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客服037没有应答。

        顾小白把手电筒打开，对准兔头大青蛙的瞳孔，希望强光直射能对它造成一定干扰，同时大拇指按在美工刀上把刀片推出去三格，她“嗷”地大叫一声给自己壮胆，放弃思考兔头大青蛙的刀到底比自己的美工刀快多少这件事，没头没脑地冲出藏身的小房间，努力跳起来，把美工刀捅进兔头大青蛙的身体。兔头大青蛙的身体很坚硬，但没有她之前忧虑的那么坚硬，她全力一刺下，美工刀还是顺利地穿破了它的“表皮”，深深地扎进“血肉”之中。她疯狂搅动着刀片，试图在它身上拉开更大的豁口，她的确做到了，她的整只右手都塞进了兔头大青蛙的腹腔之中。

        心念一动，顾小白把手电筒扔了，左手也挤进兔头大青蛙肚子上的豁口，手接触到的东西触感很奇怪，摸起来又硬又有弹性，有点像金属弹簧，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摸到什么就往外拉什么。

        兔头大青蛙似乎没有发声器官，被她伸手进肚子里一阵乱搅乱抓，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顾小白忽然感到后腰一热，一把锐利的长刀贯穿了她的身体。

        又来？很痛吗？当然很痛。顾小白一个月之前刚尝试过一次开膛破肚的滋味，她现在有点庆幸：已经预演过一次，再次被开膛，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有机会被小麦救回来，那么她现在该做的，就是战斗到耗尽最后一口气，

        堂堂女团舞担+副主唱，又要能跳又要能唱，每天劲歌热舞超过一小时，气可长着呢！顾小白咬着牙继续往外拽兔头大青蛙的“肠子”，兔头大青蛙的胸腔深处发出了一些近似于零件卡住的“咯哒咯哒”声，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顾小白和兔头大青蛙一起倒下了。

        “妈妈！妈妈！”她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小麦在地上疯狂爬行而来，很好，这条命看来是续上了。

        顾小白的开心不足一秒钟。因为，她能感觉到，身体下的兔头大青蛙正在缓缓移动着——它好像又开始分裂了。

        “怎么回事儿？我的处理方式不对吗？对付这玩意儿，冷兵器没有用，必须用□□？还是说，只有攻击特定部位才会死？037，给句话行吗？客服不是应该7x24小时在线吗？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喂，037，你下班了吗？”没有人回应顾小白的冷幽默。

        小麦用小角治好了顾小白的贯穿伤，她忍着痛爬起来，看到刚才被她开膛破肚的兔头大青蛙，大部分躯体已经失去了活性，碎裂成一地的零件，但依然有一部分蹦蹦跳跳着，试图把自己拼装起来。但保留活性的部分不太够用，最后只形成了一个和小麦差不多大小的兔头小青蛙——以青蛙来说，这个尺寸确实有点夸张，但以怪物来说，又似乎有点可怜。

        顾小白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小麦与兔头小青蛙大战三百回合。小麦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金属色零件。

        “037，这个不太对劲啊。这个末世副本设定里的怪物不是自然进化的产物，而是人工制品吗？如果杀死怪物就会得到一堆零件，陆燃没理由不提这件事啊？难道只有我杀死的怪物会这样吗？”

        “不过，这些零件，属于可拾取道具吗？”顾小白试图套用网游里的经验，但是地上的零件迅速散落成了淡淡的黑色雾气，汇入风中，了无痕迹。“打了怪却不能捡尸？那打怪的意义在哪里？”她不甘心，爬在地上一个个地试过去，最终什么也没得到。

        “喂，037，系统说的可以带走的一般物品、任务物品和特殊能力，到底是什么？一点儿提示都没有，你叫我从哪里找起？”

        系统不肯回复她。只有小麦眨巴着大眼睛，跟在她屁股后面爬，一边爬还要一边求表扬：“妈妈，妈妈，我厉害吗？”

        “小麦当然厉害了。”顾小白伸手点了点它的小角：“不过，妈妈好像也变厉害一点了。你说是吗？”她意外地发现，小麦的亲密度已经拉满了，100/100。

        她心下一动，把手伸进身上挂着的小挎包摸了一把小松，很好，15/100，多日来纹丝不动的亲密值一下子涨了5个点。是经过这场战斗，小松终于认可了她的实力与毅力，有资格做异形的妈妈吗？

        寂静的夜里，远处传来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顾小白开始以为是夜行动物，后来感觉不对，好像是人类。

        只有人类才穿鞋子，所以人类的脚步声和动物是完全不一样的。也只有人类会拿着手电筒走路，所以街道拐角处漏过来的光线起伏跳动个不停。

        顾小白在昏暗的月光下，趴在地上摸索着寻找自己刚才扔掉的手电筒。她还没找到手电筒呢，就听见有人远远地叫：“有人吗？”

        这个声音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很明显，是一个小孩子。

        末世，废弃小镇，街头，深夜，出现了一个小孩子。怎么想都不正常。顾小白握紧了手中的美工刀，咽了一口口水：“你是谁？”

        “我是老黄啊。”那个声音问：“你是9427号基地来的吗？为什么这次要晚上来拿补给？”

        9427号基地拿补给……什么意思？顾小白不明白。

        声音的主人已经出现了。确实是个小孩。

        小小的男孩子，看起来最多十二岁，穿着长袖t恤、校服和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大头皮靴。

        小孩看到顾小白也很吃惊，再看到地上乱爬的小麦就更吃惊了：“你们不是9427号基地的人？”

        顾小白点点头，含混地答道：“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你一个人带着小孩子走过来的？”小男孩啧啧称奇：“你是在找基地吗？附近有一个9427号基地，我知道在哪里，可以给你画一张地图，你过去了，他们会收留你的。”

        “9427号基地，我知道的。可是，你怎么不去那个基地呢？他们不要你吗？”

        小男孩笑着摇摇头：“为什么会不要我呢？现在是非常时期，需要团结所有可团结的力量对抗怪物，每一个人类都很珍贵，只要不伤害同伴，都可以在基地活下去。”

        “你懂得挺多的呀。”

        小男孩笑笑：“这是陆司令讲话的时候说的。其实我在基地住过几天的，但是我哥哥实在呆不惯，所以我们又回到三水镇了。”

        小男孩很早熟，但毕竟还是个小孩，顾小白在回电话亭拿东西的路上很快就把他的身世套出来了。老黄，大名黄家梁。黄爸爸在三水镇开了一家修车铺，黄妈妈先生了个有唐氏综合征的大儿子，黄家栋，三年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就是黄家梁。黄爸爸一直在镇上修车，黄妈妈去了南边的d市给一个远房亲戚当住家保姆补贴家用。黄爸爸一直都教育黄家梁，哥哥生病了，所以以后黄家就是黄家梁当家做主，等到爸爸老了，没了，黄家梁就是“老黄”了，要肩负起照顾哥哥的责任。然后末世来了，爸爸还没老就没了，黄家梁十二岁就提前当上了“老黄”。

        拿完东西，老黄十分嫌弃顾小白的栖身之处：“这么多空房子，为什么要住在电话亭里啊？洗澡都没法洗，你还是跟我回修车铺吧。”

        顾小白把地垫和睡袋收拾好，塞进三轮车。三轮车留在原地，她背着背包跟老黄去黄家修车铺。

        “你现在和哥哥一起住在修车铺子里吗？”

        老黄点点头：“哥哥到了基地很害怕，地方不认识，人也都不认识，每天乱跑乱叫，有时候还会打人——他在家里很乖的。所以我又带着他回到三水镇了。”

        “怪物来的时候，没有弄坏你们的房子吗？”

        老黄摇摇头：“房子塌了，但修车铺还有个很大的车库，一点事儿都没有。”

        “吃饭怎么办呢？”

        “家里米面还有很多的，附近小超市里也还有很多东西——陆司令说过了，只要不浪费粮食，想吃什么都可以过去拿，不用付钱。等哥哥的状态好一点，我们可以去基地工作来抵债。”

        太好了。有一个人了解基地，而且不用担心问得太多，露出马脚。顾小白赶紧问：“你刚才说的拿物资是什么？”

        “还活着的人，撤离三水镇去9427号基地的时候，打包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大型超市里的重点物资，陆司令也让士兵一起装上卡车拉走了。但是街头巷角还有很多小店里还有很多东西留下来，基地里的人有时候会过来再挑选一些需要的东西拿走。”

        “陆司令没有把三水镇搬空，是因为你还住在这里吗？”

        老黄摇头：“当然不是。怪物危机才开始三个月，肯定还有人分散在什么地方幸存下来，只是没有找到同伴。如果大家离开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带走，那些还没来得及汇合的人不就全部饿死了吗？所以现在所有的基地都是这样，撤离的时候只带走大批量的物资，零零碎碎的东西就留在原地，供其他人取用。”

        “其实……我一直在山里生活，都不太清楚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就是一路上看到很多房子被摧毁了，还有很多人死掉。怪物，从哪儿来的呢？”

        “我也不知道怪物从哪儿来的。没有人知道。不过，好像是人越多的地方，出现的怪物越多，战斗力也越强。所以据说那些人口几百万几千万的超级大城市，人都死光了，几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像三水镇这样的小地方，就稍微好一点，有好几千人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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