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甜的

“什么味道？”边一阳仰着头问。

        苏翼咂着舌头认真地回味了一下，“甜的。”

        得到了一个很高的评价，边一阳笑了，他扶着苏翼的肩膀艰难地挪蹭着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机车上虚虚地喘了片刻，疼痛快让他失去了意识，哪怕是燥热的夏夜他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失血过多，让他俊秀的脸看上去苍白到渗人。

        像是要鼓足勇气似的，边一阳又深呼吸了几次，随后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他朝着苏翼招了招手，苏翼乖乖地凑了过来，边一阳就借着这个姿势，揽过苏翼的后脑，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苏翼被他按得重心不稳前倾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苏翼见边一阳皱起了眉，便双手撑着机车支稳了上身，确信自己不会再压疼他，这才回应起这个撕咬似的吻。

        这是个宣泄的吻，尽管体感时间很长，但边一阳深知距自己中刀也才只过去了十多分钟，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支援来，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医院，再久一点就是能不能撑到下手术台，亦或是下一次和苏翼见面。眼下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像是苏翼主动的一样，哪怕这场亲吻并没有观众，边一阳还是觉得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慰藉。

        “苏翼，”边一阳直到快要窒息才松开了苏翼的脖颈，此刻他们额头鼻尖相抵，由于两者鼻梁都很高，嘴唇间还留有不小的距离，他笑着说：“你说那张卡是给我的房租和伙食费。可是我家消费没有那么高，你回来把那些钱花完好不好？”

        苏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从旁边的玉米地里钻出个女人，边一阳被吓了一跳，以为赵志明还有同伙，忙说：“苏翼你快跑。”

        那女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朝着苏翼说：“差不多得了，那群警察还有两分钟就到了。”

        边一阳这才注意到来者和苏翼的打扮一模一样，都是黑裤皮衣，不同的是女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和机车配套的头盔。

        苏翼拍了拍边一阳还搭在自己颈间的手，起身和女人交换了沾血的外套，不知是不是错觉，边一阳发现这个女人实在是和苏翼太像了，如果把两人的头都遮上，那肯定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白姐，”苏翼开口道：“边一阳就交给你了。”

        被称为白姐的女人十分不耐烦地把苏翼往玉米地里推，“知道知道，他肯定死不了。你要是回去晚了，死的可能就是你和我了。”

        苏翼说了声“谢谢”，刚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冲了回来，他弯下腰在边一阳眼下印上一吻，这才重新消失在漆黑的玉米杆中。

        边一阳被他这一举动惊到了，从前两人之间任何亲密的行为，苏翼都不会拒绝，但也从没主动过。

        刚才这个吻

        边一阳摸了摸麻酥酥的脸颊，只觉心头一片滚烫。

        “二百五。”女人叫了他一声。

        “啊？”

        “啊什么啊，老娘就是叫你呢！”女人叉起了腰，“别告诉任何人今天你见过小翼，除了刚才你们那什么，其他部分都自动替换成我。”

        “哦。”边一阳乖乖地点头，显然他还沉醉在刚刚那个吻中，根本没在意女人说了什么。

        女人接着说：“还有，别死，小翼说你们很快会再见的。”

        “哦。”

        女人越说越急：“你知不知道今天小翼为了来找你，耽误了多重要的事？要不是车有扰流器，我看他真要人如其名长俩翅膀飞过来了！”

        “哦。”

        女人怒道：“哦哦哦，你除了哦还会说什么？真不知道你这个老二百五有什么好！”

        边一阳理解女人的气急败坏，于是回道：“谢谢白姐。”

        “别，”女人赶忙后退两步，说：“你可别管我叫姐，我还没有那么老。”

        女人话音未落，两人就觉眼前一白，是开着远光灯的警车来了。

        小张哭嚎着从警车上冲下来，“头儿，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呜呜”

        李怀满嫌弃地扒拉开小张，“你再嚎一会儿，头儿就真没了。”他又转头问那个女人，“你是报案人？”

        “嗯。”女人抱着头盔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会在”李怀满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打断，“还是先看看这位警官吧，其余的，等我跟你们回了市局，喝着热茶慢慢说。”

        程之槐早就预料到了可能会出现危险，在边一阳开始追击时，就打了120，现在救护车就停在一溜警车的末尾，边一阳很快就被抬上了担架，送到了救护车里。物证和法医拍过照后，也很快把缺了半个头的赵志明七手八脚装进了裹尸袋。

        “喂，警官，”女人叫了李怀满一声，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头盔，“你会骑车吗？”

        李怀满这才注意到那辆拉风的梦中情车，两个眼睛瞬间就直了，半晌才颠三倒四地回道：“怎，会么了？”

        女人笑着把头盔扔给他，“骑了一天了有点累，要不我坐警车，你帮我骑回去？”

        “这行、行吗？”李怀满回头用恳求的目光看了程之槐一眼，后者立马被这猛男撒娇搞得缴械投降，“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女人这才笑吟吟地拍了拍李怀满的肩膀，跟着程之槐上了同一辆警车。

        原本同车的李怀满被支出去骑车了，小张还有法医吕思意自告奋勇去救护车陪同，现下，警车里只有程之槐和女人两个人。

        车缓慢地开着，程之槐一直目视前方，没有理会十分自来熟坐在副驾的女人。

        过了半晌，女人主动搭话道：“程警官，你开车累不累，要不我替你一会儿？”

        程之槐狠狠打掉女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白娣，我貌似已经和你们断绝关系了。”

        “是，早就断绝关系了。”白娣笑了声，“我只是个要去市局做笔录的报案人，也不是专程来看你的。程警官，你未免有点太自作多情了吧。”

        程之槐没有被她的挑逗激怒，继续冷声道：“最好是这样。”

        顿了顿她又说：“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如果被发现，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真的吗？”白娣有些激动地看着程之槐，“难道冰雪聪明的程警官看不出今天的一切都是小动作吗？”

        “够了，白娣。”程之槐把警车靠边停下，来时，这辆车打的头阵，返程时自然就到了队尾，不会有人发现有车掉了队。

        程之槐攥住白娣的手腕，将她反绞在副驾已经放倒的靠背上，解开安全带欺身压了过去，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你还要我说得多明白，我当然还没绝情到把你们当做用来告发从而升官发财的工具。只要你不舞到台面上去，我也就没那个闲心去管。”

        白娣笑得更灿烂了，“那就多谢程警官了。”

        程之槐起身从副驾的手套箱掏出一包湿巾，嫌恶地将两只手正正反反擦了好几遍。白娣也不介意，自顾自理了理外套，下车进了后座。

        救护车上的医生已经给边一阳做了简单的消毒和止血，此刻他伤口撕裂般地疼，头晕眼花，为了保持清醒，陪同的小张和吕思意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的天，头儿，你也太帅了吧。”小张坐在担架床旁手舞足蹈，“你知道吗？就你说‘我不会让这个危险分子有在华州为非作歹的可能’那句话的时候，简直就是霸道总裁本霸，我要是女生肯定原地炫个360a嫁给你。是吧，吕思意？”

        吕思意用手肘戳了戳小张，不知道是救护车里比较闷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位法医小姑娘的脸总是有点红，“小张哥，你别新学个词就乱说，边队怎么能叫霸道总裁呢？”

        “我懂了，”小张恍然大悟道：“头儿不是霸道总裁，是霸道队长、霸道警官，是华州市最霸道的捍卫者。”

        “是啊，赵志明在几个省为非作歹了那么久，这回被边队击毙了，估计又是个人一等功。”吕思意个子矮，坐在架床上正好脚不挨地，她晃了晃腿，“边队真的是太优秀了。”

        “就是啊，头儿，”小张也感慨道：“做你的手下，要是没有点成绩，我都觉得无地自容了。”

        听到这话，边一阳哑着嗓子回道：“你替我挨几刀，然后我把这些功啊奖啊的都给你，你要不要？”

        “嗯~”小张赶忙摇着头摆了摆手，“不行，我害怕。”

        边一阳又去看吕思意，小姑娘也垂下了头，晃了晃腿。

        见状，边一阳笑着说：“这么严肃干嘛？我也不是为了什么几等功上去挨刀子的。等出院了，我就亲自给你颁发一个斗嘴一等功，”他想了想，又对吕思意说：“给你颁一个温柔一等功，回头让之槐好好跟你学学，别整天像个男人婆一样。”

        听到这个提议，小张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头儿，我觉得你这个提议相当的好，我可再也不想被程姐剥削压迫了！”

        “思意，你把没把刚才这段话录下来？”边一阳看着小张变了色的脸，“记得发你程姐一份，让她好好听听小张同志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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