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威胁
“我能问你个事儿吗？”许杰突然问。
他筷子停顿了一瞬间，有种预感许杰估计是要问老爷子的事儿。
“你说。”
“就…你爷爷，为什么把公司的所有股份都给你了啊？一点都没给你爸留？”许杰疑惑了很长时间了，还是决定问出口，“按理说直系亲属从上到下应该是优先给你爸分配的，还是说你爸没要？”
他低头吃饭，没回答。
许杰见他不愿意说的样子，又改口，“我那什么，我就是好奇问一下，毕竟是你的私事你不愿意多说我也就不问了。”
“我本来没打算要，盛望非要给我的。”他说。
他能够理解许杰为什么好奇这个，他毕竟是个刚成年的大学生，家里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他，怎么说都不合适，许杰估计是忌惮他有本事能把所有的股份都拿过来，或者是疑惑他到底用了什么本事能把股份一点不落全握在手里。
但他没打算说出实情，真相太过复杂且危险，每多一个人知道他就多往深渊迈进一步，倒不如简单两句交代过去，也省的许杰再好奇。
许杰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许杰相信了没有，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个律师，他试探不到许杰的底在哪里，只能就这么在边缘线徘徊，从来不往深了的说。
“也是，你爸他是副局长，对这些做生意的东西不感兴趣也正常，”许杰说，“得亏你是独生子，不然要是有个兄弟姐妹，免不了一顿纷争。”
“我倒是希望有呢。”他轻轻说了句。
许杰抬头看他。
他笑了笑，“你以为我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许杰笑了，“所以如果你有兄弟姐妹，你是一点不要全让出去咯？”
“我要一分钱都是盛向予三个字倒过来写。”
要不是为了以后能压制盛望，他根本不稀罕这什么股份，也不稀罕这老爷子的公司，他只是怕以后盛望哪天破罐子破摔把他兜出去，在盛望兜出去之前他能拿着这些股份压制盛望。
盛望怎么可能不想要股份，白来的钱不要的是傻子，他当时只不过是拿老爷子的事做威胁，盛望才答应给他。
说到底父子之间已经没有一点情分了，他不知道盛望在想什么，从小到大他甚至都没怎么了解盛望，现在他不得不防着，像防贼一样防着。
不知盛望在葬礼那一天会不会后悔，生了他这么一个对着干的白眼狼儿子。
如果。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自己可以生在一个平常人家，不需要多有钱，只要一家人能够和乐融融，不要有这么多勾心斗角，哪怕穷苦一点也没关系。
许杰临走的时候在门口突然说，“向予，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本来在落地窗前抽烟，听到后稍稍偏头，烟雾在四周环绕着。
客厅的灯开的很暗，冷色调的光打在他身上，分割出一半阴影，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
他神秘一笑，“要探索吗？”
许杰摇摇头，“不。”
他笑的更深了，扭回头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声音不大不小，在客厅回荡。
“有些秘密是秘密，还有些，却是深渊。”
他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波澜，但许杰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话充满了威胁，许杰甚至没想到他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居然可以说出这么危险的话。
“许哥，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要得到或了解某些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
他背对着许杰，继续说着。
“你知道盛望为什么一口答应把股份给我吗？”
许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站在玄关处没吭声。
冷光照亮他的半张脸，没有表情，眼睛像盯死物一样盯着许杰。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音。
过了几秒，他突然十分友好的一笑。
“有没有吓死你？”
许杰这才突然松口气，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衫。
“你他妈的，”许杰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脏话，“突然搞这么一出是干什么！”
他继续微笑，“你胆子真小。”
“是是是！我胆子小！那你以后可别吓我了！吓出病来你给我掏医药费！”
许杰说完就走了，门一关，客厅又安静下来。
他瞬间收起笑容，眼睛从始至终都是冷的。
许杰刚才的表现他十分满意，人在恐惧的时候下意识的会一动不动，或者瞳孔放大，这些在许杰身上都体现了出来，他看到了。
许杰真的被他吓到了，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柔和的威胁别人。
其实他刚才说的话已经很隐晦了，如果说的再直白一些，那便是直接和许杰讲以生命为代价几个字，不过他还是没打算说出口，毕竟许杰到现在也没怎么去试探他。
他看似是在开玩笑，实际上的确是在威胁许杰，今天许杰已经问出了关于老爷子股份的事，那么保不准明天又会问老爷子的死因，甚至知道齐欢，他只能把这一切都阻止，当然这也是为许杰好，毕竟知道的越多，对一个人越不利。
他只是让许杰懂得适可而止，不该问的不问就是了。
至于他身上的这么多秘密，最好是一辈子都烂在他这里。
他是什么都不怕的，反正现在在乎的人一个一个全部远离了，他就算落一个牢底坐穿的下场也无所谓。
甚至盛望现在拿齐欢的事威胁他，他也不怕。
当一个人没了软肋，便可以豁出一切。
蒋严那边的事他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再过问，蒋严也没有与他联系，原本就平静的日子这下更加平静，甚至是一片死寂。
许杰自从那天被他吓了一下以后便很少来了，除了汇报工作上的事情，基本上不在与他多交流什么。
这让他松一口气，有些时候许杰的这种适可而止让他十分满意。
一个月过后，他开车去了机场。
蒋严是第一次坐飞机，结果出来的时候找不到口，他硬是电话里教了半天，又在冷风里吹着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拖着箱子从里面出来。
要不是蒋严冲他招手，他甚至都认不出那是蒋严。
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蒋严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第一句话就是，“怎么瘦了这么多？”
蒋严推了推眼镜，“还好吧。”
他捏了捏蒋严的胳膊，全是骨头，硬到硌手，他皱眉，“你他妈…你身上肉有二两吗？”
蒋严被说的不好意思了，低了低头。
他看着蒋严还是这副老实巴交怯生生的样子，叹口气，拿过蒋严的箱子，“上车。”
他拎到后备箱才发现，蒋严的箱子有个地方磨损的厉害，破了口，一看就是已经用了很多很多年的那种，款式也是老早以前的现在都买不到的款。
他突然有些心酸。
蒋严似乎累的很，但还是强撑着眼皮直挺挺坐着，他从后视镜看了眼蒋严满是血丝的眼睛，“路上没睡么？”
蒋严摇头，“没有，怕睡得太沉了，忘了下飞机。”
他笑了笑，“人空姐会叫醒你的。”
“…这样啊。”蒋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蒋严点头，“工作辞了，我妈也有我爸照顾。”
他单手转着方向盘，“欠了多少？”
“二十万…”
“你妈撞哪儿了？不知道报警吗？”
“报警了，警察说让我们私了…”蒋严声音越说越低。
他突然冷笑，“那群傻逼民警就知道欺负你们这些老百姓，你当时要早点给我打电话，我他妈非连那群黑社会带民警一块儿告了他们，还二十万，一毛钱都别想要，等着蹲大牢去吧。”
蒋严听着他的话，突然就眼眶一酸，“予哥…”
“别说谢，听不得这些，”他提前预判了蒋严的话，直接打断，“你要真感谢我，就过来给我收拾屋子吧。”
“收拾屋子？”蒋严有些懵。
“我一个人住，平时事情多忙不过来，你就给我打打下手，懂什么意思么？”
蒋严看着他，有些呆。
他叹口气，“助理，知道吗？我正好缺个助理，你来当好了，反正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比别人放心。”
蒋严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点了头，“好的，予哥你能让我过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没说话。
蒋严一看就是这段时间吃了很多苦，且不说身上陈旧的衣物，单单是那张憔悴的脸就足以证明蒋严用了多大力气才扛起这个重担。
他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心的人，只是蒋严人乖，听话，脾气也好，这种软蛋性格和他这种定时炸弹一样的火爆脾气正好相反，恰好能契合，他才把蒋严当朋友，能帮一把是一把。
蒋严似乎饿了很久，他带着去西餐厅吃饭的时候蒋严虽看上去很拘束，可他一眼就能看出蒋严确实是饿了。
“飞机餐都是免费的，路上没要一份吗？”
蒋严一愣，“…我以为都掏钱。”
他笑了笑。
他就知道，蒋严是个能省则省的人。
“所以十二个小时你都滴水未进？”
蒋严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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