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易容

丁来闻声看去，见是三个捕快叫他，赶紧停下口中的故事，向周围听众抱拳说着：“见谅见谅。”他弓着身子快步走到刘山桌前恭敬地说道：“大人，且问。”

        刘山用脚将桌边的凳子踢到丁来身前，示意他坐下，并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推到桌前说道：“都说书人的消息最为灵通，那我问你，你可知道观音镇发生的命案？”

        丁来坐到桌前，双手端起酒杯，见刘山旁边的两位捕快直直地盯着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有所耳闻。”

        刘山见丁来紧张，宽慰道：“你别紧张，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叫你过来，是因为我们三人打了赌，你知道多少尽管说来。”

        知道缘由后丁来放下了心，将手中的酒杯端起抿了一口说道：“小老儿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悦来客栈发生了命案，好像与秦家少爷有关，今日一早有人见秦家少爷被张捕头带去了县衙，听说现在还未回来，说起来那秦家少爷我也见过，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不会做出那种事。”

        丁来还想为秦小白说两句好话，又怕惹得捕快不高兴，但是想起秦小白平日里善良懂事，也是镇上唯一对自己客气的人，自己打心底里对他喜爱，便硬着头皮说道：“还请官爷仔细查案，不要冤枉了好人。”

        刘山输了赌局装作恼怒，一拍桌子说道：“我们怎么办案还用你来教？快滚，看得老子心烦。”

        丁来赶紧站起身来赔罪告退，另外两个捕快赢了赌局开心起来，并未计较丁来的话语，端起酒杯就往刘山嘴边递并起哄道：“愿赌服输，快喝美酒三杯。”

        刘山推开酒水装作成怒地大声说道：“比说书匠消息灵通算到了什么本事，你们可知道秦小白是魔教教徒，明日午后就要问斩？”

        本来说到此处刘山的目的就算达成，但不知为何又补充道：“除非镇上的张捕头，或者庆州城的知府大人以及墨衣人重审此案。”

        另外两名捕快大吃一惊赶紧制止刘山，左右环顾，见说书人也已经离去，才安下心来说道：“小声点，这是说与我们听也就罢了，要是让外人知道，张知县要你好看。”他们说完便于刘山闹了起来，说刘山赖账，今日怎么也得将三杯酒喝完。

        丁来刚转身离开耳边便传来刘山的话语，待听清内容顿时一惊，脚下却是不敢停，也没有返回说书处，而是害羞的样子对酒馆掌柜说到年纪大了经不住吓，刚被官差一喝，吓湿了裤子，今日要早点离开，酒馆掌柜嫌弃地摆了摆了摆手，示意丁来赶紧滚蛋。

        丁来出了酒馆，心中打定了主意就算为了平日白吃的包子也不能见死不救，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将消息传递给秦家的掌柜，怎么想那些掌柜也该比自己这个说书人有用。

        他沿街走了一圈，却发现秦家的掌柜都不在店里，一问店员才知道掌柜们一早就被唤去了秦家，丁来又转道去了秦家，远远见到秦家大门处站了两个捕快，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他感觉此事必有蹊跷，细一观察，果然只见进人未见出人，心生不妙只能赶紧离开，转身又去衙中寻找张捕头。

        丁来来到衙门口，他弓着身子向看门的公差行了一礼说道：“官爷，请问张捕头在衙里吗？”

        看门的官不耐烦地回答道：“张捕头公干去了，不在衙内。”

        丁来正打算追问张捕头身在何处，看门的官差身后生钻出个贼眉鼠眼的人来，乃是张三，原来是张知县害怕有人传递消息，便命他看住大门。

        他听到有人问到张捕头，起了疑心，拉住丁来眼神不善地问道：“你找张捕头有何事？”

        丁来一看是臭名昭著的张三，不敢如实说明来意，慌忙找了个借口，“今日小人在酒馆说书，突然来了位官爷拿小人寻开心，吓得小人尿湿了裤子，丢了一张老脸，来请张捕头给我主持公道。”

        张三哈哈大笑，一脚将丁来踹倒，“你个怂包，一把年纪都长狗身上去了，还不快滚，小心爷爷将你屎也打出来，让你屎尿齐流。”

        丁来不敢顶撞，爬起身用胳膊护着面目，赶紧离开，一路小跑到了街上，他不由在心中感叹一番：“小白呀，我丁来无能，不能为你申冤，只有最后再尝试一番，去镇外道上候那墨衣人，能否等到全靠运气，你要是没有那个命，我也无计可施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匆匆地往镇走去，唯恐去迟了错过墨衣人，丁来上了年纪，一路小跑也未吃喝，又累又饿速度并不快，好不容易来到镇外的官道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往镇碑上一靠喘了口气，然后强打起精神死死地盯着官道，这一等就等到天黑，春天的夜，寒气依旧厉害，冻得他只打哆嗦，不得不将两只手臂伸进袖子里套在一起，又缩起身子躲在镇碑的背风处，可是一靠着镇碑两只眼皮就直打架，又不敢一直靠着，只能躲一会风就站起来跺一跺脚，跳一跳。

        监牢中，狱卒点起了火把，火光并不明亮，牢中依旧昏暗，秦小白和徐戴情绪渐渐稳定，但是都低着头没有心思说话。

        对面的汉子今天只吃了午饭，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见秦小白与徐戴稳定了情绪便问道：“你们还有没有银两，让那牢头送点吃的来，就算即将上路也得吃饭不是。”

        徐戴听到大汉的话，一腔的怨气找到了发泄，破口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家少爷今日中午给你饭吃，才救了你一口气，你却用这一口气说着风凉话，我真的是瞎了眼，才会救你，你不是能变戏法吗？你变些吃的来吃呀！”

        大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之前差点被饿死是因为自己不想活，现在秦小白将自己救了过来，自己也不用刻意找罪受。

        只见他将手掌伸开，再没有其他动作，手中忽然就冒出个叫花鸡来，大汉将泥皮碾碎，层层剥开干巴巴的荷叶，一股香气散了出来，因为怕香气散出去惹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用凝出一股微风将香气锁在监房里边，却让监房中的香味愈发的浓重起来。

        大汉用手抓住一条鸡腿，用力将鸡腿撕下，油脂顺着金黄油亮的鸡皮流了下来，他赶紧嘬住鸡腿，哧溜一声将上面的油脂吸进嘴里，三两口将鸡腿吃尽，然后朝徐戴挤眉弄眼，并控制香气往徐戴那个方向飘了过去。

        徐戴刚才听闻秦小白要被问斩，情急之下忘了大汉的本事，此时看到大汉凭空拿出一只叫花鸡来，才想起他不是一般人，赶紧赔罪说道：“大爷好本事，好本事，能否看在我家少爷给你馒头的份上，救救我家少爷。”

        大汉嘴里塞满了鸡肉不清楚地说道：“我有这本事还要你家少爷救？不过是我中午懒得动罢了，不过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这半只叫花鸡就给你们吃吧。”说完便将叫花鸡抛向徐戴。

        徐戴接过叫花鸡，将叫花鸡放到秦小白手中说道：“少爷你饿了一天了，先吃一点东西吧。”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哀求大汉。

        秦小白突然闻到一股子香气钻进自己的鼻子，肠胃像活了过来一阵蠕动发出咕咕的声音，又听到徐伯求大汉救自己性命，眼神也放出光彩来，直直地盯着大汉，大汉被秦小白期待的眼神看得烦躁便说道：“你们先吃饭，待你们吃饭再说其他。”

        徐戴还想继续说话，却被大汉一个凌厉的眼神吓住，退到秦小白身边。

        秦小白只能听大汉的吩咐将叫花鸡分为两半，分给徐伯一半，生死之前他本没什么胃口，想着哪怕就算这叫花鸡再美味，自己吃着恐怕也是味同嚼蜡。

        却没想到，一口咬下一股香甜直接跳过味蕾，在脑海间炸开，竟让他一时间忘了死亡的恐惧专心地品尝起这难得的美味。

        一旁的徐戴看到秦小白吃起来，自己也咬了一口，然后大口大口地吃着差点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二人吃完巴巴地看着大汉。

        大汉见二人都已吃完也不再推脱，一边剔牙一边说道：“我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救你，但是我却只想用一种最好玩的。”

        秦小白听到自己有救了，沉重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一旁的徐戴高兴的眼睛里涌出泪花，忙向大汉追问道：“什么方法？”

        大汉将剔出来的肉末一口唾掉向着徐戴说道：“我会易容术，保证无人能分得出真假，但是易容术除了手艺还得有人，我可以将你家少爷易容成你的模样，但是两个你，傻子也知道有问题，所以我还得把你易容成你少爷的模样，你可愿意替你家少爷一死？”

        徐戴以为大汉只是在开玩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高人说笑了，高人手段那么多，为什么非得用这个法子，你要是想不出来其他的法子，我帮你想一个，

        你能不能做出一把钥匙来，把这牢门打开，咱们趁狱卒睡觉的时候溜出去。再不行你给我弄个铲子，你们挡住门口，我在墙上掏个洞，咱们爬出去，连夜出镇往山林里一钻也能保住性命。”

        一旁的秦小白也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好玩的方法那么多，你可以将我易容成狱卒，再做一把钥匙咱们大摇大摆地走出，或者易容成知县岂不是更好玩。”

        但是不管秦小白和徐戴怎么说，大汉都不愿意改变主意，说到最后，他有些烦了，直接躺在了稻草上，背过身去说道：“你们要是再废一句话，我便不救了，这会时间也不早了待到明日天色亮了，我可不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帮你们易容，我再等你们一刻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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