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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血光之灾


“子月?”栩栩高高的身影,盖过了月心的头顶,她才从回过神来。

        “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觉得投缘便随口闲聊了几句。”栩栩的手搭在了月心的肩膀上,顺势扯掉了她的小胡子。

        “哎呀”月心痛呼一声,责骂栩栩为何对她下狠手。

        栩栩轻轻一笑,回道:“有些掩耳盗铃了。”

        “听不懂,说人话!!!”月心气得直跺脚。她家里没钱上私塾,即便能偷跑去听先生上课,也只能听得一二,许多词汇典故还不懂。而栩栩虽是梧桐树所化,却是以天地诗书之灵气修炼五百年余,礼义春秋都融入了骨子里,说起话来难免会多些修饰与委婉。

        好在,栩栩这会儿明白月心的意思,于是凑近了她耳边,说道:“大家应该都知道你是女扮男装……”

        月心瞬间红了脸,也不再和栩栩争执。她朝四下扫了一眼,看见窦乔之果然在酒席中。乔之与同行的好友交谈甚欢,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月心盯上。每年满春楼的评举花魁,窦乔之都会到场。他本无意流连于风月之所,只因其间有他的心上人——徐梦瑶,她原是堤口村的采茶女,家中清贫,被好赌的哥哥卖到满春楼,为了不受欺凌,苦学技艺,成了这儿的红牌舞姬。

        月心指了指远处坐在檀木桌边上的窦乔之,示意栩栩将他带到偏僻些的假山处,以免他破坏自己的计划。

        “为何要将他带到那处?”

        “呃……你先将他带到那,确认边上没人,再把这帕子交给他,告诉有个姑娘给的。”月心从怀中掏出一方用彩线绣着兰花的罗帕,上面还绣着一个“瑶”字。这是月心偶然在街上捡的,也不知是不是徐梦瑶所属。不过,倘若窦乔之见了,必会以为是徐梦瑶之物。

        栩栩茫然地将窦乔之带到了假山边,将帕子交给了他,并转达了月心的话。窦乔之见是女儿家的丝帕,又见帕上绣着一个“瑶”字,便以为是徐梦瑶所赠,满心欢喜,对栩栩连连道谢。

        另一边,徐梦瑶已身着浅粉色轻纱登台献舞。她媚眼如丝,纤纤的兰花指提到胸前往身侧一推,垂云髻上的珠钗斜倚,手腕上银铃手镯因晃动而撞击发出响声。台下的许多男子都看得失了神。

        月心不屑地把玩着手中的石子,见徐梦瑶舞步疾时,一个弹指,小石子打在了徐梦瑶脚下。只听得台面上“砰”地一声响,方才还舞姿曼妙的女子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十分狼狈。

        徐梦瑶的下巴磕破了一块皮,鲜红的血液和着尘土渗了出来,伴舞的女子们纷纷上前搀扶,她发髻凌乱,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舞台。而花魁大赛仍在继续,不一会儿,一位身材窈窕,温柔娴静的女子怀抱古琴走到了台前。

        月心躲在角落里偷笑,但她忽略了,除了窦乔之还有其他的男子倾慕徐梦瑶,即便是来不及英雄救美,知道是她捣乱后也不能轻饶。

        这不,一位披着玄衣,身负宝剑的男子,不巧目睹了她害人的全过程。刹时间从人群中踏风而起,飞到月心面前,一只手提起了她的衣领。

        “诶诶诶,放我下来。”月心被拽离了地面,双脚不停地在空中划拉,哀求道:“好汉好汉,有话好说。”

        “放开她!”赶到的栩栩一把甩开了男子的手。她看见月心瑟瑟发抖,委屈地躲在了她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袖。

        “让开。”

        栩栩看着男子问道:“这位兄台,有话好说。不知舍弟何处开罪了你。”

        “你自己问他。刚刚是不是他丢的石头,害人摔倒受伤。”

        栩栩转身问月心发生了什么,月心见男子气势汹汹,连忙摇摇头,谎称自己不知情。谁知男子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了月心的手腕,手中的小石子散落一地。

        “你还想狡辩?这些小石子就是证据!跟我去见官吧!”

        “我真没有啊,栩栩,我刚刚抓石子玩而已,救我。”

        “区区石子能证明什么,倒是你抓着一个弱女子的手死死不放,成何体统。”栩栩抓住了男子的手臂,近身的男子察觉到栩栩的气息不同寻常,额间一道金光闪过,他打开天眼一看,发现她原来是一株碧叶梧桐。他的师父最近新赠予他一柄宝剑,他正愁无处施展,今日正好借此事拿栩栩练练剑。

        “好啊,竟是只树妖。”男子说道。接着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拔出了身后的宝剑,喊:“诸位让让,刀剑无眼。”

        四周的人不明状况,但畏惧玄衣男子手中的剑伤到自己,于是退散开来,形成一个大圈看热闹。栩栩心中愤懑,她虽是梧桐化作人形,但向来修的是仙道。

        树木修炼不同于飞禽走兽那般体内有血气运行,动静自如。又不如花草那般勤于变化,不易染浊气。皆是依靠外界灵气所养,元神悟道所得,通晓万物行止变化之理,方可修成人形。如此,树木一类,无论是修仙或是成魔,都需修炼上千年才可离开盘根的土地。而栩栩仅仅用五百年便修成了人形,就如同凡间的早产儿,气息不稳。即便是体内有法力,也无法施展。

        危急关头,月心一溜烟就跑进了人群中。眼看男子的剑就要落下来了,栩栩依然一动不动,直至宝剑砍在了她的肩上。她感到一阵顿痛,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月白色的长袍,栩栩晕倒在地上,男子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说他误伤人性命。

        一个瘦骨嶙峋,眼珠黑亮的老人来到男子身旁。看见倒地的栩栩,又望了望男子手中滴血的宝剑,眉头一皱,喊道:

        “少爷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管家,你怎么在这?”男子出门前见管家也要上街,说是采买些家具,却在这满春楼中遇见。

        “呃,我……”管家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

        男子以为栩栩被自己的内力震伤,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呼吸,一息尚存。于是用大拇指掐住她的人中,试图弄醒她。躲在人群中察看状况的月心见事态平息,立马跑过来。

        “栩栩……”月心推搡着她,又忽然想到二人皆还扮着男装,便改口喊道:“子羽,子羽哥哥,你可别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啊!”

        “你再推他,他可能就真的死了。”

        男子不耐烦地瞥了月心一眼。

        他没认出来月心是个姑娘,反而心想怎么会有如此聒噪又忸怩的男人。

        男子雇来一辆马车,让管家和马夫合力把昏迷的栩栩抬上了车。月心同他们一道,坐着马车来到了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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