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楚漫抖着手，鼓起勇气又将手机翻回去，看着赵昭的消息一条条冒进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卷入巨大的焦虑与自责之中。
赵昭：「你究竟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冒着大雨一直在找你！」
楚漫啃着手指想立刻道歉，她安稳睡在这儿的时候赵昭还在冒雨找她，她怎么能，怎么能。
赵昭：「你让我大半夜跑出来找你，你可真行！有种你就真失踪别回来！」
楚漫抖着手，恐惧地喘着气，她的错，她该和赵昭道歉。
赵昭：「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这么轻易说分手，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楚漫湿了眼睛，她就知道，赵昭突然那么凶，突然厌恶她嫌弃她，都是她的错。她怎么可以伤害赵昭啊。
赵昭：「我太担心你了，我最近情绪崩溃压力太大才会骂你，楚漫，你回来吧，我不能没有你。」
楚漫凝视着「担心」二字，久久无法转开视线，大脑一片空白。
赵昭：「老婆，我给你打了十万块钱，你先在外面散散心到处走走。」
赵昭：「你要注意保护自己，你这么笨，又总磁场奇怪地引来一些垃圾人，不要轻易信别人的夸奖，那都是杀猪盘和海王。」
赵昭：「玩儿开心记得再回来。钱不够了跟我说，我永远在等你，我身边永远是你可以依靠的家。」
楚漫猛地站起身，抓着手机就要冲出门。
“宝贝，该吃饭了。”陆绪倚在大理石边看着楚漫从拿起手机一系列的神态变化，突然出声叫住惊惶的楚漫。
楚漫被这莫名其妙的甜蜜呼唤声止住脚，她混乱的大脑几乎无法将自己抽离出来。
“什么？”楚漫怔怔看向陆绪，像是生锈卡顿的机器，无法重启。
陆绪慵懒地从大理石边站直，将垂下额角的碎发五指拢向头顶，慢条斯理地扯下装模作样的围裙，垂眼笑着将饭摆盘上桌。
“我说，宝贝该吃饭了，怎么还在玩儿手机？”
像是她们间再平常不过又重复无数次的家常话。
她向楚漫走去，缓慢敞开双臂，弯腰给楚漫一个烟火气的拥抱，随手取过扰乱人心的手机插到兜里。
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理所应当地牵起楚漫的手，边将她带到饭桌边问她，“猜猜早饭有什么？特意准备了你爱吃的烤榴莲。”
楚漫傻愣愣被按上餐椅，视线无法从淡定自若的陆绪身上挪开。
她完全不能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大脑还陷在混乱之中完全无法理性分析出当前的状况。
“对了，我们的婚礼你考虑好想要什么风格了吗？老爷子可是天天在催。”陆绪将烤榴莲切开一个个小块，喂到楚漫嘴边。
“什…”楚漫刚要问，又被塞了满嘴的烤榴莲。
陆绪并不给楚漫说话的机会，手肘支在饭桌上撑着脸，歪着头温柔看向楚漫，就像在看蜜月期的恋人，盛满星光。
另一只手喂给楚漫烤榴莲，一块接着一块，仿佛看到恋人吃饭是最大的幸福。
楚漫愣愣地看向陆绪，抓着饭桌的手紧张地蜷缩着，脑子里不断盘旋着疑问。
“我们同居这么久了，我做的还及格吗？”陆绪的拇指轻轻擦过楚漫嘴角，满目柔情抬起茶色眸子盯着楚漫的眼睛，将拇指收回，缓慢、暧昧地蹭上自己的下唇。
楚漫木楞着爆红了脸。
“不说话我就当做及格了？”陆绪勾唇绽出被伴侣肯定的笑容，探过头凑向楚漫，“这周飞国外领证，好吗宝贝？组建一个我们的家，永远不离不弃。”
温热的呼吸扑上楚漫的耳边。她完全无法回想起赵昭，整个人被陆绪充满爱意的眸子占据。
她根本想不起那些焦虑和失去的恐惧。
只是扭过脸，嗓音干哑地问，“你在说什么呀？你是不是喝醉了。”
陆绪抓过楚漫的手放在脸颊边，轻轻贴贴，撒着娇，“我可从来不喝酒，怎么会喝醉？”
楚漫蜷缩着被抓住的手指，心跳轰鸣。
手指被像珍宝一样握住原来是这种感觉。
楚漫丧气地垂下眼，轻轻碰上陆绪的脸颊。
“你认错人了。你把我认成你女朋友了吧？”
“你当然不是我女朋友啊。”陆绪扭过脸顺势亲了口楚漫贴在她脸上的掌心。
楚漫慌乱地想拽回手，心凉了一截，涨红的脸也开始降温。
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明明认出不是女朋友还这么轻佻地调情。
“你都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怎么还要把我降级为女朋友啊。”陆绪撒娇地抓回手。
“你肯定是，肯定是，喝醉了。”楚漫磕磕巴巴地说道。心跳轰鸣，慌乱地站起身像是想逃离。
陆绪并不松开手，放松力气跟着楚漫走，楚漫走哪儿，她就稳定牵着手跟哪儿。
直到楚漫无头苍蝇一样转到大门口，陆绪松开手，伤心垂下眸子，任谁都听得出她的声音有多难过，“你也不想要我了吗？”
“也…？”楚漫无措地看向垂下头像是快要哭出来的陆绪，陆绪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也会被人丢掉吗？
陆绪背过头，像是不想在对方面前哭出来，难过地用手捂住脸，克制情绪。
再回头看向楚漫时，已是眼角通红，无法忍受一般咳嗽着，“宝贝，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楚漫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知道，没人会喜欢我这样每天都失忆重来一遍的人。但是，我今天真的有好好记住宝贝，以后也会认真记住宝贝的。”
陆绪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看向楚漫，像是满腹委屈，又像是害怕至极，“你说过不会像前女友那样嫌弃我、丢掉我的。”
“我…我没有丢掉你。”楚漫呼吸一滞，情不自禁握上陆绪的手，「前女友的嫌弃」就像物伤其类的咒语，她想不到她们竟然都经历过被前女友嫌弃、甚至厌恶。
她知道那有多难过。
看着陆绪眼眸重拾星星点点的光亮，楚漫心中一松，也跟着露出笑容。
“你怎么这么好。”陆绪垂下眼眸将楚漫的手按在脸颊上，安静地靠着。
她似乎听到花开的声音。
楚漫无措地任由陆绪抓着。
“那…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只有你会要我了。”陆绪将交握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抚上楚漫的发丝，小心翼翼触碰，讨要一个承诺。
楚漫的喉咙滚动，掌心里是陆绪的心跳声，坚定有力。
“你…一会儿我们联系你家里人，再做决定，可以吗？”
“好，那要说话算话噢。”陆绪说道。
“好，那就说好了。”
赵俞面带笑容的挂断约定的相亲电话，回过头手指亲昵地指着赵昭的额头，“你呀，这两天也不知道是忙什么，这个相亲对象可是我挑选了好久的青年才俊，比你见的上一个还优秀，你一定喜欢。”
“妈妈对我最好了。”赵昭笑嘻嘻靠在赵俞肩上，“妈，我也大了，该为家里承担些责任了。”
“你呀，承担快乐长大的责任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赵昭笑笑，将脸埋在赵俞肩膀上盖住表情。勉强平复心情后，又问道，“就算联姻，也能找到合适的门当户对的人吧？”
“联姻？”赵俞再次拒绝联姻的提议，忽然意识到，赵昭刻意地表达过很多次想要联姻的意向，“你说实话，你是看上哪家不争气的浪荡子了？”
避开楚漫，陆绪将衣兜里的洋葱块扔进垃圾袋毁尸灭迹。
她的右手还残留着洋葱辛辣的味道，甚至还红着的眼角上都带着丁点残余。
她按着胸口，扬起脖子轻轻叹出一口气。
哪怕是拙劣的演技，也骗过了关心则乱、过于善良的楚漫。
被人担心关心难以放手的感觉，竟然是这样引人沉沦。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尝到了一点心动的滋味，美妙、眩晕、让人欲罢不能。
她赌赢了。
或许她和赵昭两个狗东西，狗的不分伯仲。
但是她想，她起码比那个狗东西懂得珍惜一份真心。
赵昭的影响太重了，只是几条信息几个未接电话，就能拉楚漫陷入恐惧与深度自责的失控中。
pua…被害者永远陷入自我检讨与自卑自虐的心理状态中，难以逃脱。
陆绪将手反复冲洗，一根根指节洗的细致又耐心。
看到楚漫被几条消息拉入自责的漩涡中后，她是生气的。
生气一个好好的女孩会被狗东西心理虐待成这副模样。
关掉水龙头，陆绪看着掌心落下的水珠，颇具恶意地想，pua的人也该尝尝被心理虐待的滋味才对。
她可是，睚眦必报的狗东西啊。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帮不帮吧。”陆绪看向花园里荡秋千的楚漫，耳边夹着电话，又摘下树上的一片叶子。
“你们年轻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陆老爷子在电话中气不打一处来，这刚解决一个为姑娘打的头破血流事件，现在又冒出来为新的姑娘装失忆的桥段。
“当然了，作为交换，我开始摸鱼上班。”陆绪漫不经心耸耸肩。
“合着你摸鱼上班我还得求着你。”陆老爷子气笑了。
“不帮，我就找我爸做这个唯一家长了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您错过这回可是要后悔好几年。”
“我倒要看看你这看上的新女友，比我千挑万选给你准备的助理好多少。”
“纠正下，未婚妻，我每日失忆一次，被前女友嫌弃抛弃后封心锁爱，一见钟情未婚妻，被未婚妻救赎抓住救命稻草的剧情，您别搞叉了。”
楚漫荡在秋千上，偷偷看窗边打电话的陆绪。
陆绪肩膀夹着电话双手摆弄几片叶子，忽然转过脸看向她，食指抵在唇角扬起笑，向她抛过来一个飞吻。
楚漫蜷缩着手指抓着秋千的绳索，红着脸偏过头。
她垂下眼想着，找到陆绪的家人，把一切说清，就换个地方换换心情吧。
反正她只要靠邮件联系网上接几个客户的商稿就可以了，哪个城市都一样的。
今后…不想要再谈恋爱了，恋爱好伤人啊。
再回头时楚漫被一串树叶抵在酒窝。
“土土的，不要嫌弃。”陆绪捏着叶柄，将折叠成一朵花模样的树叶移到楚漫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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