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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洪水


  “咚咚咚!”

  晏清才睡醒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熄掉一夜未关的灯,小跑到门口,一开门就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和一如既往的笑容。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项戎的双肩各扛着一个灭火器。

  “小懒猫,早上好。”

  晏清急忙让出条路,示意他进屋歇息:“项戎哥哥,你这是?”

  “我来过你家几次了,总感觉消防装置不完善,这次特地从消防站给你搬了两个过来,”项戎把灭火器安放在角落,“这不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万一连电跳闸可就危险了。”

  晏清的家是小仓库改造的,消防器械的确短缺,但消防站到文成路不算近,晏清一想到路上的行人看项戎扛着两个灭火器时疑惑的神态,就忍不住想笑。

  项戎没停,又去检查了电路和燃气,还把电器设备从头到尾排查了一遍,发现了很多隐患,例如裸露的电线,老旧的插座等。多亏家的面积不大,不然他能查上一个小时。

  晏清看他忙东忙西,有些无奈:“项戎哥哥,不用这么认真吧……”

  “不能这么说,多少大火都是因为有人心存侥幸,认为灾难不会发生,”项戎态度认真,语气却十分温柔,“我既是你对象,又是专门干这个的,有责任也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

  晏清被他说服了,于是倒了杯水,他又进屋拿了把扇子,给项戎扇风。

  “我不热,”项戎慰声说,“云雨快来了,白天的风是凉的。”

  检查完毕,项戎起身:“要不要今天把房间整理一下?”

  “整理房间?”晏清重复他的话。

  “换个布局,”项戎解释说,“就像你愿望本里写的那样。”                        

                            

  很久没提到愿望本了,晏清这才想起来自己确实写过改造房间这一条。

  他犹豫了片刻,想改造是真的,累也是真的……

  项戎早看出了他的想法,把他往沙发上一按,轻轻一笑:“你就在这里坐着,想怎么改就告诉我,我来动手。”

  “这不妥吧,”晏清说,“还是我和你一起吧。”

  “有什么不妥的,我力气大,多做一点是应该的,”项戎捏了捏晏清的侧脸,“再说了,你是这个家的主人,劳神的活就交给我吧。”

  晏清还是不好意思:“那我给你打点下手,不然我坐不住。”

  项戎怕他无聊,默许了:“做点轻松的,别累着了。”

  “好,我去外面除点草,要是下雨了就不好除了,”晏清随手抄起一把长剪刀,“你也别太累了,简单收拾一下就行,不需要什么大改造。”

  项戎抬手一敬礼:“是!长官!”

  虽说是简单收拾,但项戎把里外全扫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犄角旮旯一尘不染,就连床底也没什么灰尘,不难看出晏清平时很爱干净。

  这点项戎早就知道了。

  不过柜子顶端、灯具上却落了灰,这些以晏清身高够不到的地方,项戎可以轻而易举地拂去尘埃。

  除了打扫以外,项戎又按照晏清的指示,把桌椅换了个朝向,还擦了遍灶台,洗净了床单。

  他把消防站带来的两个晴天娃娃挂在了窗沿,又把小猫和小狗的玩偶挪到了床头,送给晏清的剪纸则贴在了大门背面,红色显得喜庆。

  在消防站这些年,他早就练成了做什么事情都干脆利落,效率还高,因此整个过程用时很短。                        

                            

  汗水没出几滴,但热意却涌了上来,改造完毕后,项戎推开后院的门,发现晏清正蹲在地上,手里握着铲子挖坑,旁边的草倒是没除几棵。

  土块被铲碎,堆在一旁,一个圆形的小坑几乎成型,约有脚踝那么深。

  晏清听闻脚步声,扭过头喊了声:“项戎哥哥,你做完了?”

  “是啊,”项戎开朗道,“你怎么挖这么多土呢?”

  晏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种子,晃了晃:“你送我玩偶的那天晚上,不也给了我一包葵花籽吗?趁着现在还晴,我就种上了。”

  项戎会心一笑,蹲在他的旁边,擦去了晏清额头上的薄汗:“让我来吧,你快回屋里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就要去抢晏清手里的铲子,可晏清把手背过身后,摇头说“不行”。

  项戎不解,晏清解释说:“你都做了那么多了,这点活还是交给我吧。”

  看他执拗的模样,项戎也不再争了,转身去除旁边的草,交代道:“要是顶不住了,你就先停一停,千万别累到了。”

  “知道了。”晏清浅笑回道,他把种子倒进去后,却没有把土埋上,他说想让葵花籽多晒晒太阳,以后才会长得高。

  一上午过得匆忙,晏清没有半点不适,甚至没有累的迹象。

  前几日他的右手连笔都握不动了,画两笔就开始发颤,他因此还暂停了闲鱼账户,说有事不接单了,可他现在铲起土来毫不费力,他甚至考虑要不要重新接活了。

  项戎看得也欣慰,今天的晏清恢复了力气,吃起饭来都有了胃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晏清的病好转了,好像他根本没有患病,或者说是得了场小感冒,休息几天就健康了。                        

                            

  下午,项戎带晏清去了集市,采买了些绝缘胶垫和电缆保护套,顺便也去了超市,买了晚上做饭的材料,有肉有菜,还有些汤水底料,一问才知道,项戎是要煮火锅。

  晏清有些兴奋,外面的火锅店一人就要百十元,他没去过,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火锅还可以在家做。

  除此之外,项戎还在水果摊买了一个大西瓜,他们俩都不会挑,因此晏清学着别人的模样,抱起来拍一拍,听不出区别,所以选了个最顺眼的。

  走到半路,忽然下起了雨,项戎一个人拎五六个袋子,晏清想帮他分担,项戎硬是不给,只让晏清打伞,晏清挽着他的胳膊,把伞举高,和项戎快步回了家。

  到家时已经傍晚,雨越下越大,二人都淋湿了一半。

  项戎怕晏清感冒,催促他去洗澡换衣,自己则在外面把裸露的电线缠绕上绝缘套,在排除完所有的安全隐患后,他才松了口气,准备起今天的晚饭。

  锅中烧水,连上电磁炉,洗净菜叶,分盘装好,肥牛鱼片等放在菜上,最后把东西摆在桌子中央,再去调一碗蘸料,等水烧开就能开动了。

  调蘸料时,项戎特意没给晏清放香菜,他学着网上的步骤,几滴油几滴醋,拿捏得都正好,生怕出了一点差错,轮到自己这碗时,他就不在乎了,随便一倒,搅拌搅拌就算完事了。

  雨势加剧,窗外电闪雷鸣,上一次见到如此大的雨时,还是十一岁那年,泥石流到来的前刻。

  项戎不去看院外,拿起了手机,上面恰好插播了一条天气预报。

  “根据雁山天文气象台于今日19时17分的观测结果,我市发布暴雨红色预警,受强降雨影响,预计今天夜间到明天清晨,鹿城降水累计可达200毫米以上,靠山地区的居民请按照政府指令,有序撤离,部分沿海地区或将出现城乡内涝,请市民加强防范,非必要不外出。”                        

                            

  项戎的心咯噔一下,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他都感到心有余悸。

  晏清进去浴室已有半个多小时,项戎有些惊讶,他只知道晏清爱干净,却没想到能达到这种地步。

  晏清从浴室出来,穿着一身新做的衣服,他走到项戎面前,问道:“项戎哥哥,好看吗?”

  衬衫上有一只小猫,天上有星月夜,地上有向日葵,这是晏清亲手画的,十分动人,项戎不由得眼前一亮,笑容随即展开:“好看,你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晏清露齿一笑,从身后拿出了一件白色的短袖。

  “项戎哥哥,给你的,你也换上吧。”

  这件短袖和晏清身上的款式差不多,只不过正面是一只小狗,头顶灭火器,脚踩绿茵场,正踢着足球向前奔跑,项戎一看便喜欢上了:“你怎么会有适合我穿的衣服?”

  “那天你从海边背我去医院,衣服上都是血,我说过我要帮你洗干净的,但我实在是洗不掉了,只好重新帮你缝了一件,”晏清慢声回答,“你的身体我都抱过多少次了,什么尺寸心里有数。”

  项戎立马换上了新衣,站在镜子前欣赏了好久,这件衣服就像是晏清本人,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把西瓜切成两半,中间最甜的地方用勺子挖成球状,放到碗里,递给了晏清:“水还没开,先吃点水果。”

  晏清只是接过,没有吃,他坐在桌子前,看着微微冒泡的煮锅,有些着急。

  “项戎哥哥,要不我们还是明天吃火锅吧。”

  项戎一怔,问:“为什么?”

  晏清若有所思道:“外面这么黑,雨还这么大,我怕你一会儿回不去,会被罚的。”                        

                            

  项戎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嘴角一提:“谁说我要回去了?”

  晏清呆滞住,眨了眨眼:“你明天不上班吗?”

  项戎安抚他坐下,用勺子把西瓜喂到晏清嘴边,见他吸溜一口,笑着说:“那晚开联欢时,我和李队打过招呼了,我向他请了三个月的假,专门用来陪你。”

  好像一针强心剂打在了手臂上,晏清瞪大双眼,不可思议问:“真、真的吗?”

  “当然,”项戎慰声说,“今天是正常休假,明天开始是第一天。”

  口中的西瓜突然多了甜味儿,晏清激动不已,从椅子上跳下,环着项戎的脖子一把抱住了他。

  项戎措手不及,放下西瓜,拍了拍晏清的后背:“快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这个夏天,你都想做些什么?咱们去冲沙?去游泳?去江州旅游?”

  晏清笑意不减,他没有想那么久远的事,反而起身把沙发上的靠枕挪到一旁,又惊又喜道:“项戎哥哥,那你今晚是不是要住在我这里了?我们明天早上是不是可以一起看日出了?!”

  在家孤身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留宿,晏清从未这么兴奋过。

  “好啊,我平时起得早,明天一定能叫醒你看日出,”项戎讲得有底气,又看晏清收拾沙发,音量减了一半,“不过,我、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在床上吗?”

  晏清全身一紧,脸色发烫。

  项戎看他双颊通红,用嘲味儿的语气笑了笑,殊不知自己的耳根也是这个颜色。

  晏清重新坐回桌旁,轻轻点了点头:“那你晚上可不要挤我。”

  项戎揶揄道:“这可说不准,我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做什么。”                        

                            

  晏清脸更红了。

  窗外雷声大作,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

  锅里的水烧开了,骨头高汤的底料氤氲出香气,项戎先盛了两碗热汤,又把肉和菜一起放入锅中,搅拌使其均匀受热。

  看着热气腾腾的骨头汤,晏清突然开口:“项戎哥哥,等你以后从一线退役了,还会继续当消防员吗?”

  “你是说转为行政岗吗?”项戎思索着,“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应该不当了吧。”

  这个答案晏清并不满意:“该考虑了,你都21了,一般24岁就要退出一线了,不然体力会跟不上的。”

  晏清说得不无道理,项戎想了想,说:“我……去当名辅警?或者去企业应聘安全员?要么就去当体育老师,教孩子们踢足球。”

  琢磨了几项,好像都不太满意,项戎突然灵光一现,不正经说:“我开个门店吧,专门卖桂花糕,这样能攒一点钱,娶你做老婆。”

  “哼,”晏清接过话说,“明明是我娶你。”

  项戎笑得潇洒:“你呢?等你大学毕业了想做什么?”

  晏清依旧保持着微笑,但神情稍稍凝固:“我啊,我……”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感觉什么回答都没有意义。

  “我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就有美术公司缺人手了,”他说,“实在找不到了,我就去你的店里给你打下手,到时候偷吃几个桂花糕,你也发现不了。”

  项戎一手捏住他的双颊,把他的嘴捏成嘟嘟模样:“你不用偷吃,我天天给你做,等你吃够了我再卖给别人。”

  红色的肉很快就被烫熟了,项戎夹起一多半,放在了晏清碗里。

  “要多吃饭,身体才会健康。”                        

                            

  晏清点了点头,拌着调料,用筷子夹起一块儿,刚要下嘴,一旁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叮铃铃……”

  项戎拿起一看,是李承打来的,他看了看晏清,犹豫着接下了。

  “喂,李队。”

  电话那头传来杂音,像是混着雨水,李承扯着嗓子大声说道:“项戎!雨太大了,江中屿那边内涝严重,人员都被困在了岛上,大桥都快冲塌了,消防总局说那边辖区的人手不够,让我们沿江中队速去接应。”

  内涝,被困,冲塌……

  每一个词都冲击着项戎的心,电话漏音,他清楚晏清听到了,因为晏清比自己还要紧张。

  “项戎,我知道你今天不值班,但咱们能出警的弟兄都已经去了,人员还是不足,你不是明天才开始正式休假吗?今晚还应该算是鹿城的守门员,等明天雨小了,江中屿那边情况稳定了,你再回去过你的假期,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若有难,召必回,这是每个沿江中队的消防员都曾立过的誓言,如今鹿城有难,怎么能坐视不管?

  可自己又答应了晏清,要与他共夜,陪他看旭日东升。

  眼下连一顿火锅都还没开吃,这么快又要分别。

  项戎不舍地看向晏清,见他没说话。

  “那个,晏清,我……”

  “没事的,项戎哥哥,”晏清挤出一个笑脸,“一个晚上而已,我自己都经历过无数个夜晚了,不差这一个。”

  项戎心里一酸,低下了头。

  “那些人现在一定很绝望,他们比我更需要你,”晏清鼓着声音,说得很决绝,没有人能听出来是真是假,“项戎哥哥,你快去吧。”                        

                            

  纵然心头再难取舍,在社会和私人利益前,项戎还是选择了前者,这是他的职责,是国家赋予他的使命。

  他对着晏清坚定地点头,道了声“好”,又对听筒回了句:“知道了李队,我马上过去。”

  听到这句话,晏清反而释怀地笑了笑。

  项戎没有停留一刻,穿上鞋子就要出发,临别前,他看向锅里的肉菜,嘱托道:“多吃点,长点肉,要不然营养跟不上。”

  这是晏清第一次去消防站找他时,他给晏清说过的话,现在又用上了。

  “好。”晏清呐呐地答应了。

  铁门一开,项戎走出花园,挥了挥手,示意再见。

  晏清站在房檐下,没有说话,他也木讷地挥了挥手,可当看到项戎的背影即将从后花园外消失时,双腿好似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夜色如墨,被闪电一刀腰斩。

  就这么放项戎离开,晏清不甘心。

  他随手抽起一把伞,鞋都没穿好就追了出去。

  “项戎哥哥,我送送你。”

  外面的风太大,雨像鞭子一样,晏清踉跄两步,差点没摔倒。

  项戎闻声回头,忙说:“你穿得这么薄,会冻感冒的,快进去!”

  “我、我送送你。”晏清上气不接下气,把伞举过了项戎头顶。

  “送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项戎说,“听话,快回去!”

  要是放在过去,晏清是一定会听项戎话的,可今晚他却执意如此:“没关系,我不会感冒的,我陪你走一段,就走一段。”

  项戎拗不过他,于是把外套解开,披在了晏清后背上,抓起伞向前走去。                        

                            

  晏清今晚一反常态,这让他心里惶惶不安。

  这一段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项戎一路上催促了好几次,可晏清就是不走。

  终于在拐了两个街区的巷子口,项戎停在了一棵桂花树下。

  树未结花,雨里却有阵阵桂香。

  “晏清,前面就是主路了,事态紧急,我准备打车过去,你就送到这里吧。”

  这句话项戎是以命令的语气讲出的,晏清看向他严肃的表情,还想再往前走两步,却被项戎拦下了。

  “项戎哥哥,我再陪你走两步,我看你上车就回去。”

  “不用了晏清,雨这么大,外面不安全,你已经走得够远了,该回去了。”

  晏清还想开口,项戎又继续说道:“今晚早点睡,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雨点如刀子,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好在晏清头上的那把伞是倾斜的,而项戎的肩湿了一半。

  巷子口漆黑一片,唯有两点光亮在项戎的眼里。

  晏清半张着嘴,顿了顿问:“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我会的,”项戎说,“我向你保证,明天一早我就到家,说不定还能赶上日出。”

  “好,你不许骗人,”晏清声音有些发抖,“那我在家等你回来。”

  晏清把外套递给项戎,项戎却想让晏清穿回去,但晏清硬是把外套塞进了他的怀里。

  未果,项戎把伞还给了晏清,算是一物换一物。

  时间不容久留,项戎揉了揉晏清的脑袋,转身就要起步。

  就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在雨中被另一只手突然握住,绵密顺滑,却像是失了温度。

  项戎一惊,愕然回头,看向晏清紧握自己的手。                        

                            

  不知何时,晏清的脸上多了几滴泪珠。

  项戎心中不好受,抬手擦掉了他的泪水,温声道:“怎么哭了?”

  “没、没哭,是雨水。”晏清哽咽说,那只平时画画的手在雨中打颤。

  项戎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晏清发抖的手,帮他短暂捂热,担忧问:“是不是舍不得我?”

  刹那间,揪着的心被雨水泡发,溃烂腐败。

  泪水有些止不住,失控般肆意落下。

  晏清抿着嘴,一边落泪,一边颤声说:“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项戎的心像被捣烂的面团,他郑重点了点头:“只要那边一控制住洪水,我立马就回来。”

  “能多早就多早,不要在那边多停留一分钟。”晏清说得很憋屈。

  “一定!”项戎继续安慰说,“你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晏清轻微地点了点头。

  “小猫咪最乖了,你晚上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三个月该怎么安排,”项戎又擦去晏清脸上的泪,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李队又催我了,我得赶紧过去了。”

  除了憋着的哭泣,晏清没有回应,洪水不只摧毁了鹿城,也在肆虐他无助的心。

  但他逐渐放开了项戎的手,似乎终于接受了项戎必须离开的事实。

  项戎接起了电话,和晏清告别后,向着远方小跑过去。

  在即将步入主路时,他又回头多看了一眼。

  晏清仍站在那棵桂花树下,没有离开,手里撑着一把伞,单薄的身影像是能被巷子口的烈风一吹就倒,桂树尤其高大,显得他脆弱又渺小。

  “回去吧!”项戎高喊了一声,“明天见!”

  说完,他看到晏清使劲挥了挥手,心里也算是有了安稳,向左一转,离开了文成路的巷子。                        

                            

  而晏清,也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

  雨太大了,心里的火都浇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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