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女儿
应雨觉得林谦益会比她还倒霉。
张琪琪在去之前想要打扮一下，她跑去厕所梳头发洗脸，还让应雨看她有没有什么没弄好的地方。
应雨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洗脸的时候脱下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皮，皮肤更光滑细腻，宛如瓷器。却少了些人特有的瑕疵感。
对，就是瑕疵感。每个人都不会有绝对完美的长相，但却都独具特色，更加真实。
张琪琪在变漂亮，可是那种漂亮趋向于一个广义的概念，你可以说她美，但是美在哪里是无法辨别的。
应雨看到她的脸不觉得美丽，只会有梦中小爱变化外形一样的悚然感。
救救我啊，我好想走啊。
应雨等待的同时也在祈祷，最好张琪琪看到林谦益就把她忘了，然后应雨绝对会立刻带着小爱逃跑，再也不靠近这个地方。
至于对林谦益有没有愧疚心？
为什么要有啊，他再可怜有她可怜吗，他的爸爸妈妈那么关心他，我呢？
应雨自己都没发现，她居然是有些开心的。
这种时候幸灾乐祸可不太好，不过她本来也不是怎么好孩子。
趁着张琪琪打扮，应雨偷偷地跟小爱说话：“我们，等她见到林谦益的时候就跑吧。”
小爱之前听到了全部的聊天内容：“她说喜欢的时候吗？”
“呃，可以这么说吧。”应雨现在听到这个词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她现在想起小爱也曾对她这么说过后，更觉得难为情。
没想到，张琪琪会喜欢林谦益那样的人啊，林平时总是冷漠得谁都不关心的样子，他会被吓一跳吧。
但应雨觉得林谦益可并不喜欢张琪琪，不过她也没笨到在明显不正常的张琪琪面前说这个。
“早恋可不好啊。”应雨戳了戳小爱的眼睛之一，假装严肃的教育他：“小爱可不能学她哦？”
“我不喜欢林谦益。”小爱思考着，慢慢地说着。
应雨扶住额头：“也不是喜欢林谦益就是早恋的意思就是喜欢，在我们这个年龄喜欢异性是不对的，不应该的。”
说到异性，应雨觉得可以趁机教一下：“林呢就是男生，我和张琪琪就是女孩子，我们是同性，但是和他就是异性，懂了吧？爸爸妈妈也是异性，异性可以结婚哦。”
小爱哦了一声：“那我呢？我跟应雨呢？”
这下可把应雨问住了，小爱在梦里变成过各种各样的样子，最后倒是稳定地借用了林谦益的脸和声音，但是应雨知道他本身就是藤蔓。
那就算是植物吧，植物她在生物课有学过雄蕊和雌蕊，和蜜蜂授粉。
好像也不太对。这不就像是在跟小爱说，我们不是同类吗？
应雨只好换一种说法：“能生孩子的话，小爱你和我就是同性。如果不能的话，那就是异性。”
“我明白了。”小爱也完全理解了。
在真正开花之前，他只是万颗种子中的一颗，可以是孩子，可以是未来的“母亲”，也可以是食物。
他最初的使命就是在开花后穿过门洞，与那宏伟的意识合为一体。
不过现在他不想离开应雨
按照应雨的说法，他现在跟应雨是异性，以后就是同性了。
小爱注视着应雨，她那么幼小，却能像“母亲”一样生育吗？
“嗯嗯，你明白就好。”应雨浑然不觉，相当满意自己机智的解释。
小爱碰了碰她的眼睛，看起来并不具有活性。
应雨看起来也很脆弱，她一直都很脆弱，就像刚出生的他一样。
他现在已经发芽了，应雨却仍然像圆滚滚的种子，无害柔弱，需要保护。
他能看到，作为土壤应雨出生是失败的，某颗种子种上去就虚弱的死掉了。
作为材料自然也不会合格，可她成长中产生了足够的痛苦，甚至在巧合下引导着另一颗被丢弃的废品，也就是小爱自己发芽。
这是一个应雨的父母欣喜若狂的结果。
应雨似乎不想听到关于自己之前的事情，每次都会流泪，小爱便对此保持沉默。
应雨也是我的“母亲”，我不离开她，直到她可以吃掉我，然后应雨和他就会有更多的，更多的种子。
可是她为什么生长如此缓慢？小爱疑惑地，抚摸着应雨的眼睛，眼皮的部分，这是他们外表唯一相似的地方，也是他最觉亲切的地方。
他需要等多久？
为了维持和生长，得需要大量的灵魂才不会枯萎。
情绪用来唤醒，灵魂用来充作营养。
远远不够。
因为碰眼睛这个动作太痒，他被应雨拍开，应雨鼓着脸瞪着小爱：“别乱动眼睛啊，很痒的！很危险，万一我被你戳瞎掉怎么办！”
虽说是拍，但跟轻轻拂过也没多少区别。
“我好了，应雨，我们走吧。”张琪琪笑着说，她今天的状态真好啊，不如说，从来没这么好过。
就像书里那个迷人的少女，被收养的萝丝一样美貌。
然后，她现在就要去见喜欢的人。喜爱的人就像吸引蜜蜂花蜜，只要顺着气味，就能找到他。
张琪琪浑然不觉自己为什么能顺着所谓的气味得知林谦益的家，那有什么关系？而且不是挺好的吗？
应雨无端畏惧这样的她，也不敢提她异样的地方，张琪琪好像恢复了，又好像更糟糕了。
应雨也没底，只能跟上，张琪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应雨做什么她都不关心
只是如果应雨停下太久，她会回头对应雨笑，让她快点跟上。
所以为什么非得带上我啊。
“小爱，你能看出她现在到底怎么了吗？”应雨悄悄地问着：“之前不是恢复了吗，怎么还是怪怪的。”
“变化都是不可预测的。”
小爱的记忆据说是一点一点回来的，应雨问他问题的话，有时候有答案，但大多时候都不知所云。
“那”她还会变回来吗？
“应雨，你搞快点，慢死了！”张琪琪在前面走着，打断了应雨的话。
应雨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张琪琪背后似乎有个人影。
那个人身型有几分眼熟，应雨加快脚步，就看到那个人好像是之前吐在自己脚边的那个醉鬼，顿时表情嫌弃极了。
怎么又是他！
张琪琪顺着应雨的视线看过去，却愣住了。
“爸爸？”
应雨也愣住了，停下脚步，看着张琪琪父女两人面面相觑，张琪琪穿着她精挑细选的衣服，t恤和短裙都搭配得很合适，露出笔直的腿，她也不怕冷，在冷风里长得很直。
她的爸爸，应雨见过的那个醉鬼，佝偻着背部，手里提着两瓶酒。那个男人反应都变得很迟钝，一时间还没意识到张琪琪是在叫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大着舌头说：“啥？哦哦，是”
张琪琪对于这个样子的爸爸，是相当厌烦，平时她只会绕着走，今天她心里却莫名泛起汹涌的柔情。
她甚至忍不住微笑，于是她又叫了一遍：“爸爸，是我。”
应雨的存在在她眼里此时已经不存在了，她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的男人，她的爸爸。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男人认出女儿来，眉头紧锁，面上不愉快了起来，就像看到一个多余的麻烦。
其实都已经快天亮了。
张琪琪听着惯常的数落，舔了舔牙齿，伸手接过了爸爸手上一向很碍眼的酒，她不想看着他拿着这个。
是的，她讨厌酒，可是讨厌的酒瓶她又不得不拿去换钱。
只要有钱，她就可以远远的离开这里，她本来想，本来想，本来想做什么来着？
男人却误会了张琪琪的举动，以为她是讨好自己，索性也把另一只酒瓶递给她：“拿稳点。”
说完，他就跌跌撞撞的想往家那边走，酒精让他没踩稳地面，手在本能的促使下抓住了身边站着的人，也就是张琪琪。
张琪琪手上拿着的酒瓶啪嚓两声掉下了地上，摔成了碎片，刺激的酒味弥漫开来，站在远处偷看的应雨也闻到了。
“不是让你拿稳点吗！”男人气急败坏地骂到：“要你有什么用，这点事都做不好！”
张琪琪本来觉得很难过，但是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那是一个微笑，这个笑像是刻在了她的脸上。
胃在鸣叫，唾液在分泌。
她仍然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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