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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逆风翻盘


沈幼菱统领罗刹门的第三年,终于尝到不择手段的苦果。自己人将她的行踪泄露给魔教少主尉迟颜——池悲风的宿敌,穴位被点,动弹不得,佩刀将归也被他拿在手里。

        池悲风的命和《踏雨探花》二选一,尉迟颜惊讶于沈幼菱的果断,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选择让池悲风送命。

        “无情啊,太无情了。”尉迟颜戴着面具感慨,患难见真情,同甘的人未必能够共苦。

        “杀了他你就痛快了?”一个极其冷静的声音响起。

        “嗯?”

        尉迟颜担心池悲风使诈,正指挥他带来的族人占据有利地势。魔教与烛龙阁是多年的死对头,魔教大军几次渡河都被池悲风率众阻拦,坏了好事,要想登上中原,势必先除掉池悲风。

        “大祭司有何高见?”

        “你不若杀了我,这样他也不得好活。”

        “怎么?你是他未过门的媳妇?”

        “我是曲菁华。”

        ——原来这才是池悲风将烛龙阁拱手相让的理由,尉迟颜一怔,随即拍掌叫好,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他眼中的喜色。沈幼菱不曾公开的隐秘身份如一泼热油,点燃了崖顶,尉迟颜解开她的穴位,做了个“请”的姿势。

        “要正对着他,免得他看不见。”

        几百双眼睛锁在她身上,看她会如何被少主处置。沈幼菱于是上前几步,来到尉迟颜眼神示意的位置,那是岩丘的最边缘,再往前一步,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绳索绑得很紧,腕部传来丝丝痛楚,分不清是蹭破皮还是嵌进肉。尉迟颜很谨慎,不但捆了她,还点了穴。看她走到崖边也没松懈,只解开了片刻,让她一身武功形同虚设。

        黄沙漫天,北风猎猎刮过大小丘岩,古道漫长得像一条绝路。远处万壑千岩,山峦相连。尉迟颜极目远眺,似瞥见了什么,声音里带着戏谑。

        “看看谁来了。”

        这个场景很熟悉。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远处地平线上有一个小红点疾速逼近。那是池悲风一身显眼的红衣,骑着高头大马正往这边赶,被平地而起的风沙笼罩,又冲出来。

        身后传来拉弓的声音,箭在弦上,她能想象到那种密密麻麻的紧绷感。强而有力的臂膀,蓄势待发的姿态,极度尖锐雪亮以至于刺目的箭尖对准了闯入包围圈的猎物。

        众目睽睽之下,池悲风正一步一步踏入,近得能看清眉目。

        与此同时,身后的手骤然发力,风雨欲来之际,上面是灰蒙的天,下面是昏黄的地。沈幼菱单薄如纸,像山崖的一滴泪,在身着红衣策马赶来的池悲风面前,毫无留恋地坠了下去——

        “轰”的一声,那是池悲风世界崩塌的声音。

        沈幼菱蹬上一大块崖璧凸起,岩石轰然掉落,她也借力施展轻功上去。守陵十余年里,沈幼菱内功突飞猛进,加之早有准备,提前借助孟垂青找到能突破点穴的功法。尉迟颜推她下去的瞬间她就强行突破了穴道。

        “将归拿来——”

        沈幼菱掌风凌厉,诡谲难测,明明直奔面门而来,转瞬间掌心却落在后肩。尉迟颜纵然被一掌击中肩膀又被打折腕骨,却像熟谙迎仙教门路,其他几下都堪堪躲避过去,并无性命之危。

        “在下常与迎仙教切磋,大祭司这几掌可难不倒我。将归刀是你师父的遗物,我一向不夺人所爱,自然没有拿着的道理,物归原主了,接着——”

        尉迟颜把将归扔给沈幼菱,缓了口气,扭头的瞬间,一柄玄紫铁扇险些擦着他的喉咙飞过去。出手的姑娘虽然年轻,在这种混战的场合却毫无俱意,铁扇打了个弯回到掌心,逼得尉迟颜疾退数米。孟垂青翩然落地,仰头露出粉雕玉琢的一张脸,腰间的芙蓉粉玉像一把长刺,闪着尉迟颜难以招架的锋芒。

        “再放!”

        无须指令,沈幼菱挣脱的瞬间,魔教弟子万箭齐发,顷刻间箭矢有如瓢泼暴雨兜头浇下。千钧一发之际,四个铁皮傀儡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犹如铜墙铁壁,射不可入。

        孟垂青身轻如燕,是最快到崖顶的那个。荆琛就没那么顺利了,强健的体格在此刻成了累赘,他像只壁虎手脚并用,叼着匕首往上爬。奈何位置选偏了,一个猛子扎进魔教人群里,堪称自焚式着陆。营救未半而中道崩殂,荆琛干脆破罐子破摔,硬是用拳头在魔教砸出一条路。弓箭手被他用身子撞得东倒西歪,手里的箭矢失了准头,像满天乱飞的鸡毛,给崖下的池悲风提供良机。

        他无需拖得太久,锵锵有力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只见远处尘沙滚滚,江浸月领着大队人马进行包抄,截断了魔教退路。

        长剑门弟子皆训练有素,虽骑马而来,排列却井然有序,俨然是三十六天罡剑阵的站位。江浸月稳居阵眼,率领百名弟子齐施“百川流”,抬腕挥出一样的幅度,出剑横绝一样的雪光,刹那间白光如练,汹涌剑气好似百川汇聚奔流,扫清天地间一切邪念。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三十六天罡剑阵被发挥出前所未有的威力,磅礴剑气若有实体,摧枯拉朽般斩向魔教弟子。荆琛和孟垂青更是打了手配合,一个远攻一个近战,锋利刀光和暴雨梨花针交替突入,把魔教的范围越缩越小。

        将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看势要落在崖下,沈幼菱全然不理,只死死盯住尉迟颜。二人愈战愈远,在这处开阔的空地,迎仙教步法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一个沈幼菱尚且难以对付,缠斗间池悲风又施展轻功攀上崖顶。尉迟颜见势不对,立刻带领部下撤退。沈幼菱正要去追,突然被人紧紧拥住了。

        远处短兵相交,纷乱喧扰,宽大的袍袖隔开了飞扬的尘沙与鲜血。面前之人无法遏制地颤抖着,她能听到池悲风砰砰的心跳声:“好了,我还活着。”

        池悲风当然会来赴约,不论是否有万全的准备,池悲风都会来。这种心照不宣令她胸口骤然剧痛,好像有人手握剪刀将她的心脏一小块一小块剪开,鲜血淋漓的痛快要将整个人撕碎,沈幼菱推开池悲风呕出一口黑血。于难以承受的剧痛中觉出一件事:她的时间到了。

        ·

        江浸月怀疑魔教下毒,忙将人带回长剑门。

        “这不是毒,是被人下的蛊,少说也有十来年了。”蔻美人检查沈幼菱手臂上那处发青乌黑的印记。“醉心肠,西边的蛊术,无牵无挂尚可,动情则命不久矣。初期心头短暂刺痛,然后是心间绞痛,最后被蛊虫蛀心而亡。不过谁有本事给迎仙教大祭司下蛊?”

        沈幼菱淡然道:“毒公子。”

        池悲风有瞬间的惊诧,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眉心一跳。

        事情太久远,久到他们都记不清了,那年沈幼菱为了救他,当众与毒公子为敌,公子擅毒,在此之前从未有人敢与之结仇。沈幼菱像是听说过他的手段,决定先发制人,招式华美奇诡,二指宽的长刀如影随形,有如鬼魅。而毒公子专注防守,在对方密如雨点的攻势中依然沉得住气,寻了空当抓住沈幼菱的手臂,然后被一掌震开滚落在地。

        这一掌的内力引来围观人群连连叫好,毒公子神色大骇,此般武功不可能藉藉无名:“你究竟是谁?”

        被碰到的皮肤微微发青,沈幼菱冷着眼皮瞧过去:“曲菁华。”

        毒公子偏头盯着步步逼近的身影,看出沈幼菱斩草除根的杀意。他嘴角扯到耳根,狰狞怨毒,口中淌下的血像一粒粒玛瑙珠子,哗啦啦砸在地上,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你杀了我,可就没有解药了。”

        中原之毒,不足为惧。沈幼菱提刀刺入他胸膛:“我不需要解药。”

        他们谁也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再后来就是沈幼菱被匆忙召回楼兰,守陵十三年,她在墓中无知无觉,除了闻讯的一瞬刺痛,好似全然无恙。沈幼菱在楼兰查清了自己所中之蛊,醉心肠比她更了解自己,那些对兰越兮仰视的爱慕执念不过虚妄,倒是想起自己的不告而别时,胸口总有闷闷的敲打。

        池悲风的眼神无时无刻不要漫出来了,沈幼菱明白他在想什么,却只当做少年人看不清内心的敬仰。沈幼菱中醉心肠,是为了救他。无视他,也是为了救他。不然呢?让他看着自己去死吗。

        而后迎仙教要入中原,她因此再度和池悲风相见,换了名字,换了皮囊,便更无须担心。已经是不同的人了,门主和下属,同僚与搭档,唯独不是师徒或姐弟。直到池悲风去找她,她才想,哦。

        哦,原来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我只能延缓病症,不能根除,但有人和毒公子师出同门,我想她是可以救的。”蔻美人抬起头,像等待兽入陷阱般狡黠地看着她。

        “是谁?”

        “青姑。”

        那个当初为了控制蔻美人,被沈幼菱下令杀了的青姑。

        ·

        年后的湘水小院,江浸月和陈尧回到妙玄,沈幼菱动身前往伽蓝寺,孟垂青询问门主去了哪里,她得到了答案,有人也得到了答案。

        孟垂青走出了池悲风的视线,蹦蹦跳跳来到长廊尽头。拐角的廊柱后面走出一个人影,雪白的大氅,满头珠翠,冰凉的玉石一步一摇。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垂青。”

        蔻美人仰起头,看着灰白的四方天空。

        ——

        (个人番外更新情况见晋江专栏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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