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试探并敲打，洛阳有故人

李正怡并未料到，托温笑方转递门状的居然有十数人之多，惊道：“怎么会有如此多人？”

        “有些是因先前私盐案子，有些是因这次二郎为受冤官吏洗刷污名，只是不论多少，琮玺都是值得的。”温笑方道。

        李正怡道：“多谢先生，琮玺当真不方便公然纠结党羽，只怕圣上怪罪于我。”

        温笑方捋着胡须，不甚在意：“举手之劳而已。”若不是收了人的银子，谁会主动费这些事，不过这次真让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么一想温笑方脸上笑容更盛，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温某告退。”

        “温先生慢走。”李正怡笑着起身辞别温笑方，人走后才收了笑容。

        “主子，您手里都查到了这人中饱私囊，何必还与他费口舌，直接了结了他不就好了？”燕四愤愤不满。

        李正怡轻叹气，燕三出言解释道；“温先生是郑大舅的人，主子怎么越过大舅去处理他啊？说了多少次你都记不住！”压低声音说了后一句。

        燕三才又大着声说：“再者苏先生还没来呢，顶了温先生，你去大理寺当祭酒？”又是压低声音与燕四逗乐。

        燕四同样低声哼唧着：“我看也不是不行啊！”被燕三瞪了一眼，推着出去了。

        燕四走了，燕□□回李正怡身边，点香、添茶、掌灯。

        李正怡这才细看这些交付的门状：太卜署卜助教范伟、弘文馆校书戚徽兴、登仕郎刘吟亭、吏部主事彭玉、尚书都事严会航、中书省主书于诲耒、卫右折戟马孝为、司历闻思君等等。

        将这些人按文武、官品分别排好，李正怡挑出了范伟、戚徽兴、彭玉、严会航、于诲耒和萧唯曦这几人的门状，推给燕三道：“让燕四把这交给平郎，劳烦他好好查查这些人有无疑点。”“是。”

        交给赵观平，正巧文天冬也在，燕四便留下同他喝了两盅，回到府上时李正怡已经从庄子回来睡下了。

        燕四一身酒气，被燕三点着脑袋好一顿说，幸好天晚夜深，谁也没听到什么。

        赵观平同段秋明、陆家白和姜怀渊四人花了两天查这几人。

        这日下午，赵观平到大理寺找李正怡说此事：“戚徽兴、彭玉、严会航和于诲耒几人无异处，倒是范伟和萧唯曦两人很可疑。”

        “范伟是四月里从五品上阶秘书丞突然调度成助教的，可他并无大的过错，往日政绩也十分优异，这是其一。另外，范伟和孙家二郎孙庭广关系匪浅，与孙二郎一同从边关回来的。”

        “萧唯曦此人是风评不好，为人奸猾狡诈、实在不宜在身旁重用。剩下几人倒可以一用，只看二郎意愿。”

        李正怡推杯茶给赵观平，温声道：“辛苦平郎了，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赵观平喝着茶摆摆手道：“都是段明公几人的功劳，我就是个跑腿传话的。”

        “你也辛苦，至于其他几位长辈，还要劳平郎代我谢过。”李正怡给他添茶。

        “这几人你打算如何处理？”赵观平放下杯子问道，李正怡沉吟道：“先回个信，稳住他们的心，而后再从长计议。”

        “我不怕他们是权臣，只怕他们不够忠心，”李正怡垂眼看桌上的绿植，边说边掐去盆中杂草：“要不然，养久了才发现是别人家的狗，再反咬我一口，那我不死也要掉块肉了。”

        赵观平点头称是，帮着李正怡铺纸磨墨，问道：“二郎这般说，那想必元玉台和沈方海十分得二郎信任了？”

        “我若是信任，何必找人单盯着他们呢，眼下还不到那个时候呢，”李正怡边写字边道：“他二人一个心思单纯，一个肝胆傲气，我知道他们的心。”

        “只是知道与信任是两回事，”李正怡抬手蘸蘸墨水，继续道：“除了他二人，大理寺的贺铮初也是不错，前些时日我去见了高尚书，他拒绝了我的示好，虽说不是一定要拉拢他，但是我心里觉得可惜。”

        赵观平只是磨墨不言语，李正怡封好一封信，放在一旁，燕三另铺了一张纸，收起那信纸揣在袖中。

        李正怡心念一动，敲敲桌子道：“燕三，一会我写完了信，你送去给温笑方。”燕三与赵观平同时一愣。

        赵观平皱眉道：“二郎，你不是说了觉得陆先生和姜明公说得对吗，怎么又要用温先生？”

        “是啊，我总要抓着这件事与温祭酒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李正怡笑得狡黠：“平郎别急，收拾他之前，我总要吓一吓他啊。”

        赵观平深吸一口气，心想罢了，反正那温笑方身子康健吓不死。

        李正怡命人将信送去了，几日后温笑方又送来了几封信。

        “二郎是寻得能吏良才了？”温笑方笑眯眯的打趣李正怡。

        “多谢温先生劳累一趟，我问了这几人一个问题，考察他们的才能，至于是否可用，还要天长日久看着。”

        李正怡笑笑，直勾勾的盯着温笑方道：“毕竟温先生不也对宗熙心存疑虑吗？”

        温笑方一哂，悻悻道：“二郎、这何出——”

        “温先生不必辩白，宗熙正是知晓您对我心存疑虑，所以才这般多次与您交心，以证明宗熙并非无能之人。”

        李正怡边说边看向手下那一沓信纸，冷声道：“可惜温先生似乎并不打算受本王的好意啊。”

        “否则怎会把送了钱的人的门状放在上面，还打回去一些没钱的门状，平白让旁人以为我本王瞧不起贫苦寒士，坏了本王的规矩啊！”

        “我、我不明白二郎的意思——”“太卜署卜助教范伟，上月十八，他在国子监见你，塞了五十两银票，有这回事吗？”

        温笑方闻言当即愣在原地，似乎是第一次见李正怡一样上下打量他，片刻后霍然起身行礼道：“温某今日才发现过往种种疑虑皆为多此一举，只求平王不计前嫌，某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往日他见李正怡年轻，虽时时事事面有恭敬，到底心里有几分轻视，不想自己种种举动都被李正怡瞧在眼里，实在惶恐，温笑方可不想将前途断送在此刻。

        李正怡虽年轻，到底是皇室中人，前有私盐后命大考，这般心性，实在不可小觑，如何不能成事呢？。再者温笑方听人说过他如何料理冯家二郎，手段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那本王亲眼瞧着、等着先生为我、肝脑涂地、赴汤蹈火。”李正怡不急不慢喝了一杯茶，才换了口气，转而十分亲昵道：“温先生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燕三把温笑方搀起，扶到椅子上坐下。

        温笑方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却连擦都不敢擦。

        李正怡笑得和气，凑近道：“温先生之心宗熙知晓了，只求温先生待我一如从前，可不要与宗熙生分。”

        温笑方额头上汗都要滴下来了，慌忙应着道：“是、是。”

        李正怡眉眼带笑道：“我给这些人写信问询如何理会少德而多宠、才下而位高、身无大功而受厚禄，温先生可有独特见解？”

        温笑方此刻仍心有戚戚，应道：“我、某记得此言出自《淮南子》，要说见解，都是些腐朽拙见，不如平王看了回信，您自己决定，天色不早，温某先告辞了。”

        “温先生慢走。”

        温笑方留不得，利欲熏心、贪财无义，恐难成事，只是□□尚未到长安，再者该借谁的手免了温笑方的职务好呢？

        左右此刻也想不出什么，李正怡干脆不再思考温笑方的事，拿起回信，随意拆了一封，见字迹工整，暗想此人字迹不错，十分赏心悦目。

        李正怡细细品读，见信写道：“大理卿所书，平阶所感，所谓在其位、谋其事，上无德若夺下才，下则心生怨恨，或愤愤不平终至危害自身……”

        正看着信，元玉台过来了，李正怡招呼他坐下，笑道：“伯律，来看看这些。”元玉台接了信，听李正怡说：“先前不是有人向我递门状吗，我便问他们如何看待‘少德而多宠、才下而位高、身无大功而受厚禄’这是他们的回信。”

        元玉台接了第一封信，拿在手里并不看，而是先抬脸看向李正怡，问道：“二郎、难道不想考考我吗？”

        元玉台是觉得同为幕僚，李正怡既写信问了旁人，也要问一问自己，才不算偏心，而且他也想显露一番，不叫李正怡觉得自己无才。

        李正怡哑然失笑，立即道：“我这不是跟伯律说了此事吗？就等伯律高知灼见呢。”

        元玉台立刻道：“此话出自汉刘安的《淮南子》，其实文中此言重点在后面的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何以知其然也。”

        “意在劝解不要以一时的得失论断事，孙叔敖告诫其子嗣，不要接受楚王封赏，之后唯有孙家世袭爵位。”

        “二郎所言，是询问何为德不配位、如何断定、又该如何处理。为官在朝，一为君主、二为百姓，君主不能明目示下，谏言劝告，务必使其以江山社稷、百姓存亡为重，若——二郎为何一直看着我笑啊？”


　　https://fozhidaoxs.cc/book/27421669/6447515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fozhidaoxs.cc。顶点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fozhida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