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平静的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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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林谦益的家。
门被风吹得半掩，但没有完全关上。应雨也不觉得奇怪，之前在梦里确实是没有关上门。
房屋里有着奇怪的腥气，但没有应雨本以为会见到的那些“残留物”。
也是，小爱吃东西一向很干净，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只是。
他们就这样，普通地走进了林谦益的家里？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应雨想不明白，她的手被小爱握住，跟着他，关上门，然后一步一步走进了客厅，接着是上楼。
小爱没有迟疑，很自然地拐弯走进了林谦益的房间。
这个房间甚至没关灯，有着温和明亮光线的台灯下，展开的书还躺在课桌上。一旁的床被带着皱褶，就像是主人很快就会回来。
小爱拿起书，用手指虚虚地翻了几页，他看东西不需要这样的步骤。接着是合上了那本不重要的书，摸了摸台灯的开关，打开，关闭，又打开。
像在熟悉家电操作，对照说明书进行尝试。
“应雨，这里是新的家。“小爱眼眸专注地看着她，重新又说了一遍：“这里是我们的家。”
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人管教自己。只有应雨和小爱的家，之前她还在羡慕林谦益那漂亮的房间，现在就可以直接从外面走进来。
没有张琪琪再来给自己添麻烦，也没有林谦益那边什么书的问题。
这一切就好像书里的公主故事，到了完美结局。
那隐约的不安被扫空，应雨再一次轻快地笑了。她坐在了林谦益的床上，真是的！她完全没有睡上一个好觉，虽然现在不觉得困，但是酸痛的身体还在提醒她度过了相当不舒服的一天。
应雨睡不着，就去够床边置物架上感兴趣的一个像星球仪的东西。放在床边，而且半点灰尘都没有，林还是不提他的名字了，有点扫兴。
一定是主人很珍视的东西。
应雨随意地拨动着星球仪，也不脱鞋，搭在床边晃着小腿。
深蓝色的星球仪在她的手指边转动，那些标注着的红色白色黑色文字都连成了一条线，越转越快。
玩起来就像陀螺，随手拨了几下应雨就腻了，把它放到一边。她本来条件反射般想把物品放好归位，但是又想到这已经不是在爸爸妈妈的家里了，随手就丢在了床脚。
小爱在房间站了一会儿，就要出门，这让应雨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你要去哪？”
“我想去书房看看，应雨也一起吧。”小爱没有询问，直接开口回道
应雨很喜欢他的问法，没有像那样问“你想一起吗？”“你要一起吗？”而是直接开口。
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回答我想不想，我要不要了。应雨已经习惯被动的方式了。
“嗯。”
书房里的布置跟应雨在梦里看到的没两样，反而是现实里看着更壮观，其实有时候物品的价值是有逼迫力的，当清晰地意识到那个东西的价值，就会情不自禁地仰视它。
知识是有重量的，化身为书本存放在比应雨高得多的书架上，在静谧的书房里，宛如时间都被停下。
应雨不喜欢这个环境，但小爱却很入迷，他用手抚过书本的书脊。闭上眼，眼皮微微颤动着，就像人做梦时候的表现。
应雨对书本身没兴趣，但对小爱的表现还挺好奇，索性凑到他旁边，看他的脸。
就连毛孔，细不可见的毛发，皮肤上的瑕疵都能看到。
但是只要小爱想，所有的毛孔都能钻出葡萄一样的眼睛，身体也会卷曲成粉色的藤蔓。
应雨这才模糊地意识到，小爱不是依赖她被她捧在手里，只能在梦里出现的小怪物了。
只要他愿意。
小爱突兀地睁眼，打断了应雨模糊不清的思维，她还想努力抓住那个消失的意识碎片，注意力却被抓转移。
“怎么了？”是又发生什么了吗？
小爱垂下视线看着应雨：“没什么，这里什么也没有。”
应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这才发现，小爱对自己几乎什么都知道，她的委屈难过，愤怒嫉妒，就连她的表现也可以被预测到。
但她居然什么也不了解他。
应雨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是最后只说：“那我们随便走走？”
在二楼的走廊上有一面照片墙，最中心的地方挂着林谦益和父母的合照，估计是在一个传统的城市拍下的照片，取景是寺庙。一家三口，父亲在中间，一手揽着母亲，一手搭在林谦益的肩膀上。
看到这个的，应雨情不自禁停步，捏紧了小爱的手。
“？”小爱疑惑地看了下照片，不解地歪头看着她。
应雨摇了摇头，说不清心里的情绪，她最后归结于——为什么自己家里就没有这种照片呢？自己应该是在妒忌吧。
“我在想，林谦益的爸爸妈妈回来了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认出来小爱你不是他们的孩子呢？”
认得出来小爱的处境就会很危险，认不出来应雨又会觉得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脆弱吗？
“不用担心，应雨。”小爱继续拉着她往前走：“这里是我们的家。”
有一篇童话，一种懒得搭巢的鸟儿喜欢把蛋生到别的鸟的窝里，让鸟妈妈拼死拼活养育自己的小孩。因为品种的缘故，鸟妈妈怎么也喂不饱这个胖硕的鸟宝宝，但还是拼命去寻找虫子
不知怎么，应雨想到了看过的童话故事，看到的时候她只觉得非常可恶，很想把那厚颜无耻的小鸟从窝里掏出来摔死。又觉得鸟妈妈实在是愚蠢，分不清自己的小孩。
原来是杜鹃。
最后黄昏的时候，到了应雨之前就很感兴趣，看了好几眼的顶层玻璃花房，里面的植物都没精打采的，缺乏照料。最让她感兴趣的就是那架望远镜。应雨还从来没见过真货！
应雨不敢碰这么复杂的器械，围着走了几圈，发现有很多延伸的杆，连接关节。顿时觉得无从下手，她很想看看，又怕自己弄坏。这个东西一定很贵吧？
“先摘掉这个，然后聚焦。”小爱握住了应雨的手，在她畏缩的时候，把她的手放到了天文望远镜的防尘盖上。
“为什么你会知道好吧好吧，我不该问这个。”应雨嘟囔了一句，生疏地跟着小爱的手，调节刻度盘调节主副镜的光轴。
我能看太阳吗？能看到月亮，星星——
“不能看太阳，但你可以用我的眼睛看。”小爱轻声回答着。
落日的余晖像尖锐的茅，扎进太阳里，流下橙红灰的血，给云层染色。又留下宛如流淌在玻璃的天顶，溢出光在脸上，手上，地上。
周围都像是变成了橙红色，宛如另一个空间。
天要黑了，这种颜色转瞬即逝。
应雨扶着调试好的望远镜，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背后扶着自己手的小爱。
“我想知道小爱是来自哪里，是在天上吗？”应雨觉得自己问了傻问题，觉得有些难堪：“你有自己的名字吗？我我之前是不是一直都很幼稚。”
给他取名字，喂吃的。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应雨觉得小爱的手放在皮肤上莫名很别扭，但还是没舍得丢开。
小爱露出惊愕的表情，又恰到好处地收起。应雨看到忍不住皱眉，小爱对人类的样子越加熟悉，表现的方式对她来说更好理解。
但应雨总觉得不喜欢，有些虚假。他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来自你，应雨，我的妈妈。”
小爱思考了一会儿：“名字？是你给我的东西之一吗？没有种子有名字，只有我发芽了，我很高兴。”
“只有唯一的一个才能开花，我想流动在你的身边。”
应雨觉得脸颊冒着热气，又发烫。小爱第一句话说她是他的什么，那个词她没听懂，但是之后的话无疑让她很开心。
小爱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他认可了这个名字。但说话直白到让她莫名其妙有些难为情。
小爱是颗种子，长得虽然有点奇怪。应雨不自觉地偷瞟那些附近萎靡不振的植物们，那些植物也顶着花朵。
她往常对植物从来没兴趣，今天居然觉得那些植物也长得挺好的，花也开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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