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命运的线
教室里，还留有一个应雨没想到的人，还是张琪琪。老实说，看到别人都不会让应雨觉得稀奇，但是看到张琪琪会给她一种“怎么还是你”的奇异感觉。
这多少让人有点怀疑是不是命运绕好了丝线，让她一次一次地撞上这个人。
她怀里抱着一本书，那本书应雨见过的，就是她想借没借成的，属于林谦益的书，叫什么来着？
《兰花畸变·一》
应雨灵光乍现般想起了在没人看得见她的学校里看见过这本书的名字，说来奇怪，那里面发生的事情是如此清晰，跟模糊的梦不同，真实得应雨几乎快跟现实混淆。
应雨在梦里也好奇这本书的后续，不过也没到张琪琪这么疯狂的程度。
也不知道这本书是林借给她的，还是她自己偷的。应雨恶劣地选择了后者的猜测。张琪琪曾经羞辱过她的友情，应雨觉得她简直是个恶毒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才正常。
想到这应雨就觉得好笑，哪有这样的人？这么想要这本书不会自己去买吗，借也不会低声下气的借。应雨打算到了周末就让爸爸妈妈送自己去东方书店里买上一本，还要拿到教室里来。
有着红色封皮的书被张琪琪抱得紧紧的，她瞪着应雨：“你看什么看！”
“谁看你了！”应雨立刻说道。接着，她在抽屉里找到了自己遗漏的课本。
“一天躲在角落看这个看那个，以为我不知道吗？”张琪琪带着不自然的怒火，如同宣泄情绪：“真恶心！”
“都说了没有看你了！”应雨觉得张琪琪完全就是故意找茬，她是有什么毛病吗，总是针对自己，自己又没有惹她！而且，她也太激动了吧？
应雨又是愤怒又是畏惧。她害怕这样的事情，虽然她讨厌张琪琪，但是她对于吵架争执这种事有着天然的畏惧。只是现在自尊心强撑着让应雨不露怯，她拿着书的手都出汗了。
张琪琪到底有什么毛病？总是无缘无故的生气。
张琪琪的怒火就像膨胀的气球，鼓起的河豚，按下泵的甚至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对那个阴沉的同学半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谁让应雨这么不走运，总是在自己生气的时候撞上来？还有今天早上被她看见了
张琪琪最近越发膨胀的愤怒，发怒过后又半点力气没有，懊悔也没有用。有时候总想要所有人的注视尤其是那个人的，但却总是搞砸。
明明我很饿！但是谁都不知道！我很饿啊！
“po。”
应雨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她居然听到了好像一声气音，像是一个气泡浮至水面破开的声音。
不详的预感
张琪琪却此时此刻蹲下来哭了。
“什么啊”应雨不觉得自己有说过分的话啊！教室里没有老师也没有同学，她哭总不会是哭给自己看的吧。
应雨僵住，她想现在就离开教室，但是张琪琪一哭应雨就走的话，就像是自己在逃一样，她才不要。
应雨试探地向着张琪琪的方向走了两步，退了三步，她是真的不情愿过去。
我只是想从前门走，对，我只是想从前门走，顺便绕过去。
走到蹲着的张琪琪身边时候，张琪琪就像是没发现应雨一样，无声地埋着头，乌黑色的头发垂着，露出脖子。应雨觉得她头发有点少，只是平常披着头发看不太出来。她的手臂还有着被医疗纱布包住的伤口，蹲下身让她看着有些可怜。
张琪琪像是在无声的哭，又细细碎碎地说着什么，好像是——我好饿？
应雨被震撼到思想空白了几秒。
张琪琪哪怕是说她好痛都不会让应雨这么惊讶。谁能想到跟你吵架的女同学，突然哭起来说自己饿了。让人生气都无从生起。
“”应雨沉默了。
把这个给张琪琪，就当作是赔偿上次小爱扎她的赔礼？可是她真的很讨厌——应雨的口袋里揣着中午跟孟梦去学校的小卖部买的，剩下的几颗巧克力糖。
可是她说过自己和孟梦的坏话。应雨一点点都不同情她，觉得她应该，活该。
可是如果自己给她糖果示好，这样可笑的闹剧争执是不是就可以结束了，应雨不是很想在自己的生活中，有张琪琪这样的人。
怀着这样的想法，应雨递过去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糖，应雨是跑着来教室的，体温很高，巧克力糖微微融化，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应雨递出的手正是戴着小爱的那一只，由于有点紧张，应雨没有看张琪琪，反而一直看着小爱。小爱在应雨的注视下说话了。
（在、看、你。）
微妙的颤动发出了声音，那是不属于男性也不属于女性的声音。应雨紧张得手抖了一下，只来的及抓住一颗，其他的巧克力糖噼里啪啦地掉在了地上。
糟了
这样的响动让张琪琪抬起了头，应雨本想递给她的糖掉在了她的脚边，零零散散的，不怎么昂贵的糖果在地上更显的廉价，就像是垃圾一样。
多么尴尬，还不如直接走掉呢！应雨后悔死了。
“你”张琪琪迟疑着。没说出尖锐的话。
她就像是平静了些许，这让应雨重新鼓起了一点点勇气。
“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应雨快速地说着，把仅剩的那颗糖放在了她的面前，但还是地上。没办法了，她真的做不到在现在的情况还跟张琪琪说把手伸出来了。
应雨逃一样地离开了教室，跑到楼下的时候，她回头一看，教室的灯还亮着。四周也有零星的还没来得及走完的学生，爸爸的车就在远方亮着车灯。
车内一直维持着沉默。应雨的爸爸一向寡言，而应雨自己也只会在特定的人面前健谈。
比如孟梦，现在还要加上小爱。
应雨想到之前自己做了什么就忍不住尴尬地捏着校服上的布料揉来揉去。
她之前是在做什么，脑子不清醒吗，为什么要同情张琪琪那样的人不，没有同情她。
应雨只是为了息事宁人，不是有句话叫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吗，张琪琪以后应该不会针对自己了，至少不要对自己发那莫名其妙的火。
应雨揉搓着布料的手不知不觉地摸上了另一只手的手腕，那上面是变作手环的小爱。
触感冰凉，摸上去有细微的凹凸感，仿佛粉色的树藤。
张琪琪没有听见小爱对自己说的话。这让应雨多少放心了些。其他人听不到小爱的声音，自己也不用费劲藏着它了。
应雨垂着头，脸靠着车窗，什么也没说。
行驶着的车时不时地微震，应雨的脸被玻璃震得发麻，她仿佛在睡觉，视线却一直看着小爱。
小爱的声音在应雨的注视下响起。
（在看我，应雨）
小爱果然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的。
而且它说话更加流畅了，是不是在应雨上课的时候，在她谈话的时候，小爱也一直听得见呢？它会学习吗？
应雨回想起小学的时候自己学拼音汉字，经常写错，读音还有一次让全班哄堂大笑。
爸爸妈妈却从来不关心自己的成绩，无论自己是学得快，学得慢。
自己耍赖不想去学校的时候，却又格外严格地让自己去，连迟到都不行。
如果不关心自己的成绩，为什么又一定要自己去学校！
小爱学得很快很快，应雨又是开心又是难过，连小爱都比自己聪明。
不过应雨想着，自己是不会逼迫小爱学习的，它学得快和慢应雨都会表扬它，像老师表扬优秀的同学，像其他同学说的爸爸妈妈表扬他们一样。
应雨用手指蹭了蹭小爱，用轻到不可闻的声音说着：“小爱学得真快，好厉害。”
“？”应雨的爸爸皱眉看了一眼：“你在说什么？”
“啊？没有啊爸爸，还有多久啊，我今天都有点饿了。”应雨回答道。
“快了。”应雨的爸爸不吭声了。
直到回家，车里都是沉默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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