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死山村02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去探探就知道。

        聂菁珂循着蜿蜒山路上残余的怨气快速地追过去。

        残余的怨气沿着曲折山路向山外蔓延。随着聂菁珂向外走，之前隐约听到的瀑布声越来越清晰，道路两侧的树木越发稀薄。山路上残余的怨气也不需要她仔细嗅闻，因为杂草丛生的土路上开始断断续续出现滴落的血迹。

        血迹散发着在聂菁珂闻来很香甜的黑色怨气，是非人类生物才能明确感知触碰到的怨灵的血。

        聂菁珂见到血迹，冷白的面容浮现美食即将到口的雀跃红晕。她加速向前冲刺，瞬息后果然望见前方山路上蹒跚前行的怨灵。

        怨灵身前不远处还有个背对怨灵向山外疾行的人类胖男性。

        怨灵刚死力量微弱惧怕阳光，她行走在山路两侧稀疏树木的阴影下。怨灵肩膀胸前腹部有三处从后背穿透身体的血洞。血从仨洞里流出汇聚滴落在山路地面。

        “亲爱的你等等我……亲爱的你为何不救我，你真的是不小心的吗？那你为何看也不看我扭头就走……亲爱的……”怨灵眼瞳紧锁身前快速行走的胖男人背影。

        可她刚死没有力量凝聚成实体，无法碰触胖男人，甚至连她质问的声音对方都听不见。她只能徒劳地流着血泪，在胖男人背后做出掐脖子的动作。

        不过没关系，在她变成怨灵的那刻她脑海多出《怪物守则》。守则说，当她的怨恨不甘冲破理智她会凝结成实体，获得杀死胖男人的力量。当她杀死胖男人后，她的怨恨和不甘将不退反增，最终会变成无差别杀人的恶灵。

        怨灵的理智正被怨恨不甘吞没，她现在已经觉得变成随意杀人的恶灵也不是不可以。她的眼睛开始向没有白眼仁的全黑转变。

        胖男人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穿着白体恤和浅蓝色牛仔裤。正努力往裤兜里塞着什么。他的情绪慌乱又狂热，把东西往裤兜塞几次才将东西成功塞入兜内。

        若是往常这种体肥肉厚的人类男性单独放在聂菁珂眼前，她肯定会动抓对方拜堂的念头。可惜此刻急需补充怨气的她只想搂住散发怨气的怨灵，深吸一口。

        “找到你了。”聂菁珂发出欣慰的得逞低吟。清脆悦耳的少女声因她刻意拉长调子显得鬼魅阴沉。

        聂菁珂的声音在风中飘散。被风送入怨灵的耳中，吹入胖男人的耳中。做出掐胖男人脖子姿势的怨灵、深陷激动情绪的胖男人齐唰唰打了个寒战。冷意从他们脚底蔓延，盘踞在心口凝聚不散。

        怨灵仅剩不多的理智被唤回，她和胖男人都停住脚步。他们双腿发软眼睛惶恐地四处乱转，却都不敢回头看看背后到底有什么。

        谁在说“找到你了？”

        什么东西找来了？

        “你”又是指谁！？

        胖男人背后白体恤被冷汗晕湿，喉咙滚动外强中干地低吼：“岳棂？是你吗。恶鬼怕恶人。我不怕你……不怕你！”

        聂菁珂注意力被胖男人的鬼吼鬼叫吸引瞬间，心道：声音都破音颤抖，还不怕呢？

        她转念又想，胖男人因惊恐判断力下降的情绪很好利用。完全可以设计胖男人触发被喜煞捉住的条件。

        等她吸食完怨气，就捉胖男人。

        随着胖男人话落，山路旁树叶沙沙作响，周遭的温度越发下降。他明显察觉到有什么极为阴冷的东西仍从背后不断靠近。

        胖男人肥肉抽搐喉咙滚动。

        胖男人背后被他恐吓、替聂菁珂背锅的怨灵岳棂情况更糟。她直觉“那东西”是冲她来的。她有种被猎食者盯上的惧意，怪物本能叫嚣着快跑可就是动弹不得。

        岳棂感知的没错，猎食者正是冲她来的黑煞气聂菁珂。

        聂菁珂像朵雀跃的黑云，飞冲地接近岳棂后背。黑煞气中凝聚出惨白纤瘦的手，长长指甲猩红尖锐，带着丝逗弄抓向岳棂肩膀。

        在她抓住岳棂肩膀那刻，怪物的第六感徒然预警：危险在降临！

        在路口的天空高处有危险降临！

        聂菁珂大脑还没思考清楚状况，身体已先一步完成行动。

        她变化出实体的手散回黑雾。人类眼睛可见的乌云黑雾迅速收敛进左边路旁的树丛。

        聂菁珂不光自己藏起来，对到嘴“食物”的执着令她临藏时下意识用黑雾煞气将岳棂吞没打包。

        聂菁珂争分夺秒地吸取怨气，争取在危险降临前变得更强大些。

        她包裹着岳棂的那部分黑雾像是包裹着只慌张猫咪的黑塑料袋，因岳棂的害怕挣扎不断鼓起。还模糊地传出岳棂的哭泣救命声。

        岳棂的理智伴随怨气的消退恢复。属于“人类”的情感和思考能力复苏。她也感知到那股从天而降的威胁，她的挣扎逐渐消失。

        聂菁珂并未逃远而是藏身在树后。她小心地从树丛后向路口方向警觉地张望。

        路口处，树叶沙沙作响鸟鸣虫啼。阴冷诡谲的氛围因聂菁珂和岳棂的离去荡然无存，让胖男人感觉随时会被鬼怪从背后撕咬后脖颈的压迫也随之散去。

        “离开了吧？肯定离开了！果然恶鬼怕恶人。”胖男人浑身力量倾泻瘫坐在地，肥肉抖动着。忽地有不同于阳光的人工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他缓缓地抬头，“还有其他的玩家？”

        胖男人与树后躲藏的聂菁珂同步望着路口天空。天空中降下两道光柱，光柱中分别有一男一女从高空中降落。

        男人三十多岁办公室白领装扮，戴着无框眼镜，完全是缺乏运动天天加班的亚健康社畜。

        女生二十来岁充满学生的朝气，梳着丸子头穿着运动装，一看就是热爱运动早起练长跑的那种。

        他们落地时右手向上托举，手心悬停着弹珠大小的金属球。金属球流光溢彩炫目迷人极其富科技感，绝不会被认错成儿童玩具。

        金属球还同时在二人掌心上空投射出两个巴掌大的虚拟光屏：

        【副本名称：不死山村（末级）

        副本楔子：情侣们受同学邀请到同学家乡游玩。小小的避世山村有着不为人知的凄美传说……

        通关提示：“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剧情任务：未触发（随机发布）（成功奖励：技能点；失败惩罚：随机）（可能死亡）

        通关任务：协助村民镇压恶灵。（成功奖励：末等道具；失败惩罚：抹杀）

        友情提示：世上最宝贵的是生命，因此为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被宽恕。

        请玩家不择手段地活下去吧！】

        说实话，聂菁珂虽能勉强辨认光屏上的文字。但字认识没用，有些词汇连起来完全读不懂。

        她仅仅能发现对方虚拟光屏上的内容，与她进入新世界前扑抓住的光屏上的内容有差异：

        副本名称“不死村庄”后不是她看过的污染度，而是末级；

        故事楔子最后，不是“不为人知的邪恶”，而是“不为人知的凄美传说”；

        通关提示也不一样，她的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们的是“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更别提她的后面的内容都是“能量不足无法加载”，而他们的是各种任务和奖励惩罚的提示。

        奇怪的词汇、奇怪的虚拟光屏，奇怪的金属球，奇怪的新世界。

        聂菁珂作为古代的怪物，哪里见过这些闻所未闻的新鲜玩意。

        逃离危险抵达新世界的亢奋情绪退却，滋生出别样的思绪。

        她不得不事无巨细地在脑海中回想她从光怪陆离的通道世界坠落新世界的全部经历。

        最后记忆归宿为浓雾中漂泊的孤零零的残破灵堂。

        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雾形态的她剧烈翻滚着，彰显出她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此时的她像是陷落迷雾沼泽，疑窦丛生无法挣脱只能越陷越深。

        部分黑雾凝聚出左臂左手，鸡蛋大小的破烂金属球从她宽袖里滚出，落在她的左手手心里。

        她像是要看穿金属球那样将金属球直直地凝视着。

        若金属球变得崭新缩小再亮起迷人的五彩七色光，就跟那两人的金属弹珠差不多……

        还是差很多好吧？完全不一样。不会放出光屏、不会隐形。

        “文盲”聂菁珂自个想不明白，决定暗中观察路口的奇怪人类，寻机解开令她不安、不解的一切。

        聂菁珂垂涎的目光“舔”过路口处的三名人类，艰难地压抑住抓新郎官拜堂成亲的本能渴望。她看到路口光柱中的两人成功着落，传送光柱消失不见。

        爱运动女生放下右手轻声说：“开启隐私模式。”

        悬浮的金属球失去她右手托举仍在空中飘着，伴随着她话落金属球和虚拟光屏逐渐隐形。

        聂菁珂仔细观察女生神态，不得不确认又一重大发现——女生仍能看见金属球和虚拟光屏。

        土包子喜煞见此简直惊呆，再次移目盯自个的破烂金属球。

        很快聂菁珂的视线挪向令她怪物第六感预警从而躲起来的源头。

        那是爱运动女生左手紧握着的罗盘，罗盘指针冒出红色光线。

        罗盘被爱运动女生抓着向四面八方探测一圈。当罗盘射线扫过躲在树后的聂菁珂方位时，聂菁珂感知到与净化法阵同源的力量，

        能够日夜净化构成她的怨气、消磨她生命力的骇人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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