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基地就是这样来的吗？把附近存活的人，拆分成一批一批的，确保每一个基地里人不会太多？”

        “是啊。人太少了，很多活儿干不了，来怪物的时候，也打不赢它们；人多了，能做的事情更多，但是引来的怪物就多，最后可能一个人也活不下来。所以现在有好多个基地。”

        “我的电脑还有手机，时间全乱了，连现在几月几号都不清楚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今天是10月3号。电脑和手机时间不正常，有人说是什么电磁风暴，有人说是电脑病毒，我也不懂，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老黄忽然停下来：“小顾姐姐，你之前到底住在哪儿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顾小白尴尬地笑笑：“我这不是带着孩子嘛……在山上安胎、坐月子、带孩子，没想到忽然世界就全变了。”

        老黄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小麦：“安胎？坐月子？小顾姐姐，你的宝宝都两岁了吧，你这个月子，也坐得太久了。”

        顾小白尬笑两声：“也不到两岁，就是发育得比较好。”

        “二抬四翻六坐八爬十站周岁走，小顾姐姐，宝宝2岁了都能跑了，你老抱着不行的。”

        “老黄，你懂得挺多的呀！”顾小白很诧异。

        “那是，隔壁家的跳跳，她小的时候，我经常抱她的，她可能了，刚能扶着东西站起来就不让我抱了。”老黄的语气忽然黯然起来：“早知道那个时候，她不要我也多抱几下的，现在想抱也抱不到了……跳跳一家都没了……”

        “你不仅照顾哥哥，还照顾别人家的小朋友的？”

        老黄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当然，我爸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见到老弱妇孺，应该能帮尽帮。”

        “对了，我听人说，山下的世界还有瘟疫的。你听说过吗？”

        “瘟疫？是会传染的怪病吗？”老黄诧异地摇摇头：“我只知道人多的地方有怪物，没见过瘟疫。”

        难道是三水镇位置比较偏远，瘟疫还没传染到这边来？顾小白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件事需要重点关注。

        他们两个一路走一路聊，很快来到了黄家修车铺。

        老黄伸手扶了扶歪歪扭扭的招牌，打开车库门让顾小白进去。

        一个胖胖的大男孩被绑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着。

        老黄解释道：“我晚上听到白水街上有动静，想过去看看，不能带着我哥，也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就把他捆上了。你放心，他已经习惯了，不会生气的。”

        老黄一边给黄家栋解绑，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个漂亮姐姐是来找9427号基地的。多好呀，她一个人活了下来，还走到三水镇了。那妈妈在d市可能也活下来了呢，说不定啊，过几天，妈妈也回来了。”

        黄家栋傻傻地笑着：“妈妈回来。”

        老黄从柜子里拿出一串编了号的钥匙，递给顾小白：“14号是郑奶奶家的院子门钥匙，她们家院子里有一口压水井，现在都能用。小顾姐姐，我看你一头一脸的灰，如果你要想洗澡的话，可以去她家的院子里洗，就是有点冷——不过现在这天气，洗冷水澡也还凑合吧。郑奶奶是出门口右转第三家，门口有很多花盆那家。洗漱用品的话，你用9号钥匙，去郑奶奶家斜对面的全新超市拿，他们家东西还挺全的，出来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就行了。我们家有点小，而且都是男生，你要不想和我们一起住的话，就住郑奶奶家吧，15号是她家的大门钥匙，不过你最好睡她家沙发——虽然她给我钥匙的时候叫我随便用，可做人也不能太随便了。”

        顾小白在全新超市拿了盆、毛巾和肥皂，在郑奶奶家的院子里抹黑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换下来的衣服，她卷一卷烧了——衣服上全是洞和血，亏得天黑，老黄才没发现不对劲。她又给小麦和小松简单擦洗了一下，带着它们进入郑奶奶家，在她家的沙发上和衣躺下。

        郑奶奶家的沙发，当然比不上影帝别墅的配置高贵奢华，但顾小白休息得很好。

        七点，她自然醒来。起身简单洗漱。在院子里跳舞。吃自己带的面包。喝牛奶。

        估摸着老黄和他哥应该起来了，顾小白怀里抱着小麦，身上挂着小松，背后背着背包，向黄家修车铺走去。

        早晨很安静，巷子里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就只有婉转的鸟叫声。

        但是，好像有点不对劲。

        顾小白停下了脚步，晨风里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昨晚，兔头大青蛙出现之前，她闻到了一模一样的味道。

        不是吧？末世一个月，一个怪物都没碰上；昨个半夜碰上第一个，今天早上又来？顾小白很紧张，因为小麦的治疗技能冷却时间才过去四分之一。如果现在被怪物逮住，可能就死了，死了就要回重症监护室了当十五年活死人了。顾小白扭头就走。

        “啊！”伴随着老黄的惨叫，一只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但前肢上没有锯齿，头部不是三角形而是球形的铁灰色巨型螳螂穿破修理铺车库的铁皮屋顶，冲了出来。

        老黄一手铁锅，一手菜刀，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跳出来，鲜血顺着他右腿上的血窟窿不停流淌：“哥！哥！快跑！”

        黄家栋紧紧跟在老黄身后，老黄着急地把他推走：“哥，你往菜市场那边跑，去陈烧饼的小屋里头藏好了，我不叫你，你不许出来听懂了吗？”

        黄家栋点点头：“烧饼，好吃。”

        “对，烧饼，好吃！快跑！”推走了黄家栋，老黄深吸一口气，手里的菜刀拍在锅底上哐当当响个不停，他一瘸一拐地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巨型螳螂被声音吸引，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冲着老黄扑过去。

        老黄只是个小孩子，又受了伤，根本跑不快。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螳螂按住，用一只前脚穿透他的左肩把他钉死在了地上。老黄吱哇乱叫着握着菜刀，闭着眼睛往螳螂身上乱砍一通，但连螳螂的表皮都没砍破。

        顾小白一边往回加速狂奔，一边从裤兜里掏美工刀，这一次，她看准了螳螂的眼睛，狠狠地把美工刀扎了进去，然后用力转了好几圈。于此同时，小麦的小手一挥，干净利落地削掉了螳螂的头。

        咔哒一声，螳螂散架了，落到了地上。

        这胜利来得太过容易，顾小白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是，打完了？

        和昨夜的兔头大青蛙一样，螳螂的身体迅速化为乌有，与此同时，她脑内“叮”的一响：“获得【螳螂精华】x1。”

        【螳螂精华】：一次性消耗品，可用于提升武器攻击值，增加伤害。

        一次性消耗品？就是说用了就没了？顾小白看了看手里的美工刀，决定看看情况再说。

        她扶起倒在地上一直闭着眼睛，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在拿菜刀砍空气的老黄：“行了，怪物解决了。你还能走吗？”

        老黄点点头：“可以。”

        “那我们去找你哥吧。我感觉你们还是得去基地，事实证明，人再少的地方也可能会有怪物出现，你们两个小孩待在这里，根本无法自保。”

        老黄哇地大哭起来：“我不是小孩！”

        “可你就是小孩啊。”顾小白在他头顶拍了一巴掌：“承认自己弱，没什么可耻的。你先得活下来，才有机会变强。”

        她们找到黄家栋的时候，他正在烧饼炉子前面蹲着，看到老黄来了，他嘿嘿一笑：“烧饼，好吃。”他掰着指头数：“我一个，弟弟一个，漂亮姐姐一个，再给妈妈一个。四个，四块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皱巴巴的毛票，放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数起来。

        他数着数着就忘记自己数到几了，又重头再来。

        顾小白从背包里拿出药品袋，拿了一粒消炎药让老黄吃下去，又简单包扎了他的伤口。

        “我的医疗水平就这样了。到了基地，让正经医生给你治吧。”

        顾小白正说着话，听到了车子鸣笛的声音，扭过头去，正是老熟人，柏曼，正远远地从街道尽头飙过来。

        幸好，今天t恤外头套了一件外套，顾小白赶紧把拉链拉起来，把小麦往怀里按了按，低声道：“宝宝睡觉，别说话。”希望柏曼不会注意到她怀里的婴儿尺寸有问题吧。

        柏曼的车技很溜，眨眼功夫就过来了。车上除了他自己，还坐了两个和他穿一样制服的大兵。

        看到老黄腿上的伤口，柏曼的神情十分严肃：“镇子上又出现了怪物？怎么出现的？什么形态？尺寸多大？如何进攻？现在怪物呢？你们解决了？”

        老黄抽抽搭搭地说：“我早上还在家里睡觉呢，忽然就被扎了一下，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和螳螂长得差不多的怪物正趴在床边，盯着我看。后来，它就被小顾姐姐杀掉了。”

        “小顾姐姐？”柏曼摇摇头，眼神里充满蔑视，大概是在心里鄙夷顾小白花名太多。

        老黄没注意到他的反应，还在比划着说明螳螂怪的尺寸和特点：“没有镇上第一次闹怪物那么可怕，就差不多一个人那么高。它的前脚很尖很利，但不像螳螂那样有锯齿，就像两根很坚硬的铁刺。”

        “怪物的尸体在哪儿？黄家修车铺那边吗？”柏曼的眉头紧锁：“至今为止，每次出现的怪物外形都不一样，攻击手法也完全不同。我们仍未找到消灭它们的最优方案。”

        老黄点点头。

        我和小麦干掉的怪物，都消失了……顾小白在心里弱弱地道：我猜，你们今天是得不到尸体的。

        十分钟后，柏曼手下的大兵空手而返：“报告长官，没有发现怪物尸骸。但现场确实有它行动留下的痕迹。”

        柏曼若有所思地看着顾小白，顾小白抱着双臂护住怀里的小麦，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柏曼转头看向部下：“你们两个把老黄抬到车上去。”

        让黄家栋上车可就费劲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上车，两个大兵一个拉，一个推，再加上老黄坐在车上喊，热闹得不得了。

        柏曼走近顾小白，压低了声音道：“白小姐，你的异能是空间吗？”

        这家伙，以为我杀了螳螂怪之后，把尸体收起来了吗？

        “白小姐，为了早日研究出怪物的来历与弱点，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收集怪物尸体。希望白小姐可以让出怪物尸体，价格可以谈。”

        顾小白倨傲地摇摇头：“柏曼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价格可以谈——我想要的东西，很多地方都可以得到，不需要从一个厌恶我、鄙视我的人身上去获取。”

        柏曼凝视着顾小白：“如果是这样的话，白小姐，不好意思，我需要请你尽快离开9427号基地。”

        “我正有此意。”

        “稍等。”柏曼叫住了顾小白，从车子里取出一份地图交到她手上。

        “这是……”

        “这是附近的基地与补给点分布图。已经探明被严重摧毁，无法通行的道路，地图上也做了标注。相信白小姐这么聪明的人一看就会懂。”

        “这是军方内部资料？”顾小白很讶异：“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陆司令是标准的理想主义者，他认为，在怪物面前，需要团结所有可团结的力量，无论这个人品性如何、过去做过什么，只要从这一刻起，可以做到不伤害同伴，都可以加入基地，和大家并肩战斗。我没他那么崇高与天真，但是，在怪物面前，每一个人都很珍贵，尤其是像白小姐这样拥有战斗能力的人，多一个总归是好的。”

        顾小白接过地图，想说点什么，但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她简单说了一句“再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老黄还在背后叫她：“欸，小顾姐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柏曼一记手刀把黄家栋打晕，塞进车里，自己上了车，啪的一声关上车门：“白小姐自有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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