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外高人
家里网线到期了，又没钱续费，只能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王宇已经失业一个多月了，其实上个工作还算稳定，是坐在办公室的文员，结果老板因为欠债跑路了，后来他试过送外卖，但随身带着把黑伞，十分不方便，也开过一段时间出租，只是一到晚上，总有鬼上车，人倒是没拉到几个。
舔了下嘴边因上火而起的火疖子，嘶~真疼！这火疖子有一半要拜那个女鬼所赐，自从上次分开后，他白天思来想去，晚上夜不能寐。
总觉得这女鬼太厉，十分危险！可自己道行尚浅，只能渡些自愿轮回的鬼。
很明显那女鬼具有大无畏的反抗精神。
也不知道那个实习鬼怎样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家望天花板，不如出去碰碰运气，万一能见到他们俩其中一个也算有所收获。
天已经彻底黑了，甚至连颗星星都看不到，王宇倒不怕什么，他现在就是个穷鬼，还有什么比穷鬼更可怕的呢。
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十字路旁有人在烧纸，黑烟顺着风的形状飘了过来，他有些惆怅。
无非是活着的人心理慰藉罢了。
对故人的思念化成灰烬，在每一个元宝下闪烁着光火光。
他们不知道的是，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思念，死了的人早就遗忘了，就像那个实习鬼，刚想到他，便走到了上次道别的路口。
好吧，鬼影都没看到一个，正准备离开时，余光瞄到垃圾桶旁。
实习鬼就蹲坐在那里，仿佛感受到了亲人般，急忙抬起头，跟他对视上了。
“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好几天了，你个没良心的！赶紧给我渡了吧！”他吱哇乱叫，虽然鬼不会流泪，但会咆哮啊，两只手紧紧抓住王宇的黑伞，像拽根救命稻草般。
王宇属实没想到：“怎么忽然改想法了？你之前跟我嘚瑟那个劲儿呢？嗯？！”无情的抽回伞。
“甭提了，我这几天白天就躲垃圾箱里，晚上才敢出来透个气”
“现在鬼界也内卷了？需要有房才能娶媳妇儿？”王宇指了指垃圾箱。
“你就直说你渡不渡我吧！”
“渡是肯定要渡的，但你要先告诉我，她在哪啊？”
实习鬼声音有些颤抖：“她太吓鬼了，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我都得被她吃了。”他确实跑得快，王宇见识过。
“嗯嗯嗯，我懂，这个吃又是名词不是动词对吧，别秀了，别秀了。”
“别开车了，我说的是真的！她害了好多人！”这是他头一次这么严肃地跟王宇说话。
王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便直奔主题：“她在哪？”不管再怎么怂，正义感还是在的。
“应该在永夜歌厅那边吧，她一直在那害人。”
渡了这么多的鬼，终于来个有挑战性的了，王宇也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兴奋还是恐惧。
也来不及想这么多了，转身直接向共享单车扫了个码，蹬上自行车就走了。
垃圾旁的鬼望向无情离去的男人苦苦哀求：“你倒是先把我给渡了啊！”
怀着一腔热血，很快就骑到了目的地，灯红酒绿的牌子映在甬路上，几个喝的七歪八斜的人在门口称兄道弟。
可并没见到女鬼啊，他将车放回寄存点，拿起黑伞，准备绕着舞厅楼走一圈，边走边想那小鬼不会骗我吧。
“不会吧不会吧”他正阴阳怪气地嘟囔时，女鬼忽然出现在眼前，她直挺挺的站在外置楼梯旁，此刻眼神凶恶地盯着他，让王宇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久不见啊，美女，我我我是来帮我那个色鬼朋友求和好的，他他他让我找你，他后悔了，他不该跑……”是的，他怂了，路上想的各种豪言壮语都憋住了。
女鬼丝毫不想理他：“如果你是来阻止我的，我劝你死心，他是最后一个！我今天必须杀了他！”她盯着二楼的后门。
“要我说呢，什么恩恩怨怨的，不如放下，早日投胎不香吗？再不济跟我那傻兄弟当个恩爱鬼夫妻也行啊，哦对了，我还没告诉你呢，他现在还有房了！”
正准备发动主角惯用嘴遁时，吱哇一声门开了，出来一个红头发的男生，一身的五颜六色。
嗖一下，眼前女鬼就窜了上去。
虽然老头当初没教自己怎么强制渡鬼，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鬼害人啊。
“等一下！！！”这一嗓子让女鬼和红毛小子都吓了一跳。
红毛小子虽然看不见听不见女鬼，但是他能看见王宇，在红毛小子眼里，楼下的王宇就像个喝到位了的酒蒙子。
说时迟那时快，他灵机一动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向红毛和女鬼：“那个我是说！兄弟你这头发色儿染的不错啊！让我照照看色儿正不正。”果然女鬼还是怕强光的，她眼前顿时模糊一片，眼睛犹如灼伤般刺疼，她用胳膊挡了一下，缓了一缓。
“你有病吧！”红毛直接骂了他，现在计较不了那么多，无知者无畏，还是要救他的！
王宇准备举着手机手电筒上楼梯靠近女鬼时，女鬼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直接伸出双手胡乱地抓住红毛的身体，红毛突然倒在原地浑身抽搐，像一袋被吸干的牛奶。
淦！当初老头怎么不教点实用的啊！
正绝望时，屋顶上跳下来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身材有些纤瘦，头发中长，头顶处随意扎了个丸子，几缕发丝随着风飘荡，为什么在黑夜里能看得如此清楚，因为他整个人仿佛自带光芒。
只见少年缓缓伸出左手，便凭空变化出一把精致的木柄红伞，甚至在晚风中能闻到伞柄飘出的淡淡桃木香。
王宇正惊讶于世间还有跟自己一样会渡鬼的人。
并且对比十分强烈，他出场要比自己帅多了。
虽然这人本来长得就帅，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帅哥不愧是帅哥，就连黑眼圈都能衬托出神秘和清冷感。
恰如雪山升出一缕青烟。
白衣少年正摊开手掌蓄力，欲将掌中伞刺向女鬼。
那女鬼反应很快，马上伸出双手将远处一团模糊的鬼影，吸到自己面前。
好在少年经验十足，马上收了力，没有刺穿那团被吸过来的鬼影。
但由于他法力高强，鬼影还是被波及到了，他倒在地上，整个鬼影开始浑浊起来。
王宇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傻实习鬼吗！
“你疯了？！没想到你还真是个痴情鬼啊！千里迢迢过来替她挡这一伞！”
“大哥，你看清楚了，是她给我吸过来的…我…我等你半天你也不回来，这不来找你渡我了吗。”他倒在地上，小声抽泣着。
“你怎么过来的啊？”
“我是鬼，跑步又不累，是不是傻啊你”痛苦地皱着眉，接着说：
“这不是重点，你先告诉我，我现在是不是被渡了？”
“不是，你可能是要灰飞烟灭了”
“……”
其实在红伞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就悟了，原来自己是倒霉鬼。
王宇急忙跑向楼上准备救他，不料由于太急，脚下一滑，一只脚卡在楼梯间的缝隙里，动弹不得，上不去也下不来。
实习鬼一只手捂住眼睛欲哭无泪：“得了，我还是自救吧。”便向卡在原地的王宇匍匐前进。
“为何要阻止我！他们生前欺负我！为什么没有人阻止，我死后，却是谁都要阻止我！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发了疯似的冲着白衣少年喊叫。
白衣少年没有理会她，面无表情地将伞笔直地推向她：“报警”话音刚落，红伞便迅速地刺穿她整个身子，化成一缕青烟，随风而散。
渡阴者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破坏凡界的规矩，所以他没法行使人间的正义，光是维持阴间秩序就已经让每个渡阴者头大了。
但此刻他还是面露忧愁，这女鬼居然知道红伞伤不了活人只能灭鬼，所以才会吸过来正在走过来的小鬼，帮她挡住这份伤害。
想必是有高人指点，果真如此，事情就会变得麻烦了。
红毛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浑身没有力气，灵魂被抽离了般痛苦，就像人们常说的中邪。
白衣少年轻轻的点了下地，便飘到二楼的楼梯扶手上，用脚尖站立在上面，轻蔑地看着地上正目瞪口呆的红毛。
红毛睁大了双眼惊恐地望向少年。
少年将伸向红毛额头的手指忽然收了回来，他本可为受到惊吓的凡人抹去记忆，让他恢复成正常人继续生活，可转念想起女鬼破灭前的绝望，少年摇着头笑了笑。
既然不能插手阳间的秩序，那他也没有必要去救赎眼前这不值得同情的凡人，这是他的因果，他该承受的这份惩罚。
多年后，王宇在路上遇见过红毛，因为不是红头发了，所以王宇没有马上认出他，倒是红毛先认出他，发了疯般朝王宇扑了过来，浑身脏兮兮地拽着他衣服：“那个白衣服的是鬼，救救我救救我，你当时为什么不救救我啊，啊哈哈哈不对，他不是鬼哈哈哈哈，你是鬼对不对，不对不对，我是鬼哈哈哈哈。”远处的家人马上跑过来将他拽开，向王宇连忙道歉。
解释前几年晚上红毛被人在永夜歌厅旁发现，发现他的时候已经疯了，打那以后整天自言自语疯疯癫癫地说有鬼害他。
言归正传，与此同时，求渡欲极强的实习鬼终于爬到王宇身边。
王宇正准备开伞念咒时被打断了。
“汝之伞何来？”少年开口，望向那把黑伞时表情略显震惊。
“大佬，拜托了，你就让他度了我吧，这都折腾几次了，我到现在也没被渡成。”还没等王宇回答，实习鬼已经在一旁快崩溃了。
“万万不可！”
听到少年说出这话，实习鬼另一只手捂住眼睛欲哭无泪，得！自己白爬了。
“啊？那怎么办？这样吧，你收我为徒，我就告诉你这伞的来历！”
“不对啊，兄弟，你交换条件不应该是救我吗？”实习鬼试图拽着王宇胳膊唤醒他的同情心。
王宇凑到他耳边嘀咕：“是不傻，我现在学会了，到时候不就能救你了”
“我还能等到那时候吗？！”实习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忽然扯大嗓门。
“吾不收徒，然可与我佣。”白衣少年思考片刻，轻咳一声，给予答复。
“啊？出卖色相不好吧，大老爷们还要拥抱”虽然对方长得很俊秀，但是自己跟姑娘都没抱过呢，第一次抱抱就给男生可太亏了。
“你想啥呢？他意思是说，他不收徒弟，但是你可以给他打工！”实习鬼急得恨不得撬开他猥琐的大脑，不对，就算撬开了，也会发现这个人根本没脑子。
“那敢情好啊！”又能学到牛哄哄的能力，还能挣钱，美滋滋啊，王宇当然果断答应！
少年点了点头，随后用长袖一挥，两个人手腕上便多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
“造其门，求其赠一不杂之玄猫。”
一人一鬼正迷惑时，又见少年伸出手掌，在他们两个眼前荡了两下，顷刻间少年不见了，就连周围的环境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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