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礁

正如人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暴风雨来临前也总是一派宁静。平静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第二日，家里便来了不速之客。

        周日的早上，丝浓还在房间里梳妆时，楼下传来了李征他母亲到访的声音。睡眼惺忪的李征用手挠着头发，穿着拖鞋从楼上慢悠悠晃下来，去招呼他母亲。门一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地王女士，戴了顶祖母绿呢绒帽子，左手挎着白色女士皮包，右手拎着保温桶。她自顾自地用钥匙开了门后，轻轻地走入客厅，将保温桶放入厨房，又去洗了手。等她慢条斯理地洗完手后，抬眼正好看见了李征，略带不满地责备道：“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有起床？非得我来了你才起是不是？”

        李征听了他妈这话，懒洋洋地靠在厨房的推拉门上，大喇喇地道：“我又不是小时候上学那样，平时上班那么忙，周末不得睡个懒觉嘛。”

        他母亲踮起脚从上方的橱柜里拿出精美的烫金瓷碗，又将保温杯里的鸡汤倒出来，絮絮叨叨道：“你几个星期没回去了，你爸给你炖了老母亲汤，你趁热给我全喝了。”

        李征想起他那个靠着老丈人，没什么家庭地位的父亲，感叹道：恐怕他爸也就只有做做家务活照顾他外公这点贡献了，这么多年被他妈欺压的，都没什么地位了。

        “行了，我知道了，我空了就回家看看，你没什么事先回去吧，最近加班太晚，我待会儿还要补个眠。”李征摆摆手，不欲他母亲与丝浓碰面，以他对他母亲和丝浓的了解，一个强势目中无人，一个自尊心强又脆弱，两人要是碰到了，就如当年一样，自己只会成为炮灰。

        他妈听了他这话，领导做派发作，不满道：“你急着赶我走干嘛？你别管我什么时候走。我给你把家里收拾收拾，都乱成什么样了。”说完，开始动手打扫起来。

        她抬头看到李征还杵在推拉门那，心里感到奇怪，说道：“行了，这里我自己收拾，你要休息你上楼休息去，别搁这儿添乱。”

        丝浓早已听到楼下他们母子俩的声音，心里只觉无来由地烦闷，懒得搭理那位鼻孔看人的女士，避免自取其辱，她摇摇头往楼下走。李征抬脚准备上楼，正好看到丝浓正慢悠悠地往楼下的方向走来。

        他见状匆匆地上楼，环过她的腰身，把她往楼上带。丝浓也不做声，跟着他走到他房间。两人进了房间后，丝浓寻了个贵妃榻坐下，双手环胸，盯着他瞧，慢条斯理道：“你看见我下楼怕什么？是怕你妈看见我？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还是说咱俩的感情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李征听了她这话，心里暗道一声糟，忙解释道：“不是，你也知道我妈这人，脾气差，我这不是怕你受委屈吗？”

        丝浓闻言，低头无所谓地用左手手指捏了捏右手食指指甲，语气冷淡道：“既然你也知道你妈是什么样的人了，那你就应该自己解决，而不是强求我躲避。躲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李征看着她表面极其平静的模样，估计内心早炸了锅了，硬着头皮道：“我知道，我没有躲避，只是在没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前，我不想你见到她不开心。”

        丝浓听了他这话，心里冷笑一声，语气也更加平静：“我跟你把话挑明了吧，我不喜欢你妈，想必她也不待见我。年轻时我因为爱你，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满怀屈辱地被她奚落，而你呢，你在一边一声不吭。年轻时我姑且谅解你那时是少年，不敢反抗你妈。但是现在你是个男人，你能不能有个男人的样子，拿出点魄力来，你要是乐意跟你妈过一辈子呢，就当我这话没说。”

        李征白着的脸蛋被丝浓这话一激，霎时红了，男性的自尊心使他不能屈服，他猛地抬头，斩钉截铁道：“你放心，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今天她来是临时起意，以后非必要，你也没必要和她见面。”

        丝浓听了他这话，心想：呵！这回倒像个男人了，不像年轻时跟个鹌鹑一样在他母亲面前不敢反抗，不过她也没有把李征的话全听进去。毕竟，他母亲这么多年积压甚重，整个说一不二的作风，家里没人敢对她说不，另外，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李征的话听一半就好。

        她故作云淡风轻地撩了撩头发，优雅地站起身来，柔声道：“那我下楼了，你和你妈今天好好培养感情吧，不影响你们母子情深了。我出去有事，不必找我。”

        李征自觉理亏，未能阻拦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下楼离开。

        丝浓到了楼下，李征他母亲正好在客厅收拾着沙发，抬头居然看见了丝浓，一时间，震惊、惊讶、恼怒、生气、蔑视的神情轮番在她脸上上演，真是有意思极了！丝浓早已不再是年轻时只会站在那任她羞辱的少女了，她无视了李征母亲，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经过，快步走出了门外。

        丝浓刚走出门外，就听到李征他妈愤怒的声音：“李征，你给我下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怎么又出现在这儿了？之前不是让你们断了吗！”

        李征还穿着睡衣，听了他妈高分贝地喊话，无可奈何地又重新下楼来。他整个身子陷进沙发里，漫不经心道：“你别管我跟谁好，我这么大的人了，我的事你别管，管好我爸就成了。”

        李征他妈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平时的贵妇形象荡然无存，歇斯底里道：“我不管你，我不管你能有今天吗？你就是我这一生全部的希望。你爸我是指望不上了。”

        李征被他妈歇斯底里的声音刺地脑神经突突地疼，闻言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冷静点，还有没有点女干部的样子了，我爸没出息，那你能不能别把你人生的寄托放我身上，我不是之前的小孩子了。反正我的婚姻你别管。再说你管也管不住。”

        李征他妈听了这话，被气的脸色通红，浑身气的发抖：“行，反正有生之年别让我见到她进我家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凭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找不到，啊，你偏偏被她迷了心眼。”

        李征也被他妈这话气的站起身来，撂下话来：“我就非她不要了，分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栽她身上了，我乐意。反正以后你两也没必要见面，随你吧。”说完毫不犹豫地抬起脚，上楼换衣服去了。

        留下李征他母亲一个人在楼下，气的桌子也不擦了，直坐在沙发上抚胸哀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这个什么也没有的女人毁了自己儿子的前途。

        李征上楼换了身休闲装后，下楼跟他妈打了声招呼：“我今天约了朋友，不回来吃饭。您自便。”说完不待他妈反应，匆匆地溜了。李征他妈想拦没拦的住，到底他不再是之前没有羽翼的孩子了，经年累月地工作经历和办案锻炼已经让他成长为了一个有主见有担当敢于反抗的男人了。但是，婚姻大事自己绝对不能让他胡闹，李征母亲暗暗想着，下定了决心。

        这边丝浓带着满目疮痍的心情离开了李征的家，打了辆车，打算自己一个人去逛逛美术馆。或许男人靠不住，但是艺术作品是永恒的。尤其是书法和绘画，总能使人心情平静下来。她一路情绪低荡地坐车来到了美术馆。

        要去的市美术馆，前身是书画院，占地103亩，均为下沉式建筑。包括了展厅、学术报告厅、多功能厅、贵宾室等多种配套设施，均向大众免费开放。近期美术馆正好在举行“大美湿地，水韵城市”书法美术精品展，展览了一批当代知名书画家的200余件书法美术雕塑作品。展览作品主题鲜明，风格多样，展示出了y城这座城市历史悠久的红色铁军文化和海盐文化，恰逢周末，吸引了大批的书法绘画爱好者前来欣赏。

        丝浓静静地走在展厅的长廊里，心神游离在人群外，展厅两侧挂满了书法作品，隽永留香，仿佛穿越了千年，与古人进行对话，让人不由生出似此星辰非今夕，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感叹。此刻，她徜徉于艺术长廊里，感受着文化艺术的熏陶，什么李征，李征他妈，似乎都离她远去，唯余一颗安静的心，静静地体味着“清幽深处有人家，凡人不知此中意”的意境。

        再说，李征出门后，不断拨打丝浓电话，提示的却是已关机，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果后，只好放弃。想了想，又摸出电话联系了王江，喊他出来吃饭喝酒，想着一醉解千愁。王江接到他的电话后，爽快地开车出来，两人约好在清吧碰头。王江嗷嗷叫：“清吧有什么意思，我要去酒吧，我要去蹦迪。”

        李征捶了他一拳，闷闷不乐道：“不去酒吧，去清吧。”

        王江撇了撇嘴，故作夸张道：“哦，原来还有征哥你不敢的，怕浓妹妹不高兴啊！”

        李征懒得跟他废话，只碰了碰杯，“少废话啊，喝酒。”

        王江乐意有酒喝，跟他碰杯后，又乐颠颠地跑去和调酒的美女搭讪了。

        调酒的美女盯着李征帅气的脸庞，白皙地锁骨，状若无意跟王江聊天道：“哎，帅哥，跟你一起的那位帅哥有对象没？怎么不过来玩？”

        王江作西子捧心状，心碎道：“美女，你这样就让我伤心了，我在你面前你看不见我，他在人海中你看见了。唉，他名花有主了，不是咱们能肖想的。”

        美女嗔怪了他一眼：“帅哥，你想多了，在我心里你最美，来，这杯龙舌兰爆送给你。祝你事业福运桃花运好到爆！”

        王江笑眯眯地接过了这杯鸡尾酒，尝了一口，摇头晃脑地感叹道：“真是酒美嘴甜人更美。”直惹得美女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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