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嫂子
明清音着实有些无奈，她没有想到郡主竟是这般，这般热心，虽说把她想得仿佛极易就能被男子所迷似的。她虽是领情，但却无法认同。
所幸安乐郡主也未继续再说，只依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的看着她。
明清音哭笑不得。
事实上，母亲那日说的话她是完全没意见的。她将来的夫君若是个好相公，那她自是会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若他不是，那自然也没有忍让的可能。
她非纯善之人。
至于这感情一事，说来也是有些奇怪。她爹娘却是在少年时一见钟情，情比金坚。她祖父与外祖两家虽说都是江南的世家望族，但两家却并不和。倒也没有什么经年旧仇，反正就是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虽说因世家风度，两家不至于争锋相对，但暗中较劲却是少不了了。
偏生两个年轻人就看对了眼。
接下来自然是两个人如何暗度陈仓，斗智斗勇，釜底抽薪，让两家握手言和。
最后一对有情人在长辈的祝福下终成眷侣。
直至今日，两人的感情依旧浓浓，历久弥新。
他们的爱情称得上轰轰烈烈了。
而作为这对世间痴情人的儿女，她和两个哥哥却好似天生少了那道弦，对情爱这方面没有兴趣。自然而然，随缘即可。但这“缘”却总也随不到。
也不对，她的“缘”却从还未出生就在的，前几天断了一下却马上又续上了。
不知不觉，明清音又想了许多。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郡主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由之前的恨铁不成钢变做若有所思，又仿佛终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渐渐平静下来。
没过一会儿，人也到齐了，宴可以开了。
安乐郡主虽说颇是一副任性不羁的样子，但办事还是很稳妥的。
两边宴席俱是井井有条。
女宴这边安乐郡主坐主位，其余人等则是根据身份与交情依次排开。平日里大大小小的宴不少，自是有大家默认的排位规矩。
今日却有些不同，明清音竟被安排在了安乐郡主身边。虽说论身份来讲，这很合理，但谁不知道这二位一向不和呢？据说安乐郡主一向看不惯明清音。
可这二人怎么看起来却是有来有往，有说有笑呢？
“尝尝这道“牛乳酥玉包”，比起你家那些江南名厨的手艺如何？”安乐郡主朝明清音道。她俩的案桌相距很近，几乎就是挨着的。
明清音捻起一块，纤细的手指却比牛乳做成的白玉状点心更白更细腻。还未入口，便可闻得这点心的诱人香气。
“郡主家做的更好吃。”明清音真心实意赞道。她本就好奶制品，今日这位点心更是格外符合她的胃口。
明月般绝色清冷的白衣少女眼睛微微眯起，似月牙儿般的美丽明亮的眼眸中盛满了满足。上首一直观察她的红衣少女面色微红，心中也是得意，不枉她督促着几位高价聘来的厨子一遍遍改进手艺。
“最近在忙什么？”这是旁边一位蓝衣少女在问明清音。这是丞相家的小姐姚玉书，也是明清音的至交之一。
姚玉书本就觉得安乐郡主开宴前找明清音的行为有些突兀，宴上又这般安排座位，还与她搭话，仿佛是知道音音口味似的，弄不清这人是何意图，便先岔开她们。
前两日明清音的四位好友都去她家找过她，自然是知道她在忙什么的
明清音自是会意，接话道：“我最近都在家中研读玉山居士的诗集孤本。”说到这本书，她的眼睛愈发亮晶晶的，更衬得她的容色美得惊人夺目，一时晃得人不敢直视。
众女面红心跳。
不免有人想到，永安郡王以后要日日面对这种美色的冲击，他能受得住吗？毕竟刚刚他在明小姐前可是乖的很，一副好好公子的模样，日后想来会安分的待在府中吧。
有人却立马反应过来，忍不住轻轻惊呼：
“‘玉山居士’？是我想的那位前朝的女大家吗？在朔北武安县的一座山上隐居的那位？”
“是她。”
“是她的真迹吗？还是临摹的？”
“真迹。是我大哥回来时在武安县寻到的。”
“明大公子回来了？那他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吗？”
“嗯，参加。”
“明大公子……”
如果说明清音是京中年轻男子心中的“皎皎明月”，那明清易就是贵女们心中的白月光了，哪怕明清易如今还未有功名，未居官位，只要是他这个人，她们就愿意嫁。
不提明清易早就为她们家中长辈都赞不绝口的才华性情，便是他的姿容也是极为出众惑人，虽及不上不上明清音的仙人之姿，但也是世间罕见了。而且，明府人口简单，却又有正经的名门出身。这是多少人梦寐已有的完美夫家呀。
之前因着明清音的婚约是娃娃亲的缘故，所以她哥哥们的婚约便也不急，明太傅与妻子也未催两个儿子成亲。可如今换成了赐婚，那哥哥们的婚约再晚过妹妹却是不大合适了吧。
明清音最晚也是明年成婚，那她哥哥岂不是议亲在即？
想到这里，在座的贵女们，有一个算一个，皆是心中火热。
哪还顾得上谁的孤本呐，俱是围绕明大公子与明清音进行着友好交流。是的，即便再急切再关心，也不敢惹明清音不快。
竞争如此激烈，事事都不可掉以轻心。
好不容易告别了对她依依不舍的各家贵女，明清音才与今日跟她一起出门的绿衣和芄兰登上了自家马车。
“今日大家都好热情。”不拘男女，明明往日里都不至如此的。女子也就算了，她们都想做她嫂子，可男子们今日的热络，却好没有道理。
“小姐，她们都想做你嫂子呢！”那些公子们怕不是想撬墙角。绿衣偷偷在心中补充。
“我知道。大哥那么好，大家自然都喜欢。也不知道谁会成为我嫂子。”
明清音还挺期待这个答案的。据她所知，大哥现在，好像还没有喜欢的人呢！
“还有二哥，也有人问二哥，但跟大哥比起来，却是寥寥无几。二哥要是在的话，一定很气。”她想象到二哥的脸色，不禁乐起来。
“安乐郡主人也很好呀，但感觉她有点别扭诶，虽然语气有一点凶，但其实说的话都是善意的。可之前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啊。”明清音有点可惜道。她感觉郡主好像挺关心她的，似是想与她做朋友。离开前还问她何时有空，想约她出门云云。
她却并未应下。一来确实觉得郡主意图不明，毕竟是突然对她态度不同。二来她要开始为婚事做准备了，母亲说往后便要在家中待嫁，不可光明正大的出门了。预计婚期便是在来年开春了，但具体婚期还需与郡王商定。
“莫不是想做小姐的嫂嫂？”绿衣猜到。
“或许是。但我可不想干预哥哥们的婚事。缘分还是要自己找的。”
“是呢。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有主见的人，定能寻到自己喜欢的。”
“那绿衣，芄兰，你们觉得永安郡王这个人怎么样？”
“长得很好，外表上和大公子有的一拼。”
“他很喜欢小姐。”
“嗯……我觉得永安郡王是个好人，他身上有一股正气。并不像是很糟糕的人。”
“那小姐，你喜欢他吗？”
“我不讨厌他。”明清音坦然道。她对他并没有一见钟情。不过，印象却不错。“我觉得他好像很有趣，也很有钱。他那件衣服，看起来真的很贵。”
“看起来，像是金丝做的衣服。”芄兰更有眼力劲，且她平日里负责小姐的衣裳更多。小姐有一件金丝做的纱衣，是小姐及笄那年，二公子送的生辰礼。很是美丽不凡，整件衣服都带着一种很独特的光芒。
今日永安郡王身上的紫袍，虽说和那件金丝纱衣从厚度质地到颜色都不同，但就是给她一种相似的既视感。
尤其是在阳光下，全身的隐隐金光，绝不是衣服上金丝绣纹能实现的。
“对，我也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件金丝纱衣。”明清音点头。
绿衣不解：“可根本就看不出来是金丝啊。小姐的那件纱衣，细看却能看出是丝非布，而永安郡王的衣服却跟平常锦衣没有什么区别。”
“不，只要金丝够细，衣服够厚，就能做得和平常衣服一般。而且确实有特殊的技艺能给金丝染色。”芄兰对此很是了解。
说到这里，三人都沉默了。
郡王府只有他一人，好败家啊。
“绿衣，你愁什么呢？”明清音看着绿衣皱成一团的可爱包子脸，问道。
“小姐，郡王好像有点败家啊。”绿衣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芄兰其实也有点愁。小姐本身就挺能花钱，未出阁前，是由老爷夫人公子们养，嫁人后呢，虽说有嫁妆，但生钱的速度真的不一定有小姐花的快。
小姐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夫人在庶务的精明都传到了二公子身上了。小姐虽也学了管家手段，但也仅此而已了。
永安郡王却又是出了名的纨绔，今日的一身行头却是令人咂舌。两人成家后应当不会将家业败完吧。
罢了，老爷夫人们还能不管小姐吗？明府才是小姐的家。嫁人后也不会改变。
“是啊。”明清音点头。但有钱不是就要花的吗。明清音对此没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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