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你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你相信的事，究竟和谁有关？

        陈子晟红着一双眼醒来。

        身旁的床边，已经没有任何痕迹。

        他伸手摸了摸干净整洁的床边，嘴角一动不动。

        许多在他睡着后离开了。

        他缓缓地换着衣服。

        他并不想那么快走出屋子，因为外面有无数的人等着他出错。

        简仪仁在等着他犯错。简仪律已经选择与非正道的皇室勾结，只要犯下简家家规，便可以家法处置。

        徐琛在等着他犯错，徐琛与简仪律本尊在摄政王府内从来都势如水火，即便两人看似联手，但实际上为了彼此制衡，都已将联手过程完整地告诉了摄政王。所以，无论两人间看似有多么互相反驳，且又奇怪地互相默契，但两人间依然有着无法跨越的对立面。

        摄政王也在等着他犯错，他犯下个无伤大雅的错，摄政王便可以此为契机，展示自己的权威和地位。若他犯下无法挽回的错，摄政王也可借此由头将一个不确定的隐患去除。

        朝中一干大臣在等着他犯错，有些等着在摄政王身边上位，更多的是，暗地里反对着摄政王，但念其朝堂和江湖势力，而不得不隐而不发，只等着摄政王身边的人犯错。

        陈子晟披着简仪律的皮，将所有暗自反对摄政王的人，以约定好的暗号写在了纸上。他随手一收，宣纸便收进了袖子里。

        “简大人，今天还是在外面吃？”管家前来询问。

        “是，”简仪律点头——管家是摄政王钦点的人，曾经的简仪律拒绝不了，但是却也给自己养成了不再自己府里吃饭的习惯——“还是林记粥铺。”

        马车载着简仪律到了一处很安静的商铺。

        林记粥铺并不有名，但老顾客很多，而且也是简仪律常来的地方，所以车夫很熟。

        简仪律下车，看了看四周，并无异样，他收好袖子里隐秘的卷轴，等待着接头的人。

        车夫也是摄政王的人。

        简仪律那处简单的简府，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摄政王安排的，简仪律除了防范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只能防，只能等。

        简仪律缓缓走进粥铺。

        一个小孩在与其他人打闹中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他笑了笑拍拍对方的头，然后回到自己的老位子上，点了自己最常点的早饭，吃的津津有味。

        没有人看见，那个小孩在与简仪律相撞的瞬间，简仪律袖中隐秘的卷轴无声地转移到了孩子的袖子里。

        白闻伯拿着卷轴不知所措。

        他手里的这管卷轴，是易首轩轩主易余生亲自交付给自己，说里面写满了反对摄政王和支持摄政王的朝臣名单。他原以为自己已失了朝廷和江湖的信任，蓦然得到这份名单，反而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吱呀吱呀的轮椅声传来，石期艰难地摇动着轮椅“走”过来。

        白闻伯直接将卷轴递给石期。石期迅速扫了一眼。

        “这消息给你，不奇怪。”

        “为何不奇怪？”白闻伯摸了摸脖子上的冷汗，“行刺摄政王未果，陈家已经替白家顶了罪，易首轩也和陈家有关……”

        “易首轩站在皇室一边，”石期打断他，“易首轩永远、且只能站在大燕高氏皇室一边，否则，便以易首轩全体为祭，祭奠皇室。当然，除非皇室自己沉迷荒度。”石期摇头，“而今的皇帝，并非荒度之人。依然有人信咱们，不奇怪。”

        白闻伯低头，“自行刺一事败露起，我已经无心接管此事。行刺一事，本就是我一时冲动而已，为何要陈兄上下百余口替我顶罪……若不是以书年纪尚轻……我，我自当以死谢罪！”

        “陈家血脉未决。”石期轻声开口。

        “嗯？”白闻伯凝视他，“不可能，义兄并未留后；陈家大哥陈衡如果有后，八方留仙楼不至于如此支离破碎；陈家三姐已经在楚联姻，她的子嗣也不算的；子昇已剃度出家成为僧人更不可以。”他反驳道。

        “陈家若未留后，易首轩怎会如此安静？”石期的声音很轻，“易首轩，从来都不会坐以待毙的。”

        “易首轩……易绾静……易绾晴……”

        “易首轩……”白闻伯缓缓抬头。

        石期叹气，“一双姐妹前后脚离世，易首轩势必要找摄政王讨回公道的，”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你我虽非易首轩人，但身已至此，怎可能不知道：易首轩早已宣誓效忠大燕皇族高氏，以血祭一誓为起，除非高氏再无良君，那易首轩便可自行处置，否则，易首轩全员以性命担保，守护大燕皇族，直至最后一人……”

        “新帝是为良君，只是碍于摄政王从中作梗，易首轩势必将易氏姐妹的死，归结给摄政王。不要忘记易首轩对待敌人的态度……”

        “诸位，绾晴绾静一事，在场无人不知，”脸上带有一道可怖伤疤的易余生在前面主持大局，“我就不再赘述，只想再次提醒诸位，易首轩对待已经明确是敌人的态度。”他看着眼前一众易首轩心腹。

        从台上看向下面，只看得见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血祭血尽，血债血偿。”

        石期与易余生，在相隔数千里的位置上，说出一模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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