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尴尬现场

莫道榆愣了一下，“不对吗？”

        汀冉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全部，他不愿意说，但多少还是比你知道的多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莫道榆总觉得这话里面有一种炫耀的成分。

        “五年前，我还在初三快要中考，一天下午父母突然接到了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他们说我哥重伤入院要他们过去一趟。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我们都慌了，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突然就受了重伤。但当时我要中考，他们两边都不能放弃，权衡之后，我让他们去医院处理这件事了。”

        汀冉冉捏着自己的衣角给自己鼓劲，“他们去了大概一个月，距离中考大概三周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他显得很憔悴，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他只是告诉我要好好考试，中考完了带我去看他。那时，我就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很大，他伤的很重。中考结束后，我跟着父亲一起去医院看他。他满身绷带趴在病床上，病床周围是各种仪器，他看到我先是皱眉然后才和我笑，可那个笑真的不安慰人。”

        汀冉冉说着就开始抽泣，但怕把屋内的人吵醒了，就压低声音啜泣。

        “我们走进病房，他看了父亲一眼，估计是在怪父亲为什么要带我过去。我问他他怎么了，他只是说受了点小伤，谁信啊，谁受点小伤会缠满身绷带，身边还摆那么多仪器，身上还插那么多管子，我怎们问他他都不说，只是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问我中考怎么样了，说我不好好学习以后乞讨都讨不到，他还给我讲他在交换生期间在然陵大学看到的弥月湖多美，要我好好读书，以后考进这里他就有名义进学校看湖了。”汀冉冉努力压低声音，“明明我都那么伤心了他还在笑，真是个混蛋！”

        这还没我知道的多呢。

        莫道榆原本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但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汀冉冉继续道：“我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果然，我在父母的谈论里依稀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跟你知道的差不多。我们找了警察，但没有用，他们告诉我们这只是一场意外，我们手里也没有证据，这件事只能搁置，但我们没有放弃，我们试图去联系我哥父母的朋友希望能帮忙，但我哥阻止了我们。”

        “等等，”莫道榆打断了汀冉冉的话，他哥父母？这什么意思？

        “他的父母？你们不是亲兄妹？”

        “不是，我们是表兄妹，我母亲是我哥母亲的亲妹妹。”汀冉冉抹了把眼泪，“父母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有一次我给我哥送饭的时候我看见王歧从他病房里出来，我不知道他看没看到我，但他当时脸上的表情很可怕，就像是，就像是野兽抓住猎物了一样那种兴奋，等我进到病房的时候，只看到我哥看着窗外好半天都不说话，之后就是他阻止我们再深究这件事。”

        王歧去过尚满天的病房？他对他说了什么能让他不再抓住这件事？想必是很沉重的事。莫道榆紧锁眉头，卧室里的人还在熟睡。

        “然后你们就没再管了？”这太荒唐了，如果他们不知道王歧对尚满天说了什么的话那肯定会深究下去，虽然尚满天不是他们亲生的，但那是他们姐姐的孩子，身上的血脉有一部分是相通的，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汀冉冉摇摇头，苦笑：“怎么可能就算了，那毁了的可是我哥的一辈子！”

        有问题！

        “他还做了什么？”

        “在我哥住院期间他们学校一直在传一件事——我哥抄袭了王歧的学术研究并且偷了王歧的实验数据，这次的入院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是在逃避抄袭问题。”

        荒唐！太荒唐了！这件事连周围医院的医生都知道，调了那么多医生过去还是王歧调过去的怎可能是个幌子？王歧会给抄袭自己的人帮忙掩盖吗？这群小崽子是没脑子吗！

        “你们没有解释？”问出这个问题莫道榆就想抽自己，这不是肯定的嘛。

        “解释了，没有用。抄袭问题首先出现在他们学习论坛，之后在网络上掀起了热潮，我们的解释根本没有用，他们只看自己想看的，只选择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哥一直在住院，没精力去管，我们也一直努力不让他知道，但最后他还是知道了，那是在他阻止我们的时候他说的，肯定是王歧这个混蛋告诉他的！”

        莫道榆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之后呢？”

        “之后，我父母想继续追究，但过了几天他们突然就同意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跟他们哭跟他们闹，但他们只会告诉我要我好好读书，其他事别管，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父母会变成那样，明明我哥伤的那么重，但他们却同意不追究！”汀冉冉努力压低声音不吵醒卧室内熟睡的人。

        莫道榆又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捋了捋思路。

        王歧因为感情纠缠尚满天，尚满天几次拒绝后王歧恼怒，用女友掩盖自己，在实习期间指使别人也可能是他自己泼尚满天钢水导致其住院，同时在学习论坛发起“尚满天抄袭”的热潮，最后听汀冉冉说的，估计是给了他们一笔钱或者学习保定名额来解决这件事，这么一看，这王歧的确是个疯子。得不到就毁掉。

        “王歧是我哥的梦魇，他后背的伤也是，莫总，你看到了我哥背后的伤他肯定会不高兴，所以您最好不让他知道。”

        莫道榆摸了摸汀冉冉的头，轻拍着安慰她：“我知道了，去休息吧，睡着了就不生气不伤心了。”

        现在其他话都没有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汀冉冉折腾一晚上已经很累了，她现在需要的只有休息。

        汀冉冉突然觉得好温暖，这个摸头动作她哥也经常这么做，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她哥还是莫道榆。

        “嗯。”

        汀冉冉去了客房，莫道榆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关好阳台的玻璃门拨通了一个电话。

        “尊敬的莫先生，你再晚点打天就要亮了。”

        莫道榆没管那边幽怨的语气，“帮我查件事。”

        或许感受到了莫道榆语气中的不爽，李新松也没在调侃，坐起身问道：“怎么了？”

        “我要你调查一下五年前永乙公司实习学生意外事故。”

        “咦？这么古早的事你怎么想去查了？是想要接这件事扳倒王儒？”

        莫道榆没有接着李新松的话，“我要知道当年那件事的完整经过，包括涉及人物，事件原因，事实证据等。”他简直不敢想象，五年前，他还没有回国掌管莫禾，尚满天却已经经受了铁水的浇注和谣言的陷害，别说他，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也未必能承受这么大的伤害。

        李新松听着莫道榆的口气有些不对劲，但他知道还是不多问比较好，沉吟几秒，给了莫道榆回复。

        “我知道了，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去调查的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还有，莫总，您今晚走得早，没来得及通知您，明天您需要来公司一趟，有些文件还需要您过目。”

        李新松感受到了莫道榆的不同，用回了公事公办的语气。

        “知道了，李助理，好梦。”

        听到莫道榆恢复了轻松的语气，李新松松了口气，这种情况莫道榆应该是问题不大了，那么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五年前的那件事，那时候他还没在莫禾上岗，只是听说有人抄袭研究成果，他本人对抄袭一事嗤之以鼻，也就没再管，但现在开来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挂了电话的莫道榆内心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平静，要不是他不会抽烟，真恨不得现在就狠狠地抽完一袋烟，解解气，这个节骨眼上还不能喝酒，真是让人发愁！

        莫道榆进屋躺在沙发上看着头顶上的水晶吊灯，脑海里又响起了那熟悉的歌声，模模糊糊又做了那个梦。

        高高的芦苇在河边随风飘摇，河水一道接着一道拍打着河边的土地和矗立的芦苇。他看清了那个地方，那地里种的不是庄稼而是风信子，淡紫色的风信子在田地里格外瞩目，绿色的窄叶衬托着淡紫的小花，那个人没有在芦苇里了，他蹲在风信子之中背对着莫道榆，淡紫的衬衣将他和风信子融成一体，莫道榆忘了自己喊了什么，只见他缓缓转过身，他是……

        莫道榆是被拍脸拍醒的，早晨的阳光很好，耀眼的让他睁不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昨晚衣服脸色铁青的尚满天。

        完了。

        莫道榆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醒了，这感觉就像是抓奸现场。想着昨晚汀冉冉说最好不让尚满天知道他已经看到了他背后的伤，昨晚太困就给忘了，现在他就在自己面前站着还把衣服穿上了，该不会他误会了什么吧。而且他好像没看到他妹妹，他会不会以为……

        “我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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