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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值班


在这样的情形下,农场里的工作人员都肩负起了防控任务。

        农场里除了监狱,就是狱警和派驻检察室,每天有公安带着犯人送过来,还有律师和家属来会见。狱警就那么固定的几个人,三班倒,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丝浓得知他们人少的情况后,主动要求参与轮班,也积极投身到一线。

        李征和排班的干警说了声,将他和丝浓调到了一个班次。两人被安排在夜班,时间是下午三点到凌晨一点,主要负责对外来人员进行分流。

        监狱在农场大门口设置了一个棚子,用来遮风挡雨,棚子里放了一张年久失修的木桌,和两个塑料凳子。桌上放置了酒精喷雾、温度计、派驻检察室的牌子和医用口罩。李征和丝浓连夜制作了外来人员信息登记表,打印了厚厚一沓带过去,用来登记人员出发地、目的地等信息。

        两个人领了红色马甲志愿者服装,又穿了防护服,从下午三点开始坐在那登记。下午来的人比较多,李征还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有一辆警车开过来,车子停在大门口,从上面跳下来了王江和分局的另外一个同志。王江带着人远远走过来,到了棚子那,一开始他没认出来李征。等走到跟前,便听到李征一本正经地说道:“干嘛的?把身份证拿出来,登记。”

        穿着警服的王江一听这声音,我去,熟人啊!他咧开嘴角笑起来,诧异地问道:“征哥,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黄沙港那边吗?”

        李征低头拿过他的身份证,登记他的信息,填完表后又把身份证递给他,抬起头来闲闲说道:“我来做志愿者,不行啊?你得向我的觉悟看齐啊!”

        王江听了他这话,笑了笑,想想又叹了口气:“别提了,你这边还好,远离城区,最近你也别回去了,这边挺好的。”

        丝浓在旁边听到这话,一边给他同事测体温一边问道:“现在市里情形怎么样?我们在乡下也不知道。”

        王江拿过一边的消毒酒精,喷了喷手:“还行吧。”

        他又趁着丝浓不注意,用胳膊肘捣了捣李征,悄声说道:“卫轩他爸这次焦头烂额,每天没日没夜地在单位加班,已经几周没回去了。我看这次卫轩他爸,悬。”

        李征听了这话,心里一凛。卫轩虽然没开口跟他说难处,但是打小一块长大的交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李征低声应了句:“知道了,我有数,你先带人进去吧!”登记完了,王江就带人进去了。

        等到了半夜,外面来的人就不多了。只是冷风一直在嗖嗖的吹,前几天天气预报说这几日夜里会有雷暴天气。

        过了会儿,风声越来越大,丝浓听着风呜呜声,有点担心这棚子会不会被刮飞。李征岿然不动地坐在那,安慰道:“放心,风把你刮飞,都不会把这棚子刮飞。”

        丝浓戏谑道:“那我要紧紧抱着你,这样有两百斤,风就不会刮飞了。”李征闻言笑了,“恩,你来。”

        到了晚上12点多,风没有停歇的意思,雷声轰隆轰隆,雨势渐渐大了起来。他们两人紧紧挨着,坐在风雨飘摇的棚子里,看着外面雨水如瀑,溅起了地上的泥点子,砸出一个一个小水坑。雨水顺着棚子顶部直直往下淌。丝浓被冻的缩了下身躯,看见这情形还有心情调侃道:“你瞧,这像不像水帘洞?”李征顺着她的话说道:“真像,还有两落汤猴。”

        听了李征这话,丝浓笑了,听他说起猴子,想起了从前,思绪逐渐飘向了远方。

        记得有一年的春节假期,李征带她一起去花果山,爬山看猴子。那个时候正好是冬天,两人出门也不看天气,只顾一时兴起。

        爬山那天的一大清早,李征穿着深蓝色呢大衣,丝浓穿着雪地靴和卡其色围巾,两个人手牵着手去爬山。到了景点山脚下,才得知属猴的免门票,结果他俩都买了门票。上山时,人也还挺多,虽然刮着寒风,但是有围巾挡着脸,倒也还好,也不如夏天爬紫金山那么累。

        等到了下山时,人也越来越少了。空气温度也陡然下降,到了山脚下时,突然开始下雪了。李征怕她冻着,拉着她匆匆往公交站台赶,山脚下没有出租车,只能坐公交车回去。丝浓看到雪花,反而异常兴奋,拉着李征在花果山脚下,在满天雪花飘飞下,拍合照。

        镜头下,笑意盈盈的女孩儿围着围巾,脚上踏着雪地靴,头发上沾满了雪花,一双杏仁眼笑成小月牙,双手在空中比了个耶。她身旁的男孩用手臂环着她的肩,青涩又不苟言笑的脸,真好!

        两人年轻谈恋爱时,李征特别爱给她拍照,各种丑照萌照,她在图书馆看书低下头撩头发时,她在大口吃饭鼓着腮帮子时,她在雪夜雀跃地蹦跳时后来分手后,丝浓狠心把所有照片都彻底删除了,藕断丝连最是折磨人,她情绪本就低落不稳定,长痛不如短痛。就好比牙齿坏了,或许有人会修修补补,但她会宁愿选择直接拔了,她无法忍受那样时不时的隐痛,不断折磨自己。

        李征看着丝浓突然沉默不说话,疑惑问道:“怎么了?冻傻了?”丝浓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勉强笑笑道:“没什么,在发呆。”李征看她脸色不好,以为是冻着了,挪了挪位置,让她坐在里面。自己背坐着挡住了外来的风雨。丝浓看他的脸色被冻得嘴唇发白,担心地问道:“你快进来,别坐风口了,到时候冻着可买不着药。”李征笑笑:“没事儿,我是男人,抗冻。你别冻着就行。”

        丝浓听了这话,感到心里建起来的缝隙又裂了一块,又有点感动又心疼。

        在风中,在雨中,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棚子里,他用宽厚的后背为她遮住了风雨。

        外面有点冷,深夜也没什么人过来,一片寂静中,她突然出声:“你听过网上一句话么?本来以为你会为我遮风挡雨,没想到后来,人生的风雨都是你带来的。”说到后面声音更加低沉了下去。看她因为夹在自己母亲和爱情之间的样子,李征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其实做的并不好,在他母亲面前,只要一提丝浓,他母亲便情绪激动起来,强烈反对,仿若他在自毁大好前程。于是,每次见到他母亲时,他便只提自己工作上的事,得到他母亲满意的笑容。对于感情一事,支支吾吾或者找其他话题略过去,逃避不谈。而在丝浓这边,他闭口不谈两人之间他母亲的问题,也不提以后,好似两人只有今天。在他的朋友们之间,也只有王江,因为工作往来的关系,对她比较亲切,其他人看见丝浓时,也只是冷淡的客气。

        随着时间到了凌晨,雨势渐消,天色仍是黑透的,凉意环绕了全身。李征收拾了桌子,两人打着手电筒打算回宿舍休息。

        雨后的泥泞小道上,凉风袭来,冻的人一激灵,偶尔有虫鸣声,衬的夜更加寂静。

        两人并排走着,李征主动去握住她的手,温暖从他的大手传来,带来一丝暖意。双手交握的触感还是那么熟稔,那么柔软,再自然不过,仿佛之前的争吵荡然无存,两人都慢慢地走着,默契地不去谈论不愉快地话题,维系着来之不易的静谧安好。

        走着走着,感觉到自己掌心柔软的手有了点温度,李征才开口道:“下次出来多穿点,这边不像城市,晚上温度低。”丝浓转过头看了他身上一眼,反驳道:“你自己也只穿了一件,还好意思说我。”李征哭笑不得,就她犟,“咱俩体质能比吗?明晚值班多穿点,我也带个外套过来。”丝浓才慢吞吞地回答:“哦。”

        李征脸上这才带着点淡淡笑意,她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身边,心里满足极了!又暗暗握紧了她的小手。丝浓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用力握紧了,感到诧异,又释然了,他估计是怕自己冷,有个人形取暖器也不错,她便也随他了。

        两人手牵着手,在凌晨一点的夜里,走在无人的泥泞小径上,顶着寒风,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加快了步伐,往温暖的宿舍走去。

        丝浓想,在困境中能够互相扶持,彼此相依,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

        等到了宿舍,丝浓招呼他先坐下,自己赶紧去烧壶热水,喝了去去寒,不要两个人都冻感冒了。这个时候,可没地儿去买药。李征随着她忙乎,自己坐在书桌前,拿过她这段时间画的画,写的书法,还有一本看过的书,是杨绛先生的《我们仨》。书面是朴实的黄皮纸,第一页有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学者家庭,低调而互相珍惜,温馨,彼此守望相助。是她内心深处也向往的生活吧,大概,李征心里想着。

        丝浓看他盯着自己看的书,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给他,“赶紧趁热喝,去去寒,今晚实在是太冷了。”说完自己也用双手捧着杯子取暖。李征站起身,接过她递来的热水,看她坐在自己的床边,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着。

        喝完热茶后,丝浓催他赶紧回去睡觉,时间不早了,凌晨两点半了,再不睡就要早起了。她的脑袋被风吹的隐隐作疼,只想赶紧补觉。李征看她脸色苍白、困倦的样子,起身告辞,嘱咐她好好休息,也回自己休息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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