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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黑街


准确说,打蔻美人从边苍总舵回来便埋下雷,真正发作却是一个月以后的事。

        不是所有人都像池悲风与蔻美人那样消息灵通,荆琛到花朝楼去找蔻美人,找不到,忠于主人的暗卫的回答是无可奉告。大茶壶嬉皮着一张笑脸,漂亮的场面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他骑着快马如火烧眉毛,又去找江浸月,这才知道蔻美人到了池悲风那里,人是去了,做什么,说不清。

        担心有人趁虚而入,池悲风受伤的事情被沈幼菱有意按下了,虽然不能阻止消息传播,但至少速度有所减缓,给池悲风恢复的时间。

        因此荆琛和江浸月都没听说池悲风重伤的事情,他只知道蔻美人和池阁主,八竿子打不着,分别处于两个极端的人走到了一起,还是蔻美人主动跑过去。

        这可不得了。

        相比荆琛的耿耿于怀,沈幼菱对此不以为然,眼皮都懒得抬,一句“莫须有的事”便完结,手上接着算罗刹门的开支。

        除去日常用度,大头都花在帮众身上,罗刹门的帮派俸禄相当丰厚,这也是当初答应池悲风的。六处分舵,人马众多,若非拉来蔻美人,单靠他们还真养不起。如今开销上足够,哪怕再翻一番,对蔻美人而言亦不在话下。

        倚靠别人不是长久之计,她让兰卿珞在塔楼那边开了个绸缎铺子,平日里做些买卖,手头上活泛些。兰卿珞八面玲珑,最擅长和人打交道,早在兰越兮还在的时候就常常派他往来中原。他长着异域风情的容貌,却对关乎中原的一切如痴如醉,风土人情,奇闻轶事,没有不想听的。

        兰卿珞因此乐得其所,常见他一张楼兰俊脸,引得小姑娘排队排老长,铺里的绸缎尤其畅销。更重要的是,缕缕行行人来人往,还能暗地里打听魔剑的消息。

        虽然兰卿珞为了魔剑都要走火入魔,沈幼菱仍然觉得八成要和上辈子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湖传言,燕将别疯癫自尽,尸骨为豺狼虎豹啃噬,为人发现时身边并无随身佩剑。知情者因此断定魔剑重新流回中原武林,可这些年来,魔剑再没有新的消息。

        夕阳西沉,暮色苍茫,沈幼菱坐在庭院里,指节随着思绪一下下在石桌表面叩动。时至初秋,山风呼啸,面前的茶水已经放凉,她准备再坐一会儿就回去,肩头却突然披了件衣裳。

        转过头,池悲风正站在身后看着她。

        蔻美人不愧是花朝楼楼主,妙手回春,活死人医白骨。池悲风的皮肉伤好得飞快,除去胸口深深一刀,其他地方并无大碍,唯静养以待内伤痊愈。

        池悲风受伤的消息还是传遍了江湖。有人赞叹池悲风英勇无双,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人,有人幸灾乐祸说谢府实在倒霉,谢大那边刚好利索,谢二的地盘就让人抢了。

        摊牌之后他们反而不必再遮掩什么,沈幼菱没少利用池悲风,但也没少救他,感情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更何况他们几次三番救过对方的性命。师徒姐弟,主仆旧友,恩公同盟,都占全了。坐在这里的仿佛不是沈幼菱,而是曲菁华,一切回到从前,偏僻的边苍小院,她上街买菜,十七岁的池悲风就提着篮子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唯一反常的是沈幼菱心间时常绞痛,想是劳累过度的缘故,不曾在意。

        一年半时间,罗刹门由她统领,打着江浸月的名号,用着池悲风的人马,花着蔻美人的钱,迅速壮大。越来越多的人直奔池悲风与江浸月而来,分舵一处接着一处,其规模令兰卿珞瞠目结舌。

        “父亲从未看错人。”

        她得到了两任教主的极高评价,帮派内部也欣欣向荣。副门主池悲风刚正,二龙首江浸月温良,双双为罗刹门夺下一处处地盘。三龙首荆琛忠心,清场杀人,于暗处解决了不少麻烦。四龙首蔻美人精明,手握金山,长于医术,几次把龙首们从鬼门关捞回来。五龙首孟垂青无邪,东一句门主西一句门主,不谙世事,芳菲向人间。

        至于颇受争议的烛龙阁旧部,依旧听从池悲风号令住在总舵,沈幼菱如当初所言概不干涉。自从谢朓楼突袭总舵,沈幼菱就向江湖放话把仇杀吸引到自己身上,她这么个三天两头遭人暗杀的巨大靶子,有事才去边苍,没事待在飖光,再没让烛龙阁涉过一次险。

        沈幼菱对良心没什么概念,她以利弊分析每一件事,理智得近乎冷漠。如果说还有那么点感情主导的时刻,便是她希望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分毫不欠别人的。

        前生她用了三年才做完这一切,今世时间大大缩短,麾下大将云集,分舵林立,一时风头无两。罗刹门规模远胜于烛龙阁,地盘翻倍,俸禄翻番,许给池悲风的诺言也一一实现,对于武林而言,这简直比当年的烛龙阁还石破天惊。

        沈幼菱和别人不一样,她身上值得说道的地方太多。越神秘,越容易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本人生得漂亮,那就和狐媚魇道搭边了,再加点令人心生畏惧的高强本领,活脱脱一个人间妖魔。旁人着眼于她的异教大祭司身份,放大她的西域血统,其次甚至排在最末的才是她一刀封心的绝杀技,昔日天下第一刀兰越兮教出来的真本事。

        她吞并了池悲风的势力,踩着武林第一人上位,最早的时候江湖传言:“罗刹门门主沈幼菱,楼兰巫人也,擅毒擅蛊,见之者,神智皆无。”

        而今见罗刹门已经发展到一家独大的架势,编排的流言便更丰富,将神秘、美色、邪性都杂糅到一起,由隐晦转向直白,摊在明面上的成了这么几句:“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巫人沈幼菱,多行不义必自毙。”

        从某种角度讲这也是一种夸赞,沈幼菱本人听着好笑,满不在乎地想,能不能活到色衰那一天还说不定——她在这时看到了池悲风擦拭刀鞘的身影,池大阁主的存在无疑是一种泰山可倚的安稳可靠,并非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反正池悲风都能处理好。

        这么想着,沈幼菱心思却不见轻快。日暮渐沉,天色溟没,池悲风倚在门框上问她要不要回去。她站起身,安之若素,脚下却一步重过一步,由内而外地染了一身寒意。

        再说孟垂青在永章待了俩月,身边人一口一个五龙首叫着,总不好不办事,但又心不在焉,浑身难受。这就好比放了假又上学堂,既挂念玩伴又想念床。孟垂青贪玩,迟晏会玩,因此巴不得快点过年,她要回边苍找迟晏继续玩。

        她记起自己之前和迟晏鬼混,在偌大的跑马场赛马,正纠结第一次赛马挑匹多高的显得不露怯,就听见迟晏的声音响起——

        “快来,我带你拿魁首。”

        迟晏牵了匹红马,伸出长臂拉她上来。双人同乘,迟晏又长了张风流多情的脸,不少人往这边看,她在密密麻麻的目光里感到紧张,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魂魄都要从天灵盖钻出去。

        迟晏以为她害怕,一边跑马一边安慰她,信誓旦旦说他从小在这边长大,赛马的本事一等一的好,便是池悲风也比不过,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

        迟晏的确精于马术,翻越栅栏时看台上喝彩声阵阵,等到加速过弯道时,迟晏就把她拥得紧一些,有时候近得能感受到迟晏的心跳。

        半个时辰里,整个人六神无主,一颗心七上八下,待跑到终点,双足和心脏一起落地,孟垂青才长舒一口气。

        他们赢了钱,就去小酒馆泡着,西域来的胡姬在台上翩翩起舞。光彩夺目的首饰看得孟垂青眼花缭乱,她不喝酒,却好像醉在胡姬撩人的眼波里。偷偷想是蔻美人好看,还是胡姬好看。

        当然是蔻美人,如果是她在这里,压根不会给人留比较的空间和余地,绝对的压制性让你看着她想不起别人。四龙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多看一眼都要恍惚,孟垂青这么想。

        然后她离开了边苍,常常来往的人,突然咯噔一下子断了,竟叫人抓心挠肝受不了。眼前总是浮现迟晏的面影,孟垂青到点就趴在窗上观夕阳,看焦橙色的太阳沉到云里,想着自己莫不是这就老了,开始感慨不成?

        还想念二龙首江浸月,江浸月是名门正派出身,她在的时候,赤口分舵的氛围就像搬来了长剑门。那是孟垂青最习惯也最喜欢的感觉,可她出发前往永章时江师姐正启程搬向妙玄,如今也不知怎么样。现成的给了蔻美人,自己却要从头开始,又是劳累一场。

        池悲风和沈幼菱,如同父母一般的存在,至于三龙首荆琛,她一想起来就头疼,耳边充斥着荆琛指挥帮战时喊打喊杀的声音。

        每晚把熟悉的人从脑子里过一遍,孟垂青这才睡得着。

        万籁俱寂,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异响,临行前她哥哥派了几个可靠的手下给她,现今正用力砰砰打着门,一叠声地喊:“五龙首快醒醒,不好了,有人打过来了!五龙首?你没事吧五龙首?”

        孟垂青为这喊声惊醒,凝神细听,忽觉人声、马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处,叱骂者有,嘶吼者有,哀嚎者有。心魂俱震,她登时从枕下抽出折扇,套了件衣裳飞速下地。

        兵器架倒了一地,栓在马厩的马栅栏园子悉数被毁,算下来分舵被砸了一半——不是冲着人来的,不然第一个遭殃的应该是她。

        孟垂青接着往外走,只见火光映照之下,正门口被泼上一片墨色,用手捻了捻,正是平时写字常用的松烟墨。

        那张小脸上出现了极其罕见的,独自面对谢府埋伏也没有过的焦灼神色。

        “你去边苍找门主或者池阁主报信,“孟垂青迅速点了身侧孟钊派来保护她的人,疾声道,“你去长华,十三去湘水,十七去飖光,现在就去,要快,告诉他们黑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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