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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池阁主掉马


黑街和谢府不是一个等级。

        罗刹门组建的速度比前生快,黑街找上门的速度更快。沈幼菱伤过谢大,池悲风端了谢二的地盘,你方唱罢我登场,咽不下这口气,谢三又来了。

        谢三是谢家老幺,和所有小儿子一样聪明伶俐,但他有颗爱闯荡的心,舍了谢府的家业,跑到都城蹚黑街这摊浑水。那种腌臜的地方,十年下来,竟也教他闯出名堂,和黑街头目成了拜把子兄弟。

        黑街比谢府更声名远扬,倒不是它地位更高,只是足够臭名昭著,令人闻之色变,其震慑力和危险程度远胜谢府,所以谢三才会不顾一切跑到湘水去。他想证明给长兄看,不必依靠家族的荫庇,他照样能混得风生水起。至于事事跟在谢朓楼后面的二哥,分舵是被谢朓楼安排好的,铺子是拨下来的,添条尾巴就和狗没差别,这种近告哀乞怜的行径他瞧不起。

        湘水黑街就是他心中的谢府以外的第二棵参天古树。

        可话又说回来,他谢三同样是谢府中人,哪怕不服大哥鄙夷二哥,也不能让谢府为外人欺负了去。

        从永章到边苍,中间隔着一个川蜀,到飖光就更远。事发之时沈幼菱和池悲风一个在飖光一个在边苍,都没来得及接到消息,但很快反应过来。蓄满气劲的一刀下去,沈幼菱颈上挂着的玉坠都从领口窜出来。用红绳拴着的一个小坠子,绿得晶莹剔透,如云销雨霁。

        兰卿珞转身时注意到,游刃有余地一边挥刀一边说:“师姐的玉坠倒是好看,像冬天苍青的树,上面覆着一层寒霜,仍不掩光华流转。”

        肘部翻转,刀下又震退了几个人,鲜血在黑暗中没入飖光的土地里。兰卿珞手上没留情,来一个杀一个,都让人打上门了,哪还有以和为贵点到为止的道理。这要是再把人全手全脚的放走,传出去未免太怂包,在中原也不用混了。

        “兰卿珞,这边差不多了。”沈幼菱想到别的,眉目凛然,错身移到兰卿珞身畔,交代了几句什么。

        孟钊这边同样轰轰烈烈,只不过他比孟垂青醒得要早些,当场擒了准备纵火的不速之客,避免了火焚篱院的惨象。恶战在所难免,嘶吼声混在一处,也分不清谁是谁。边苍分舵留的人不多,只有几个香主,孟钊独守分舵,不一会接到两股支援,一队是池悲风从总舵派过来的人手,一队是沈幼菱派兰卿珞带去去帮忙的迎仙教弟子。

        “孟兄近来可好?”兰卿珞的玉白衣袍在夜里看得分明,挥袖间刺出一道雪光。

        “好极了,”孟钊和他背对背靠在一起,“沈门主没事吧?”

        “那是自然,孟兄未免小瞧我们迎仙教大祭司了。”

        “哎哟,这可无意冒犯,得罪了得罪了。”

        孟垂青以为沈幼菱和池悲风都在边苍,幸亏他俩分开了,这样边苍总舵和飖光分舵都没出大事。

        永章以东是湘水,再往东走是长华,因此蔻美人是第一个接到孟垂青消息的。敏锐的直觉让她火速做出周密的部署,先在花朝楼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人,从窗口瞥见一辆极其奢华的马车,绷紧的唇角这才扬起,暗道天不亡我。

        她像青姑待她那般栽培了一个小丫头,是个清倌人,唤做阮芷的。那姑娘生得清雅不俗,竟给她勾来一个还没及冠的小王爷,隔三差五便来花朝楼看望。

        虽说年纪小又不受宠,但蔻美人最喜欢这一点。官场的事情她从不掺和,会掉脑袋的钱不赚,时不时来个小王爷,可比长期来个太子强多了。

        就算是黑街,也不敢贸然伤了王爷。蔻美人不在乎湘水赤口,她自己可比分舵那点家伙事重要多了,守得住就守,守不住拉倒,地盘流动乃武林常事,反正没了之后沈幼菱会想办法给她弄新的,所以蔻美人压根就不在湘水赤口,待在了今晚最安全的花朝楼。

        直到心腹暗卫前来禀报,说三龙首匆匆赶至,现今正在赤口分舵。

        “荆琛?”

        “他怎么来了?”

        蔻美人眼中闪过狐疑之色,第一反应是沈幼菱又派他来做什么,继而才想到他正适合坐镇今晚的赤口分舵。送上门的便宜统战,不用白不用,蔻美人吩咐下去,让他们听三龙首指挥便是。

        孟垂青的信送到长华时,飖光分舵争斗未止,因此此事与沈幼菱毫不相干,全是荆琛自己的主意。

        也难为他天天吊儿郎当,听到消息竟然先把蔻美人放在首位,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蔻美人怎么办?

        蔻美人是罗刹门龙首里唯一一个不会武的,倒也有些保命的伎俩,自她指间飞出的银针精准得像长了眼睛,可这对于黑街而言微不足道。

        身为罗刹门的三龙首,荆琛理应以自己分舵为先,况且黑街也不一定会去湘水赤口,可荆琛不敢赌后果令他无法承受的可能。他安顿好自己的长华分舵,当夜赶到湘水赤口。

        于是湘水赤口成了除妙玄分舵以外,受损最轻微的地方。荆琛和蔻美人这就算破冰了,沈幼菱没说什么,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她本欲拿荆琛拴住蔻美人,未曾想先把荆琛赔进去,情之一字,当真玄妙。

        沈幼菱看得很开,她对故友唯徒的态度堪称纵容。荆琛出生便是弃子,幼年屡遭欺凌,好容易熬到长大,唯一的师父为他而死,自己又被泼上脏水逐出师门,好容易报了仇,又被仇人之子当众杀害。前世过得太苦,此生若能平安到老,一切便随他去吧。

        此番动荡,唯有江浸月的妙玄分舵安然无恙,据说是离黑街太远,离长剑门却太近的缘故。最倒霉的是孟垂青,永章分舵损失惨重,已经禁不起第二次袭击。

        有杨将归坐镇的长剑门无疑是动荡时刻的最好庇护,不涉俗世纷争的伽蓝寺永远是一片净土,沈幼菱只身出现在北疆,身上带了本小小册子——迎仙教绝技《踏雨探花》。沈幼菱十五岁前往中原那一年,兰越兮将此绝技传授于她,这是一个密不外传的杀器,兰越兮却选择了她而非义子兰卿珞。《踏雨探花》倘若落入歹人邪派之手,搅起武林腥风血雨,那可乱上添乱。

        半山腰的伽蓝寺香火缭绕,沈幼菱眉目虔诚跪在蒲团上,手持三根卧香,朝金身卧佛拜了一拜。

        “沈门主,别来无恙。”

        沈幼菱回过头去,竟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身穿蓝罗袍,手上拿了串青木佛珠,神明爽俊,品貌不凡,正是燕淮。

        “燕师尊,风采依旧。”

        “哪里哪里。”燕淮笑容满面拱手还礼,虚伪地客套几句后直奔主题:“听闻我那徒儿在贵帮做龙首,不知她近来如何?”

        沈幼菱思忖片刻,迎上燕淮可以辨析一切谎言的炯炯目光,如实答道:“江师姐一切都好,贵门的弟子下山后有不少去了她那里,因此江师姐的分舵算是人多的,最近迁到了妙玄,就在长剑门脚下。”

        从长剑门下山就到了妙玄,这么近的距离,她突然感到奇怪:“燕师尊没听说此事?我还以为江师姐把分舵选在妙玄就是为了来往师门方便。”

        燕淮叹了口气,回答道:“前些日子收到书信,说是搬来了以后离得近,只是我这徒儿一向报喜不报忧,坏事从来不往纸上写,最让人放心也最让人不放心。”

        沈幼菱不疑有他,只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师父也差不多,遂又将江浸月近况详细交代了几句,末了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妙玄和长剑门相隔不远,燕师尊若是有空不若下山看看,师徒小聚,各自抒怀,亦是美事一桩。”

        燕淮扬起嘴角,不再多言,俊朗的笑容在袅袅升起的青烟里添了无可奈何的苦涩意味。

        临别时沈幼菱回过头,见燕淮负手而立,抬头望着殿里的金身卧佛,佛珠在掌心颗颗捻动,清隽的背影看着有些落寞。

        上辈子,她没有见过燕淮,但听人说起过,燕淮骑着马冲进白幔高悬的灵堂,那副扑在棺木上歇斯底里的疯狂样子,见之者,莫不动容。

        “像失去了此生无可替代的唯一,又像用活生生两个人的性命诠释的一种来不及。”

        沈幼菱回到总舵时正看见香主们一个个往外走,黑街风云事关重大,池悲风把他们召集到一起议事,刚结束不久。池悲风双臂在桌案上,仔细看着那份已经有不少勾画痕迹的湘水地图,见她进来,如往常一般,说:“回来了。”

        沈幼菱“嗯”了一声。

        前生的这个时候,沈幼菱疑心生变,只身一人去了伽蓝寺藏秘籍,提前并未告诉任何人,等回来才知道池悲风已经找了她半个月。相会门前,池悲风黑衣佩刀乘于马上,铁青着一张脸,面色沉得要滴出水来,像是怒不可遏又无法发作,望着她叹了口气:“下次别再这样了。”

        “别再像十六年前那样不告而别,牵马就跑了。”

        这便是前生与池悲风相认的瞬间,那之后沈幼菱彻底信任于他,才会在动身取回《踏雨探花》时提前告知。然后便是行踪泄露,守株待兔的魔教教主轻而易举将她擒住,再后来就是跳崖,她人生的结束与开始。

        这一次,池悲风的从容像是提前知悉。

        于是擦肩而过的瞬间,沈幼菱拉住他的手臂:“池悲风。”

        “上辈子你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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