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盘子
应雨醒来的时候，还有一半沉浸在梦里的朦胧感。她打着哈欠，在难得可以多睡会儿的周六，久违地觉得很轻松。
虽然在梦里忙忙碌碌跟着小爱走个没完，不会也只是靠在小爱身上休息而已。
起床后该先洗脸，这已经是被刻在记忆里的习惯了。
应雨按下房间的门把，那本应出现的清脆的咔咔声，却在半途卡住了。
她不信邪地又按了几次，牢牢地抓握门把用力。
门依旧打不开，应雨梦一下就醒了大半。
“我不会还在梦里吧？”
应雨看着手腕上已经恢复成手环样子的小爱，以前是一个无瑕疵的圆环，现在就像是开口的可调节款式。
小爱很平静地说：“应雨，你已经醒了。”
“这门怎么打不开啊？”应雨用力地按了好几次：“坏掉了？卡住了？昨天还是好好的啊——”
怎么办？
应雨敲打着门，她没有手机那样的东西，再说了学校也不让带，她只好一边敲着门一边叫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我打不开门！”
应雨趴在地上，从门缝里看外面，因为是白天的原因，外面很明亮。
“爸爸！妈妈！你们在吗？”
应雨焦急得开始胡思乱想，她想到看过的新闻，什么老人被困在房间活活饿死，什么冰柜里被冻死的人，好可怕的啊！
“应雨，妈妈在。”
所幸，没过多久，应雨就从门缝里看到了妈妈的拖鞋。
她把脸都快贴到门上了：“妈妈，我打不开房间的门。”
妈妈却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是说让爸爸带你出去玩，可是爸爸有事情出门了，妈妈担心不安全，就把门锁起来了。”
“可是——”可是锁住我干什么呀，要好好锁门也该是大门啊！
可是应雨憋了半天，还是没提出来，只开口：“可是，可是我想喝水啊，而且我吃饭怎么办？”
所以快点放我出去吧
“妈妈会给你送进来的，乖乖听话好吗？”妈妈语气很温柔，她甚至用钥匙打开了门，她的手上拿着一只杯子，那是应雨的水杯，里面装着温度正合适的水。
应雨用双手握着杯子，听着妈妈安抚般地说了几句话，就再次把门关上了。然后就是钥匙转动的声音。
她被锁在房间里了。
为什么啊？！
从梦中醒来的满足感带来的愉悦一扫而空，应雨开始生闷气。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她对着手上的小爱抱怨了至少十几次。
“应雨什么也没做错。”小爱也不厌其烦地回答了十几次。
应雨：“我觉得，爸爸妈妈在做奇怪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让她觉得很轻松，尽管只是在只有自己和小爱的房间里。
“应雨害怕爸爸妈妈吗？”小爱似乎问了一个曾经问过的问题。
“我好像不害怕。”应雨有些茫然地说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应雨的目光注视着小爱：“可能是因为小爱一直在吧。”
“那好吧。”
到了吃饭的时间，妈妈送来了汤，和米饭，和一盘红彤彤的菜。
“是雨雨喜欢的汉菜。”
应雨看着那盘仿佛泡在红色液体里的菜，确实回想起来了，以前小时候自己很挑食，所以妈妈为自己做了这种炒菜，因为颜色很新奇，是鲜艳的红色。泡着米饭看着特别让人食欲大开。
可是等到自己长大过后，妈妈就没有特意为自己做过这样的菜了，因为味道说实话也不是特别好吃。
应雨的目光柔软了一瞬，可是看到那碗汤，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来了。仍然是昨天的那种胎盘做的汤。汤也很少，大部分都是肉。
“我不要吃这个！”应雨从心底里拒绝那碗汤。
昨天在餐桌上，严厉的爸爸也在，应雨只好逼自己含在嘴里去吐掉。今天只有妈妈在，她说不定会听听自己的想法呢？
“不好吃吗？”
“不好吃，我不喜欢这个汤。”应雨抱着小小的希望说着，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任性的孩子，也很少拒绝，她一直都很听话。
所以，这样小小的要求，妈妈会答应我的吧。
“”妈妈皱眉看了看应雨，伸手端着那碗汤转身离开了，她没说话。应雨却更紧张地看着她的表情，揣测妈妈又没有生气。
虽然结果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走的，但习惯总会让应雨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于是这样的愧疚感的驱使下，应雨把米饭和炒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妈妈收走了碗筷，其实她还想洗碗，可是妈妈不肯让她出去。
可能等到爸爸回来就好了，应雨安慰着自己。妈妈一定是因为很虚弱所以没安全感，自己要理解一下妈妈。
“我是不是又在给他们找借口呢？”
“什么是借口？”小爱又像个呆瓜一样问着。
“就是，我想吃苹果是因为我饿了，但我要说，是其他人非要我吃的。”
应雨举了个例子，又觉得呆的大概是自己。不过自己也没办法啊，那毕竟是我的爸爸妈妈，我又能怎么办。
应雨无聊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但是没睡着。大概是这段时间睡得太久的缘故。她只好揪着小爱聊天，也幸好有小爱陪着自己，不然也太无聊了吧。
“我之前都差点忘记问了，小爱为什么不吃东西。不要水果吗？米饭你吃吗？”应雨单手托着腮，撑在枕头上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的手腕。
“我不吃那个。”小爱简短地回答着。
“那你要吃什么啊？我之后去给你买吧。”应雨好奇地问着，同时她也在想象着小爱会吃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喝那碗汤。”
听到这样的话，应雨先是一愣，然后莫名的生气就涌了上来。
“怎么可以吃这种东西！绝对不行！”应雨就连想到都觉得想呕吐，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小爱还想吃那个？
小爱用困惑的语气说着：“可是应雨你有吃，我看到了。“
“我也不想吃啊！反正你不能吃。”应雨是绝对不会不会去给小爱找来这个的，一旦自己这么做，妈妈说不定就会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然后三天两头就给自己送上这个。
应雨想到就觉得恶心死了：“你要吃那个，我就再也再也不理你了！”
虽然也做不到。
这种威胁是基与关系的，只有一个人足够自信，对方是离不开自己的，才会就此威胁对方。
应雨无师自通般学会了，却并不了解深意，她就是想切实地告诉小爱，她不接受，并希望得到妥协的答案，
“那好，我不吃。”小爱平静地接受了。
应雨在得到答案后松了一口气，然后转移话题说着：“小爱，那些书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看得懂？”
这个问题应雨在梦里就想问，但是当时的情况实在是无暇兼顾。
小爱明明连说话都是自己教的！虽然没教多久它就学会了
“我的记忆里有。”
“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告诉我？”应雨怀疑地问着。
“那个时候没有。”
小爱的回答都很简短，但并不含糊。应雨顿时理解了，小爱他的情况说不定就像电视剧里失忆的男主角，记忆会一点一点回来——那他全部想起来过后，会不会就离开我了？
应雨有了危机感，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希望小爱就保持这个样子，不要再长大了。
她迟疑着开口：“能不能”
话音未落，门孔钥匙转动的声音又响起。应雨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妈妈进门后，手里拿着一只盘子，还倒扣着一个碗。
“该吃晚饭了吗？”应雨惊讶地看着妈妈。
是因为一直呆在房间里，所以自己都没能察觉到时间的流逝，这么快就到晚饭的时间了！
妈妈走近了些，应雨仔细地看着妈妈的脸，她一向这么揣测大人的想法和情绪。
“妈妈，你的脸上有”脏东西。有一两个干涸的黑色的点在妈妈的侧脸边，像什么没擦干净。
妈妈放下盘子，随手抽出纸巾擦了擦，用力到那块皮肤泛着粉红色，才擦干净。
应雨还在想那是什么的时候，妈妈打开了那只碗。
首先是鼻子“看”到了浓厚的腥气和酸性异味。
眼睛也看了过去，粉红色的肉被刀切成长方形的小块，洗得很干净，但是悬挂的血水仍带着红。
应雨知道那是什么。
妈妈还是平时的妈妈，不管应雨看了几次，妈妈的表现也没多少区别，应雨却觉得妈妈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替换掉了。才把一盘生的胎盘肉端到自己面前。
应雨捂着唇鼻，阻碍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钻进来。
“我知道的，熟的没什么用。”妈妈垂着眼睛看着那只盘子，在应雨明显拒绝的姿态下把它放到了床头柜上。
“我不要这个”应雨拼命摇头。
“应雨，听话。”妈妈却不容她拒绝。
“我真的不要，我不吃这个。”
这不是听不听话的事情，这个根本就是生的啊！应雨难得反抗，她在床上往后缩，把被子蒙到头上，不去看妈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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