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因为一桩突发事件，林云雅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关于闻星洲的联姻对象，闻洪波原本属意赵家的小姐赵月希，各种细节已和赵家谈得七七八八了，后面忽然又搭上了陆家千金，有了选择，就两边都半热不热地搭着，能拖延就拖延，毕竟这样大的交易一辈子也没几次，能捞的好处一定要尽量多谈。
闻家鱼和熊掌挑得正热乎，风声到底传到了赵月希的耳朵里，大小姐当即就炸了。
其实说实话，这事赵家心知肚明，并且实际上没有多在意，反正闻洪波忙着在赵家和陆家之前摇摆不定的同时，赵家也未必没有在为赵月希物色别的对象。
但年轻气盛的千金小姐接受不了，从出生起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从来都是她挑别人，突然被告知她正在被人挑选，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也不知道赵月希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竟然找上了刚被闻洪波扫地出门的女秘书兼前任小三，购买了一个社交账号，并请专人代笔，写了一封闻者落泪的自白书，将闻洪波和她之间的来往写成了一个主观色彩浓厚的故事，将自己完全阐述成一个受害者。大意是她在面试时被闻洪波看中，闻以职业前途威胁她，她被迫屈从，现在邱月玲知道了她的存在，闹着要跟闻离婚。
现在这个年代，就连普通人中耳朵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搬到网上，更别说大家除了爱看明星私料以外，对波谲云诡的豪门八卦也无比热衷。
一个半真半假的八卦，引出了更多的雷，一时间居然有三个被闻洪波抛弃的情妇同时跳出来发声，还有人匿名爆料，邱月玲在娱乐圈也包养了一个小鲜肉。多米诺骨牌开启，网上对闻家夫妻的关注空前高涨，闻家和邱家的电话就没间断过。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更严重的是，在闻洪波和邱月玲要离婚的传言甚嚣尘上之后，资本市场立刻做出了反应，股价跌得惨重。
林云雅作为邱月玲方的代表，跟闻洪波的人一起先处理了女秘书，处理一个人并不算太麻烦，当初赵月希只是想出气，根本没有为她安排好后路。
女秘书原先是个美甲店的员工，魔幻的是，闻洪波陪上一任情妇去做美甲的时候认识的她。年轻漂亮没脑子还会撒娇，正符合闻洪波的喜好，她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当上了闻洪波的情妇，继而靠一身撒娇的功力当上了闻的秘书。可想而知，工作能力根本无法胜任职务，闻洪波到底是纵横情场的老手，为了避免日后可能出现的麻烦，半哄半骗地让她以秘书的身份签过一些处于法律灰□□限边缘的商业文件。
律师照着法条向她解释了下场，再适当表示会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女秘书立刻上网录了一个声泪俱下的澄清声明，说她是为了博取流量才编造的故事，闻洪波根本不认识她，向无辜被牵连的闻家夫妇道歉。
女秘书这边的事很快便告一段落。她拿了一笔当半辈子社畜也赚不到的钱，快快乐乐地回了老家。
然后是跟赵家之间的关系。
赵家在女秘书发布声明的第二天登门道歉，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族，无论是闻家的摇摆不定，还是赵月希一时气急捅出的篓子，在大家口中不约而同都变成了一场误会。
既然是误会，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管真情还是假意，至少明面上皆大欢喜。
于是还需要处理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林云雅走进邱月玲办公室的时候，被最近一连串麻烦气得怒火攻心的邱月玲正在迁怒公关公司的负责人。
“我们夫妻和不和睦，跟公司股价有什么关系？！”
“要怎么证明我们家庭和睦？我自己的家庭关系，凭什么要向股东证明？！”
“全江城都知道我们夫妻不合，我有什么可证明的？”
闻洪波安坐于沙发上，用一脸见鬼的表情朝林云雅摊了摊手。
林云雅职业地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安静地站在门边，等待邱月玲的这一波怒火过去。
她当然知道，邱月玲仅仅是在发泄情绪。所有人都清楚，闻洪波夫妇是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如果他们要离婚，势必会牵涉到财产分配，对公开市场上的投资预期自然会有影响。
对于需要演出的和睦家庭，网友会信吗？可能信，也可能不信。
但闻洪波和邱月玲必须要做出姿态，将不会离婚的信号稳准地传达出去，稳住控制权不会被摊薄的预期。
在公关公司的建议下，学霸儿子也是可以用来大肆营销的一点，一对恩爱的豪门夫妻，培养出了一个优秀的预备役科学家，多么完美的家庭，令普通人艳羡，令投资机构有稳定预期，令股东不会轻易抛售手中的股票。
邱月玲是个急脾气，该骂不该骂的人都骂过一顿之后，终于恢复到可以冷静处理事件的水平，疲倦地看向林云雅：“你最近跟星洲有联系吗？”
林云雅顿了下，视线向下转移到灰色的地板，“一起吃过几次饭。”
“林总，星洲那边……可能没有那么容易答应配合。”继第一次开口之后，这一次闻洪波要求得更为顺当，“星洲比较听你的话，还要麻烦你多费心，劝一劝他。他年纪小，有时候考虑事情没有我们大人这么全面，可能不清楚后果有多严重。”
林云雅知道，她这时候应该应好。
甚至，那个“好”字已经习惯性地到了嘴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开始想，闻星洲可能不会愿意，并且，不合时宜的，她还想起了他那个总是假装无所谓的表情，和一双委屈的湿漉漉的眼睛。
对于邱月玲的要求，林云雅从来都是毫无二话的执行者，哪怕她持相反意见，也会选择先执行，过后再找机会向邱月玲反馈想法。
所以林云雅此刻的短暂停顿显得尤其突兀。
邱月玲音调拔高了一个八度，“云雅？”
林云雅回过神，颔首，“好的。”
答应是答应了，但到底该如何开口，让林云雅有点为难。
尤其是当她不小心听见闻星洲在阳台上接电话，他站在风里，背对客厅的方向，连脚下落下的阴影都似乎要比平时黑浓。
不确定电话对面是闻洪波还是邱月玲，只能听见闻星洲语气中的极度不耐顺着阳台和客厅之间的推门缝隙满溢出来。
“我不去。”
“当初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的麻烦？”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要找我。”
“我不管，别找我，就这样，挂了。”
闻星洲挂掉电话，带着满脸沉拂的郁色走进客厅，只有在察觉到她的凝视时，才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
“心情不好吗？”林云雅递给他一杯热牛奶，温柔地笑着问。
闻星洲掀眸看她一眼，敏锐辨识出她的情绪，“你也是。”
“嗯。”林云雅重重叹了口气，惆怅地叹道：“一线公司的权力太大了，各个地区的决策者水平参差不齐，闯了不少祸，我想把决策权收回来。不过全部收归集团不现实，可能需要另外成立一个单独的运营中心。”
闻星洲略作思忖，蹙眉道：“这些事我不是很懂，但……按照你之前的说法，运营中心的权力是不是过大了？”
“你还说不懂，明明就很有敏锐度。”林云雅笑着赞他一眼，一闪而逝的笑容又沉寂下去，“而且一线的抵触情绪很重，很难推进。”
一线当然会抵触，过去，随便往哪个大项目里安插两个自己的供应商，等项目做完，最少一套别墅就有了。如果权力被收归，日后的油水全都打了水漂，那可都是实打实进口袋的钱。
“星洲，工作好难啊……”她靠在闻星洲的胸前，以一种极其依赖的状态，“你呢？今天在实验室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开心的事情？”
说着抬头，笑说：“拜托，一定要讲一点我能听懂的。”
闻星洲顺势揽住她，想了想，说：“你还记得大牛吗？上次我让他去学校门口接你的。”
林云雅说记得，“那个穿牛仔裤的弟弟。”
“不要叫他弟弟。”闻星洲抱着她的力气突然加重，一脸不爽地强调：“不要随便叫别人弟弟。”
林云雅被他莫名其妙的独占欲逗笑了，半真半假地哄他：“哦，好，以后只叫你一个人弟弟，好不好？”
闻星洲很轻很轻地哼了一声。
林云雅笑得更盛，“好嘛，快告诉我，大牛怎么了？”
闻星洲原本是打算说另一件事的，突然很明显地话锋一转，不虞道：“他把我们的实验细胞忘在冷库里太久，细胞全部冻死了。”
“好悲伤的故事呀。”林云雅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左脸，“现在有开心一点了吗？”
闻星洲以抿一口牛奶的方式掩饰住表情，试探地望着她，“今天我差点被c57黑鼠咬穿手背。黑鼠很凶的，真的。”
林云雅一惊，立刻抓起他的手左看右看，反复确认没有伤口，才徐徐放松下来，“那你好可怜啊……”踮脚亲了一下他的右脸。
然后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再照他这么说下去，亲一晚上也结束不了话题。
她声音放得很低很软，“其实你也猜到了对吧，我还有一件工作以外的任务，你可不可以好哄一点，让我不要那么难完成？”
闻星洲闻言一顿，将手里的白色马克杯随手放在置物架上，笑意渐渐空泛，“你要我配合他们演戏。”
林云雅忽然感觉到身前略空，是他稍退半步留出的空隙。
沉郁的是闻星洲的叹息声，“姐姐，我真的不愿意。”
林云雅没有说话，朝他迈了一步，将两个人之间刚刚隔出的缝隙重新填满。
“弟弟……”她的声音仿佛浸过玫瑰味的致幻毒药，牵过他的手，放在及脚踝浴袍的系带上，“不想拉开看看吗？”
闻星洲无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喉结一滚，不想解开，想直接撕开的冲动难以自控。
浴袍下面，是纱制的黑色睡裙。
说是睡裙……或许不是最佳描述，开襟的后背一开到底，配上同色系的t裤和吊带袜，镂空的设计半遮半掩欲盖弥彰。
甚至于，做某些事，都不需要费劲脱掉。
低喃呢侬，浮在耳畔，黏稠得像是具有蛊惑效用的蜜糖，“就当帮姐姐一个小小的忙，好不好？就当作是为了我。”
闻星洲的感知被劈成两半，一半炙热，一半冰冷。
她应该仍将他看作一个欲求不满的男性，才会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刺激他。
她当然会成功，只有一半是因为欲。因为欲和爱，是天然相辅相成的伴侣，更让他感到滚烫烧灼的，是她的主动奉献，哪怕这个主动目的明确又功利，他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林云雅一动不动地凝视他的眼睛，看见了他眼底复杂的纠葛情绪。
她只能选择步步紧逼，心怀着愧疚，双臂虚虚环过他的腰，指尖挑过腰后的皮肤，若即若离，且紧缠不散。
被她抱住的躯体僵直着，微微发颤，手在身侧攥成了隐忍的拳。
终于，在她轻轻张口咬住他肩头的时候，闻星洲有了反应，他喉咙里发出的低吼是溃败式的、绝望的，猛力按住她的肩，强硬地制止她目的明确的利诱，动作略带狠戾地，将她狠狠压倒在茶几上。
长臂挥过，桌面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
独特皱褶风格的白瓷花瓶应声碎裂，残败的花混着四分五裂的瓷片，是他昨天送给她的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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