工资照发。”张敏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问，去那个地方干嘛。

        手机进了一条短信，地址是新区的一个别墅区。

        得嘞，还真给周小福说中了，她是公司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顾念兮赶快梳妆打扮，下地铁后又走了一公里，才找到地址。她站在镂空花纹大铁门前，忽然有了一个预感。派她来这种地方，一定是因为，她是这个地方的主人的助理。

        哎。

        这不会是……谷钰家吧？

        顾念兮的心跳腾地上来了。

        她在门口踱步了五分钟，才战战兢兢地按了门铃。等待开门的时候，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了十几个场景，毕竟前几天，借着酒劲，周小福陪她看清了自己，是了，她是对谷钰动了心思。

        如果这是隔了两个多月，两人再次见面，她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

        你好吗？

        最近好吗？

        这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开了铁门，问：“是顾小姐吗？”

        “是，我是，张敏张总派我来的……”

        那妇人把她请进来，说：“今天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羲和，我有点急事，马上就得走了。”

        “……羲和？”

        “哦，他是你们谷总的儿子，”妇人见状，对顾念兮也多了层审视，“……派这么个年轻的小姐过来，你会照顾孩子吗？”

        顾念兮听到“儿子”这两个字，早已石化，她下意识地摇头，拜托，不仅她是独生女，她妈和她爸也都是独生，她这一辈子接触过最多的小孩子，就是她自己……

        妇人脸上浮现一层担忧，但她也是身不由己，只好叮咛片刻，就急匆匆地走了。

        顾念兮送别妇人，抬头望了眼面前这幢二层红砖白墙别墅，一阵感慨，再望了一眼小花园，又是一阵感慨。

        正值春末夏初，花园里的百花悉数开了，五颜六色地点缀在翠绿色的草坪上。一条落英缤纷的小道在吐翠草地上铺展开来，从大门一路曲曲折折通往别墅。两簇郁郁葱葱的桂花树分种在两边的窗前。

        这时，顾念兮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你好。”

        她低头一看，是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愣了一愣，不敢轻举妄动。

        小男孩说：“快进来啊阿姨。”

        “……你在叫我？”顾念兮还是头一回被叫阿姨。

        小男孩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是啊，快进来跟我玩吧阿姨。”

        直到此刻，被一只小小的手攥住的此刻，顾念兮才如大梦初醒——谷总，竟然不仅有家室，而且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姚莉啊姚莉，亏得你自诩是公司的八卦中心，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知道。什么未婚妻的裙子，什么助理总裁绯闻，怪不得谷钰都没有理会，原来，他早已有家室有孩子，怎会在意别人的捕风捉影。

        唉，好在之前，在南浔的时候，她没有什么僭越之举，否则此刻，面对这么个幼小而纯净的心灵，她非一头撞墙死了不可。

        顾念兮弯下腰来，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谷羲和。”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那声音，实在动听。

        “那你爸爸呢？”她朝别墅里望了望，没见着人影。

        “我爸爸在外地出差呢。”

        她松了口气，如果此刻见到他，一定会很尴尬吧。

        小男孩拉着顾念兮进了别墅，屋内是若有若无的香气，鸢尾花香气中略带柑橘的清新，还有淡淡的奶香。

        羲和从鞋柜里找了一双新的拖鞋，递给顾念兮说：“阿姨，这是奶奶给你准备的。”

        奶奶？

        所以说——

        刚才那个妇人，是谷钰的妈妈？

        “阿姨快穿呀。”

        顾念兮的心都化了。

        看着小男孩熟练的动作，她猜，大概公务繁忙的谷总，经常让行政部的人救急吧，所以这个小男孩才那么不怕生。

        顾念兮蹲下，轻轻搂住小男孩，说：“羲和你好乖啊，今天就让我来陪你玩吧。”

        “好呀。”羲和笑得像个小太阳，他拉着她的手，走到厨房说：“奶奶给你留了排骨饭，奶奶做的排骨饭最好吃了，米饭里加了腊肠，你快吃点吧阿姨。”

        “好。”顾念兮一口答应，虽然，她午饭吃得特别饱，“那羲和跟阿姨一起吃吧？”

        羲和摇头，“阿姨，我想喝一个酸奶。”

        顾念兮正要答应，忽然想起妇人的叮嘱，便道：“不好意思啊羲和，奶奶走的时候特意说，羲和已经喝过酸奶了，不能再喝了，不然……不然，羲和的肚子就会疼。”

        羲和嘟嘴道：“那好吧。”

        “但是呢，奶奶有给你准备了水果切盘，虽然她说过了两点才能吃，但是提前点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好嘞，你去餐桌旁坐好，我盛好饭，给你拿上水果就过去。”

        两人吃完饭，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顾念兮连连叹息，她实在没有经验，从来没带过孩子。

        没想到，羲和是个挺会表达需求的孩子，就拽着她的袖子问：“阿姨，我想看挖掘机。”

        “那咱们就看。”顾念兮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看了半小时，羲和看得津津有味，顾念兮却坐在沙发上哈欠连天。

        “羲和，你奶奶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聚精会神的小朋友最会搪塞人，“不知道啊阿姨。”

        顾念兮揉了揉眼睛，没想到总助还有带孩子的工作，她伸手搂过羲和，放在自己膝盖上，问：“咱们让眼睛休息一会儿了，好不好？”

        羲和倒也乖，听话地关掉了电视。

        顾念兮搂住他，问：“你多大了？”

        “五岁。”

        “都五岁了呀，是不是要上小学了？”

        “爸爸说，明年就能上小学了。”

        顾念兮搓了搓上臂，挣扎了许久，才问出口：“……那你妈妈呢？也在加班吗？”

        羲和仿佛被人当头一棒，他蔫蔫地垂下头。

        “对不起，我……”顾念兮不知为何仓皇失措。

        这时，羲和伸出小手，攥住顾念兮的大拇指，问：“阿姨，你是我的妈妈吗？”

        顾念兮愣在了原地。

        她是真的真的，不想摇头，但她从那双纯净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剪影后，只能实话实话了。

        “羲和，我跟之前来的阿姨都一样，是你爸爸公司的员工……”

        “可是之前家里都没来过别的阿姨。”羲和噘嘴。

        “……一个都没来过吗？”

        羲和点头。

        “丽莎？白雅维？张敏？……”顾念兮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即使这几个人来过，一个五岁的孩子也不见得能记住名字啊，再说了，他俩相处了这么两三个小时，羲和恐怕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吧。

        羲和摇头。

        也许是谷钰公私分明，再加上羲和有奶奶在带，要不是今天这样的紧急状况，也轮不到她来家里照顾。

        对，这一切，一定是巧合。

        顾念兮当真是黔驴技穷，她跟羲和在花园里追蜜蜂追了半天，又抱着羲和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个午觉，大概五点多醒来的时候，上午见到的那个妇人正好进门，她匆匆谢过。

        顾念兮也不好再多逗留，起身告辞。

        没想到经过短短一个下午，羲和竟然对她生出了一些依恋，搂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妇人连连叹息，道：“这孩子也真是可怜，从出生到现在，你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他妈妈年龄的女性，唉，你是行政部的吧，帮我转告丽莎，谷钰的事，还得她旁敲侧击一下。”

        “什么事？”顾念兮问。

        “哦，相亲的事，你跟丽莎说，她就知道。”

        “哦，好的，那我先走了，拜拜羲和，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玩。”

        羲和脸颊上挂了一大滴眼泪，说：“阿姨，你一定要再来哦。”

        “一定。”顾念兮答应着。

        “哦，顾小姐吧，”妇人叫住她，叮嘱道：“羲和的事情，还请你保密，这是谷钰的私生活。”

        “我明白的，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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