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应允

“你们俩在做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白启堂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林梦初身后。
“爹……”林梦初嘴唇微张，似乎想解释些什么。
“爹？”
白启堂愣了愣。
他还从没叫过自己“爹”，一时之间，竟然不太习惯。
“我……我只是觉得，爹你年纪大了……”林梦初垂眸，“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瑶儿……”白启堂看着她，心脏忽然抽搐般绞痛起来。
林梦初察觉他的异样，抬头问：“怎么了？”
“没事……”白启堂深呼吸，掩饰住自己的慌乱，“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老。”
林梦初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白启堂低头看了一眼女儿的肚子，眼神晦暗难测。
他将女儿交给身旁的丫鬟，叮嘱道：“你送二姑娘回屋休息，好好照顾她。”
丫鬟答应了一声。
随后白启堂吩咐管事：“去找郎中！”
白启贤和白启德匆匆赶来，两人看着父亲的脸色，皆是吃惊不已。
“爹，你这是怎么了？”白启贤忍不住询问。
白启泰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白启贤脸色骤变。
白启泽正站在院门外，看见这阵仗，他皱眉问：“发生了何事？”
白启德简短地说明了缘由。
“瑶儿受伤了？”白启泽惊讶地走近，蹲下身检查了一番，“我帮你看看。”
他搭在白安瑶脉搏上，半晌松开手。
“怎么样？”众人焦急询问。
白启泽叹了口气：“伤势严重。”
白安瑶躺在床上喘气。
“我去找郎中！”白启泽道，“瑶儿，你先好好休息，我很快会回来。”
说罢，他转身离开。
白启德看了看妹妹的脸色，犹豫片刻，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白安瑶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谢谢大哥。”
白启泽出了房间，脸色瞬间沉下。
“大爷！”一名仆从迎上前，压低声音汇报道，“奴才把那个人抓到了，现在关押在柴房，您要审问他吗？”
“不用了。”白启泽淡淡道，“直接杀了吧。”
仆从微怔：“大爷，他是二老爷的人！”
“二叔的人又怎么了？”白启泽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我还不信了，二叔敢为了一个奴才，与我们白府作对！”
仆从恍悟：“大爷英明！”
白启泽目光森寒，冷笑一声：“这件事，不能让三弟知道，更不能让祖母知道。等风波平静下来，再告诉他们……”
“是！”
白启贤听完仆从的禀报，沉默良久，道：“把那个奴才的尸体扔进城郊野林里，不必收敛，任它腐烂发臭。”
“遵命！”仆从恭敬领命而去。
白启贤看着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光，陷入沉思。
今天是他和白安瑶的婚期，若是出了意外，恐怕无法善终。
他们白氏宗族虽然不至于分崩离析，但也难免会因此受到牵连，所以…
不能再让意外发生了。
白启贤沉吟片刻，招来心腹：“去准备轿辇，我要去趟宫里。”
心腹忙道：“大公子，今天可是您和四小姐的洞房花烛夜，您这个时候进宫干嘛啊？”
“我当然有急事。”白启贤瞥了他一眼，“快去准备！”
“哦哦，小的马上去！”
心腹匆忙离去。
白启贤独自坐在桌前，端起酒壶斟满一杯茶水。
他轻啜了一口，慢慢摩挲着杯沿。
“二弟，我知道你在看戏。”他轻轻地哼笑一声，“但这场戏，我偏偏要唱下去。”
“我倒要看看，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怀了我的种，你究竟会怎么选择。”
白启贤冷冷一笑。
……
“王爷，王妃，白二少爷来了。”小厮跑进内殿通报。
“请他进来。”白启琛淡淡吩咐。
不一会儿，白启贤迈着沉稳的步伐，踏进寝殿。
“参加皇兄。”白启贤拱手施礼。
白启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大哥来找我，可是有何贵干？”白启琛开门见山地问。
白启贤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只是听说瑶儿晕倒了，想来看看她。”
“她好些了。”白启琛漫不经心回答。
“那就好。”白启贤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等等。”白启琛叫住他，“你刚刚提起瑶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白启贤略作停顿，“瑶儿突然晕倒了。我派人去请郎中，可是她身边的丫鬟却说，是因为她摔了一跤。”
“瑶儿摔跤了？”白启琛露出诧异的神情。
白启贤点头：“我看瑶儿的模样，并非装病。她确实摔破了脑袋。”
“怎么会这样？”白启琛喃喃道，表情忧愁，仿佛真的很担心一样。
白启贤笑道：“或许她只是太紧张了，才会失足落水，幸亏瑶儿福大命大，遇见了一位路过的郎中，救了她一条性命。”
白启珩闻言立刻问：“大哥，那个郎中呢？他在哪里？我要亲自感激他！”
白启贤摇头苦笑：“我已经打发人去请了，应该快来了吧？”
“嗯，应该是快了。”白启珩道，“我陪大哥等着。”
白启贤点点头。
白安雅也在屋里。
她听着他们兄弟闲聊，神情木然，仿佛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过了片刻，门帘被掀开。
一名医官走进屋里，向众人行了一礼：“草民拜见各位主子。”
“起来吧。”白启珩温和地说道，“我们听说令千金生病了，特来探望。劳烦您跑这一趟。”
“不劳烦不劳烦，这都是草民应尽的责任。”医官道。
白启珩便问了几句白安瑶的状况。
得知她无碍，便放心了，道：“那就麻烦您了。”
医官退了出去。
白启贤又道：“瑶儿的病，不知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康复。”
白启琛看了他一眼，笑道：“大哥，你别担心。我会留下人照顾她，保证她一定能好起来。”
白启贤颔首：“那就有劳五弟了。”
“客气客气。”
兄弟俩客套了几句，白启贤便离开了。
……
白安瑶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陌生的环境令她心中警铃大作。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看。
“……你是谁？”
她下意识往后挪动，想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对方笑了笑，道：“安瑶妹妹莫怕，我是你三哥。你昏睡了一整天，饿坏了吧？吃东西吧。”
白安瑶戒备看着他：“你怎么认识我？”
白安哲微笑道：“你忘记了吗？昨晚你在宫门口撞到我，我扶了你一下，还帮你解了围。”
白安瑶努力回忆，最近发生过的事情，似乎隐约有印象。
“原来是你。”她道。
白安哲给她盛了碗粥。
白安瑶迟疑片刻，还是伸手接过。
两人吃了饭，白安哲道：“你今年十八岁，按理说及笈了。不过，家父觉得你尚小，还是待字闺中比较妥当。”
白安瑶垂眸喝粥，没有说话。
白安哲继续说道：“不过你毕竟是白家的女儿，将来总归是要嫁出去的。”
“三哥是什么意思？”白安瑶抬起眼眸。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我们兄妹俩商量一番，尽早把这件喜事办了。”白安哲道，“等你成亲以后，咱们也好一同守孝。”
白安瑶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镇定。
“三哥，我想考虑一下。”她说，“这事不急。”
白启贤眉宇带了怒意，语调也变得冰冷：“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不急，我替你急！”
白安瑶抿唇。
她知道白启贤一直希望自己嫁给白启琛。
白启琛文采风流、相貌英俊，而且对自己宠爱有加。这桩姻缘，她自然乐意。
可是……
想到自己的秘密，她便不敢妄图与白启琛结合。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缓缓开口：“大哥，我不急。我还小，想再读两年书，将来再考虑婚嫁的事。”
白启贤脸色铁青：“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们家？”
白安娜在旁边低声劝道：“大哥，妹妹年纪还小，不必逼她太狠。”
“是呀，大哥，安瑶才十六岁，你别吓着她。”白启瑜道，“这件事急不得。”
白启贤仍是阴沉着脸：“那也要等到明年春天再议。”
白启瑜叹了口气：“大哥，不瞒你说，我跟皇上提过，想让妹妹做皇室媳妇。皇上答允了。”
“什么？！”白启贤震惊瞪圆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白启瑜摇摇头：“我也觉得奇怪，皇上居然这么爽快答应了。这事，你知我知，切勿泄漏半句。”
白启贤皱眉，没有说话。
白启瑜又道：“不仅如此，皇上还赐了一座府邸给你。你现在搬过去住吧，这样也方便些。”
白启贤仍是没说话。
白安瑜推了他一把：“你愣着干嘛？快谢恩啊！”
“不用谢恩。”白启贤淡淡道，“父亲已经为我安排好宅院了。”
“什么？”白安瑜惊讶道。
白启贤站了起来：“二哥，我先告辞了。”
他转身离去。
“唉，大哥……”白启瑜想喊他，但见白启贤走得匆忙，便作罢了。
白启琳凑过来问：“四姐，你怎么不高兴？你不是挺想嫁给三殿下吗？”
“不是，我……我只是不习惯……”白安瑶道。
“有什么不适应的？”白启琳道，“三殿下对你这般疼爱。若是换做旁人，三殿下早就翻脸了。”
白安瑶咬唇。
“……四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白启琳又问。
“你说了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句？”白安瑶茫然道。
白启琳道：“你忘了？你还记得咱们从山谷逃出来的那次，我偷溜出去玩，差点冻死在外头。是三殿下捡了我们回去，给我取暖的。”
白安瑶怔了片刻，忽然露出恍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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