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相助

初秋的夜里，凌晨三点多，夜里漆黑一片，风吹动叶子，簌簌作响，尤为安静。

        李征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坚毅的脸庞，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回到宿舍后，他想了想，给卫轩去了个电话。

        “喂，征哥？”

        “恩，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行，你呢？”

        “我这边目前还好，听江子说你那边遇到点事，有什么难处跟我说。”

        “恩，我还行，你多保重自己。”

        挂了电话，卫轩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心力交瘁。连日来的熬夜值班让自己精神不济，他父亲的事又让他操心不已。

        李征虽未从卫轩那得到有用的消息，想了想，还是给他妈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电话刚一接通，对面他母亲担忧又生气的声音就从听筒中传来:“你又跑去哪了？擅离职守？现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吗？”

        “行了妈，我在外面有事呢。卫轩他爸是什么情况？”

        “你能有什么事，我都想不出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你能不服从安排，就脱离岗位？另外卫轩他家这事你怎么知道的？你别管了。”

        “他家那事没有转圜之地了？”

        “我也给你透个底，解决办法有倒是也有，不过还需要有人帮忙。这人呢，也不是什么人都行的。”

        李征母亲说完这话，李征心里一下子敞亮了，他沉默了下，到底还是决定出手。

        挂完电话后，他思考了会儿待会儿怎么组织语言，才给周怡父亲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先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关心了下两老的身体。又略微提了下卫轩他父亲。

        “小征，这事你母亲已经跟我说过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这样吧，既然你开口了，我会看着办的。”

        旁边的周怡母亲给他不停使眼色，因为前几天李征他母亲跟她提了嘴她儿子最近在外面，收不住啊。

        周怡父亲朝他妻子摆了摆手，喝了口茶，才又缓缓开口道：“另外，小征你看呐，现在外面大环境不好，小怡一个人在国外，我们夫妻两最近脱不开身，你正好去看看她，等这边结束你两再一起回来。也好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放心。”

        李征听了这话，刚求人办事，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硬着头皮道：“好的周叔，等这边一忙完我就过去。替我向伯母问好。”

        这边老周一挂完电话，周怡她妈给欢快地李征母亲发消息：“行了，小征不久就去国外，正好小两口培养培养感情。”

        李征母亲笑着回道：“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枉你们还看重他。小怡这孩子我打小就喜欢，他还不抓紧，他这回出去了，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了。”

        农场这边，大半个月以来，丝浓和李征正常搭班去值勤。在繁忙的工作中，往日的矛盾不再凸显，共同面对时艰，让两人携手共进。前一天天气非常热，两人从下午三点开始坐在那忙碌，李征让丝浓坐在棚子里歇一歇，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忙碌。高温曝晒下，他往日白皙的脸颊被晒得通红，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但他却仿佛不知道累一样，又去帮忙搬物资，又有条不紊地处理好各项沟通联系事宜。

        往日都是两人周末在家里度过，她只看到他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倒是从来没有看过他工作中的一面。他肯吃苦，来了大半个月，没听他抱怨一句条件艰苦；又能坚持，往往忙起来连轴转，没人了就顶上去；还有肯担当的奉献精神，在夜班中照顾她多一点，遇到别人求助不辞辛苦地帮助别人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推诿扯皮。

        不提私人感情，她确实对他的这种有条不紊的工作能力、担当奉献的工作精神所钦佩，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自己目前远远未达到。

        正当两颗心在朝夕相处的相处中互相靠近时，这天凌晨下班，两个人如往常一样走在漆黑的小路上时，李征告诉了丝浓他明天要离开的消息。消息十分突然，丝浓并未做好准备。

        那天晚上，天还是很冷，丝浓听着他说完自己要离开的消息，故作轻松道：“挺好的，现在这边情况也控制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说完心情蓦然一下子沉重下来，不再说话，怕自己难过地哽咽。

        风声呜咽地传来，如泣如诉，越来越冷，凉意放佛浸透了自己的心，从前几日的温暖坠入深不见底的寒潭。

        李征怔怔地盯着她的脸，那样哀伤不舍的目光，他的心里犹如坠了铅块一样沉重。安慰地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黑夜遮住了李征歉意的目光，他几次抿抿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难道要让她等他？他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只盼她照顾好自己。

        虫鸣快要消失不见了，风声也渐渐弱下来，两人越走越慢，默契地都希望这条路再长点，再长点，没有走完的时候。一路无言，一股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丝浓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挽留他留在这，不现实，长龙在渊而不是囿于池塘。

        李征则是在想接下来的打算，什么时候自己能回来，周怡父亲的相助之恩，总不能自己屈身去报。

        第二日一早，李征便开着自己的大黑回城了。并未等丝浓醒来向她告别，一方面是怕自己会因为舍不得她而无法决然离开，另一方面也想要让她感受下不告而别的苦楚。等丝浓辗转反侧到了中午醒来时，发现他还没过来，便知他已经默默地离开了。

        一直以来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待着，倒也习惯了，不觉孤寂，这段时间习惯了有他的陪伴，突然变成一个人便不怎么适应了，心里涌起淡淡的失落感。心情一下子难受起来，吃饭也没有胃口了。

        他走的那天下午，虽然情绪低落，但还是得坚持去值班。下午三点多，丝浓没有胃口吃午饭，随便套了件卫衣牛仔裤，一路无精打采地走到了那个熟悉的棚子里。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她机械式地拿表格、登记、测温，虽然还是正常工作着，心却是麻木的，尤其遇到棘手的问题时，需要找人沟通协调时，她高度社恐，简直是个折磨，更加怀念他在的时光了。

        没等丝浓惆怅多久，李征离开一星期后，一纸调令又突然下来，鉴于她在本次活动中的突出表现，又被调回城里了。丝浓虽不清楚这里面具体情况，但也隐约明白跟李征有关。不然不会自己一个人在这待了这么久，都没什么会回城的消息，李征一来，自己就要被调回去了。这是李征离开前向他母亲提的唯一要求。毕竟自己解决完事情还是会回来的，两个人总是分隔两地，这叫什么事，先把人弄回来再说，徐徐图之。

        丝浓在收到调令后，在宿舍收拾物品，隔壁狱警慢悠悠地靠在门口，装若无意般跟她闲聊：“你那个对象什么来历？他一走你就要回去了。苟富贵，勿相忘啊！”丝浓不愿别人来探寻自己私事，淡淡道：“不知道，我跟他不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狱警看她无意多谈，随口闲谈了其他几句，找了个理由走了。

        坐大巴到车站，又转乘公交，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后，丝浓劳累地动弹也不想动弹。把行李箱散在地上，先埋首柔软的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想了想，又躺床上摸到手机，给李征发了句：“谢谢你。”等醒来后，看了下，没收到回复。

        周一到单位上班后，丝浓假装未听到同事们的窃窃私语，经过调离又调回后，她的心态锻炼的无坚不摧了。只有老王很高兴，自己的办案助手终于又回来了。自丝浓调走后，他一个人办案苦不堪言，没人协助，什么都要自己来，谈话笔录、讯问提纲、审查报告、用印打印、卷宗装订，提审时人都凑不齐，才深深发觉以前丝浓在身边协助的好处。

        上手工作很快，丝浓和往常一样又投入到日常工作中，白天忙碌的办案让她无暇她想，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仰面躺倒在床上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白的无聊的墙壁，没有人在旁边絮絮叨叨，没有人陪着一起散步，她会想起他来。想起两个人在郊区监狱时并肩作战的日子，夜晚微凉的风，无人的凌晨，想起他英俊白皙的脸庞，满含笑意的眼睛，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唇。真美，又令人沉醉。

        那段在困境中相互依偎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真像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他也走了。早知这样，当初像偷来的日子里，她一定更加依赖他、拥抱他、爱护他，而不是无视他、冷淡他、忽略他。在仅有的共处时光里，温柔以待，而不是浪费在猜测争吵冷战中，丝浓不无遗憾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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