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白小姐，差点忘了，你的包还在我这里。”柏曼停下车，伸长手臂拉过后座上的便携旅行袋，往地上一扔，扬长而去，卷了顾小白一脸的尾气与烟尘。

        顾小白低头看了看婴儿背带里的小麦，它依然在沉睡。尽管在一路上她已经触碰了它好几次，确认过弹窗消息里没有显示异形宝宝出现生病或者其他异常状态，她还是忍不住又摸了它一把，小松的属性一切正常，唯一的变化是亲密值悄无声息地又涨了一点，变成了85。她拉开小麦身上的小挎包，顺手摸了摸里面的小松，小松的属性则没有任何变化，亲密值依然维持在9。

        她抬脚向山上走去。

        估摸着走了三十分钟后，她经过了一栋用尖尖的铁栏杆围起来的三层欧式别墅，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院子大门锁了起来，门窗紧闭，车棚里没有车。

        按照基地司令陆新哲的说法，这个房子的主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顾小白还是按了按院子门口的门铃，释放善意。

        无人应答。

        等了五分钟，她翻过铁栏杆跳进院子里。

        院子里铺着碎石，石头缝里已经长出了许多杂草，有的高，有的矮，有些开出了漂亮的白色小花。

        顾小白摸了摸裤兜里的餐刀，拿了出来。

        此时，她忽然听到背后“哐当”一声，吓得她汗毛倒竖，扭过头去，却什么人也没看见，只有一个铝合金的小碗在地上摇晃。

        草丛里似乎有什么在动。

        她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只黄色的小猫。

        她定定神，继续向屋子走去。

        正门关着，她也没有溜门撬锁的技能，只能选择用石头砸破一面窗户。

        从窗户进去，是一间散发着霉味的客厅。她把紧闭的鹅黄色窗帘全部拉开，屋子里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看起来确实没有人住。

        她尝试了一下开灯，按下开关后，没有任何反应。她想了想，找到玄关里的电箱，把电闸重启了一次，依然没有电，也没有电流接通的声音，看来这间屋子是彻底断电了的。

        在心里对主人说了句抱歉，顾小白开始翻箱倒柜。在玄关的柜子里她发现了一个好东西，一块还在走的机械女表，她不清楚时间准不准，但从逻辑上推断，应该大差不差——柏曼把她扔在半道上不管的时候，她有注意看柏曼腕表上的时间，大约是九点半，她发现的这块手表上此时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十五分。

        她戴上手表，继续寻宝。接下来三十分钟的搜寻一无所获。看来主人离去的时候，曾经认真打包了行李——食物、水、药品，以及她最需要的黄金与珠宝，已经全部带走。她拿着一条一看就知道和义乌制造水平相当的大金链子，摇醒了小麦：“小麦，吃饭了。”

        小麦眼睛都没睁开，就摇摇头又睡过去了。

        顾小白拍了拍布满灰尘的沙发，从衣柜里找出一张床单铺在沙发上，躺下来休息了三十分钟。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吃了一块压缩饼干，喝了一盒牛奶，离开了这栋房子。

        步行二十分钟后，她又经过了一栋清水混凝土的二层建筑。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翻进院墙，发现自己完全在浪费时间，房子根本还在装修，里面什么都没有。

        又步行了一个小时，也就是手表指向十二点三十五的时候，顾小白又看到了一栋房子。绕着院墙走了一圈，寻找进入的突破口，她认为自己在此可能会有所发现——因为房子后院的墙壁几乎完全损毁了，院子里残留的痕迹说明这里曾经有过一场血腥杀戮，原来的主人来不及全身而退，更准确地说，至少有一部分主人已经永远地留在了此地，所以屋子里应该留下了很多东西。

        顾小白穿过墙上破损的大洞走进去，尽量不去看院子里残存的尸骸——那些尸体已经白骨化，又被不知道什么动物啃食过，顾小白没有受过医学训练，看不明白到底有几个人、分别是什么年龄的人，命丧于斯。

        屋子的后墙也破了一个大洞，她不用敲窗户就能轻松进入。

        也正因为如此，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动物生存的痕迹。顾小白还发现了一窝现行犯——几只毛茸茸的小狗把沙发当做窝，咬得一塌糊涂。有小狗就有大狗，不知道大狗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它们是否会攻击人类，顾小白加紧了搜寻的速度。

        一楼主卧的床头柜里，有一个金戒指，一条超粗的金项链。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全塞给了小麦。小麦精神大振，咯吱咯吱地咬了起来。

        在二楼主卧的床头柜里，顾小白的收获更大——金手镯、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还有一对镶钻的白金婚戒。

        她努力不抬头去看卧室里挂着的巨幅婚纱照，把这些东西用毛巾包起来，一股脑地塞进旅行袋，转身进入下一个房间。

        二楼其他房间里没有发现。

        但三楼布置了一间小佛堂，佛堂里供着一尊高约20cm的金佛，而且居然不是表层镀金，而是足金打造，分量十足，顾小白第一次拿差点砸到了地上。她看了看手里的便携旅行包，承重未必够，决定下楼去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小旅行箱。

        顾小白沿着楼梯往下走，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她点了点婴儿背带里的小麦，压低了声音说：“保持安静。”从口袋里拿出改锥，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挪下楼梯。

        一楼上二楼的拐角平台处站着一条很大的狗。花色和顾小白刚才看到的那几条小狗一模一样，她猜，大狗是小狗的父亲或者母亲。

        站在二楼的顾小白与大狗对上了眼神。狗发出了低低的、听起来极不友善的狺吠，顾小白没有养过狗，不清楚狗的反应代表了什么，只能猜测，它也许是认为自己闯入了它的地盘。

        当然，她可以选择第一时间放小麦。小麦对付一条狗绝对绰绰有余。但她现在并不认为有这种必要。

        应该可以赶走它，让它让出一条道路吧。顾小白转过头去，想在附近找点什么东西砸过去吓一吓它。

        大狗就是在这一瞬间扑了上来，它的体型很大，动作却极其轻盈，轻轻一跳就跃过了好几级台阶，顾小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恐惧提醒了她必须努力握紧改锥，朝大狗的身上扎去，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连自己和大狗一起滚下了台阶都不知道。

        感觉上过了很久很久——事实上根本没有超过五分钟，顾小白的手因为肌肉紧绷不停发抖没办法做好“握”这动作，改锥从指缝间溜出去掉到了地上，她才停下“扎”这个动作。她用了很大力气，在大狗身上扎出了无数血窟窿，但杀死大狗的最大功臣另有其人。

        小麦刚刚新生、近乎透明的小爪子在大狗脖子上划开了五道又长又深、不断流血的伤口，第一时间让大狗的脑袋和身体分家，解决了顾小白在末世遇到的第一个危险。

        小麦高兴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顾小白身上破了许多口子，大部分是从台阶上滚下去的时候擦破的，其中最严重的是额头上被狗抓破的伤口，鲜血顺着顾小白的额头一直往下淌，滑落到她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顾小白用手按住额头上的伤口，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反省自己的表现：第一条，就是她用错了武器，她因为害怕误伤自己所以今天出门的时候选择了危险性不那么高的改锥，实际的后果就是改锥毫无实战意义——电影里基努里维斯、杨紫琼、吴京们能用手指头够到的任何东西杀人，那些只是电影；第二，她缺乏战斗意识，在末世里狗可能已经不是正常的狗了，她在面对狗的时候转开了脸，实在是下下之策；第三，她极度缺乏实战经验，如果不是有小麦作为护身符，她可能会马上下山去到9427号基地，恳求成为基地的一份子，让柏曼从头训练她。

        “小麦，你的治疗技能是不是还没冷却？”顾小白还记得小麦的治疗每24小时只能用一次。

        她摘下小麦的帽子，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小麦头顶的小角上。果不其然，什么都没发生。

        顾小白笑笑，给小麦戴好帽子。她脱下背后的背包，取出绷带，凭感觉在自己额头上绕了几圈，又干吃了一粒消炎药。

        此时，那几条毛茸茸的小狗循着声音爬上了楼梯。它们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围绕着死去的大狗又舔又拱。

        忽然想到可能还有一条大狗在附近游荡，顾小白强打起精神来，在二楼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旅行箱，回到三楼把金佛塞进去，又把旅行袋也塞进去。

        今日份打劫结束，她得赶紧回到影帝的别墅去。

        这里已经距离山顶不远了，但身上伤痕累累的顾小白拖拉着一个超过20kg的箱子，背着塞满了东西的背包，怀里还挂着一个宝宝，感觉最后一段路程怎么走都和永远一样远。她一路走走停停，始终没有坐下休息，到了下午三点半钟，终于走到了别墅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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