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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丰年好大雪(2)


冷,是真的冷,太冷了。

        ——这就是我的真实感受。

        然而我比谁都清楚,唯有此才能救宝钗!

        我飞快地奔回屋中,不顾薛夫人的阻拦而冲过屏风,喊道:“你们这样太慢了,出去!都出去!”

        “少爷……”香菱等人惊愕地望着我。

        “都出去!”我几乎是怒吼了一声!

        莺儿不肯走,香菱与文杏也劝不了她,还好薛夫人及时进来了,她道:“我们都出去吧!蟠哥儿……交给你了。”

        “谢谢妈。”我由衷地说。

        待她们都离开后,早已冻僵了的我颤抖撩开床帐,宝钗盖着被子,小脸通红,显然是还在高烧。我将她扶了起来,面对面地与她拥抱在一起。顿时,我就感受到了滚滚而来的热浪,正如三伏天里一般!我倒吸一口气,这滋味着实是不好受!但我转念一想,若我如此,那宝钗是否也能感受到丝丝凉意袭来?如果她能有这般感受,那她身上的热量兴许就会速速退去了呢!

        我这样想着,心里也就畅快了些。

        下午时候,宝钗醒了过来。

        我坐在她的床头,尽在不言中。

        我把手搭在她的额头上,低声说:“不烫了。”

        “我做了一个梦。”她说,“我梦到哥哥带我去了冰窖。”

        我这次是再也忍不住了,我一笑,道:“傻妹妹,你吓坏我们了!”

        她有点委屈和愧疚地说:“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呀?”我给她倒了杯水,“要好好照顾自己。也是怪我,不应该带你在院子里待那么久。”

        宝钗摇摇头,道:“是我自己不好,哥哥原是劝过的,偏我耍性子不肯听。”

        “那以后就多听我的话吧!”我笑道。

        咱就是说,咱哄孩子的本领又增加了呀!

        待我端药回来时,莺儿和文杏等人俱已回来,正在伺候着宝钗喝粥。见我来了,宝钗忙问道:“哥哥吃了没有?妈呢?”

        “都吃过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薛夫人从屋外走了进来,替我回答了宝钗的问题,“说好一起来的,可你哥哥端着药就跑来了,拦也拦不住!”

        宝钗在莺儿的帮助下坐直了身体,道:“都是我不好,让妈和哥哥担心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你哥哥!非要带你去赏梅!”薛夫人笑着指责我。

        “对对对,都是我不好。”我笑着赔了不是,只要她们开心,我怎样都好。

        “这不怪哥哥。”宝钗道,“是我自己不好,而且刚才香菱都告诉我了……谢谢哥哥!”

        我一笑,拉着她和薛夫人的手,道:“一家人,不说‘谢’字。”

        “嗯。”薛夫人和宝钗都点了点头。宝钗的精神貌似还不错,故而我和薛夫人就又陪她聊了一会儿。见天色已晚,薛夫人便回去休息了,可我不想走,我担心她又会出什么状况,所以我决定留在这里陪她一晚。宝钗起初有些犹豫,但经过今日之事后,我们之间已无任何芥蒂,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在房中照顾她,薛夫人亦是天天来看她,但薛夫人毕竟已有了春秋,体力有限,故而还要我多分担些,好在爆炒恢复的还不错。

        东府里的秦可卿尚在病中,荣国府的贾母身上也偶有不适,王子腾亦不在京中,宝钗又是大病初愈,所以这个年是一切从简,一家人吃顿饺子、团圆守岁便是了。上次过年,我一个人在外,身边只有阿大和阿二陪伴,对这个世界又不熟悉,可以说是又寂寞又惊恐。而如今,我已然熟悉了这个世界的生活,又有家人的陪伴,可以说是非常幸福了。

        冬日将过,薛夫人去贾家见王夫人,却说林如海有书信寄来,要将黛玉接回去。贾母已经定了让贾琏送她回去,但仍要带回来。从京城到扬州,山也迢迢,水也迢迢,不知又要经过多久。

        春天终于来了,却听贾瑞领了盒饭。我与他虽无深交,但毕竟曾经坐在一起读书,情分还有那么一两分。另一方面,我总觉得此事或许和王熙凤有关,但也不敢细问。

        正吃早饭的时候,薛夫人突然开口道:“昨天夜里,东府蓉大奶奶没了。”

        谁?秦可卿?

        我忽然想到了自己与她见面时的样子,虽然只是一次,或许最多也就是两次,但她却已然在我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我本以为日后还能与这样一个美丽无双的人呢见面,却没想到竟然已经是香消玉殒?

        我连忙问:“昨晚?我怎么不知道?”

        “你早就睡熟了。”薛夫人道,“贾府里已是乱成了一团,咱们就别去添乱了,所以才没叫醒你。”她顿了顿,又说,“倒是有一件事要紧,咱们木店里有一副板,原是义忠亲王老千岁要的,现在也无人敢用。你珍大哥觉得几副杉木板皆不中用,你倒不妨将此物给了它,也是桩好事。”

        “这不合适吧?”我有些犹豫。

        薛夫人却很是坚持,我对这种事儿本就是畏惧,很怕犯了忌讳,所以便依照薛夫人的意思办了。贾珍问价,我也只给他们要了些赏钱。

        一时从贾珍处出来,见宁国府内人来人往全是人,我是最怕这种社交场合的,所以一心想着要快点回去。但是却听见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转过身去,却发现正是李弘!

        “弘弟!”我惊喜地大叫,“你怎在此?”

        “薛兄不也在这里吗?”他迎上来,与我一同出府,寻了间雅致的茶馆,到二楼包房中小叙。李弘道,“薛兄是何时回来的?也不知会小弟一声?”

        我喝了口茶,道:“当日分别匆忙,你也没给我留个电话什么的!我上哪儿找你去呀!”

        “电话?什么电话?”李弘听得一头雾水。

        我只好尬笑两声,敷衍道:“就是联系方式,你住在哪里之类的。这是……额……是我们那里的方言!方言,好吧?”

        “哦!这有何难?以后薛兄要找小弟,只去张大学士府上即可了!他是小弟我的恩师,会代为转达的。”李弘十分自然地说道。

        但我却觉得这件事十分有趣!张大学士是何等身份?便是再好的师徒关系怕也不能代为传话吧?能让大学时当工具人,这李弘又是什么身份?难道……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不过既然他如此纯真,又执意隐瞒,我便也不点破什么,只是如常地说道:“说起张大学士,我还要感谢弘弟呢!多谢弘弟在张大学士面前举荐我呀!”

        李弘摆摆手,道:“是薛兄自己做得好!否则老师也不会同意的!而且这是天下学子的好事儿呀!薛兄不仅有才,还有德呢!”

        被他这么一夸,我竟然还挺高兴,

        果然,我还是经不住夸的。

        李弘继续说道:“只是薛兄姓‘薛’,今日又在宁国府中,不知可与贾家有亲?莫不是‘贾史王薛’中的‘薛’?”

        我摇摇手,道:“弘弟高估我啦!‘贾史王薛’之名乃是京中之名,而我是应天人,与京中还是有差别的。”如果我对李弘的身份估计得不错,那么我是一定要和贾家摆脱关系的,“至于姻亲……实不相瞒,我妈与荣国府政老爷之妻王氏乃是同母姊妹。只是我如今并不住在贾家。”我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住址,在古代生活久了,繁体字也能写上几笔了,“如果弘弟要来找我,可以到这里来,这是薛宅,我自己买的。”

        “太好了!”李弘收下了我的地址,“我还以为薛兄是贾家之人呢!”

        我故意逗他,道:“怎么?我不配和贾家有关吗?”

        “不不不!”李弘顿时变了脸色,连忙掩饰道,“贾家……贾家现在规矩森严,我……额……小弟想见薛兄恐怕会很难,远没有薛宅方便。”

        你是怕自己身份暴露吧?

        但是我并没有拆穿他身份的打算,人在江湖飘,何苦互相为难呢?我道:“那我就在薛宅恭候弘弟啦!”

        一阵笑声后,我们聊了聊过去几个月的过往,他没管我之前对他的欺骗,正如我也没管他对我隐瞒身份一样。

        天黑前,我们分别,然后就各自回家了。

        一进家门,却见周瑞家的已经在薛夫人房内了,我心知周大娘来不是因为王夫人有事儿,便是因为凤姐有事儿,或许还可能是这两个人都有事儿!所以我连忙关上了门,想假装无事发生似的退下去,结果薛夫人直接把我给喊进去了!

        啊这……

        尴尬,这不就很尴尬?

        于是我连忙赔着笑脸,道:“周姐姐怎么来了?”

        “哥哥没规矩惯了,周姐姐别介意。”宝钗上前圆场,又向我说道,“哥哥,如今表姐协助料理宁国府,想请哥哥过去帮忙呢!”

        我一听是凤姐,心中的退堂鼓已然打响了。

        我道:“我素来没规矩,不合适。而且才疏学浅,去了也是添乱。之前一段时间又一直累着,没什么精神。何况琏二哥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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