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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张桥生(二)下


凌云枝抵达那天,恰逢舍里召开会议。

        我给老妈打电话,告诉她我不能去接人了。

        “哎呀,生生,开会请个假不就行了,难不成没有你会议就不召开了?好好好,我知道对你来说工作很重要,实在去不了,你自己给小枝打电话吧,我不是把她的号码给你了?”

        自从经历过流放岁月,老妈对巫师事务再不放在心上。她经常抱怨我工作过多,野心太大,而且,朋友,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出于对我身体健康的考虑。

        我盯着屏幕上那一行号码,又望了望窗外明亮的天空。

        又是一个大热天,那个笨蛋却选择坐火车。

        从火车站出来,还需换乘汽车,拐过许多道路。

        在认路方面,我得说,凌云枝是个拥有迷之自信的人。

        我请了假,开车前往火车站。站前广场上人山人海,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方言、各种各样的气味,我怀疑这个小广场就足以让凌云枝迷路上一整天了。

        但好在,我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她(谢天谢地,她至少走出了站台和大厅)。

        她跟照片上一模一样,齐肩短发,休闲装,运动鞋,没有化妆(实在太不重视曾经告白的对象了),满头大汗地拖着行李箱,连我走到跟前也没有发现。

        她东张西望,我注视着她。

        只需观察短短一会儿,我就确定她根本没有变——

        迟钝又单纯,不擅与人交流,心思都写在脸上,重视内心世界胜过外部世界。

        虽然人来人往,但我没有故意隐藏在人群中,照理来说非常显眼,可是凌云枝始终没有发现。

        不,应该说,好几次她的眼光在我身上掠过,都视若无物地滑过去了,一秒钟都没有停留。

        要不是天气太热了,我还想多等待一会儿。但为了避免自己汗流浃背,我只好出声招呼她。

        “嗨,小枝,”我一边喊一边露出笑容。“好久不见。”

        女孩迷茫地转过头,那副呆滞的模样真是好笑。

        “我是张桥生。你不会忘记了吧?”

        凌云枝没有说话,眯缝着眼睛望着我,这次我确定她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三遍。

        她的神情从呆滞转为震惊:“你,你,你是谁?”

        “啧,认不出来吗?”我装出有些尴尬的样子。“也难怪,应该有十年了吧?我也差点没认出你了。”

        这完全是谎话,就算再过五十年,凌云枝变成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我也能把她认得清清楚楚。

        我重申:“我是张桥生啊。”

        “张、张、张……”她居然吃惊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还猜测过她会不会已经知道我变胖这件事,但看来她跟以前一样消息不灵通。

        “张桥生!”她终于一口气说出我的名字,圆圆的眼睛似乎呐喊着——不可能!“你,你真的是张桥生?”

        “嗯。”我答应,不准备计较她对胖子的失礼(实际上我很想笑)。但我走上前时,她居然后退了一步。

        难不成认为我是骗子?

        我只好站在原地,和气询问:“小枝,什么时候不戴眼镜了?做了近视手术?白壳子的吗?”

        凌云枝喃喃说,是师父治疗的。

        她的师父,最近我已经听过好几次了,是很有传奇色彩的人物。这种人物选择酱园地落脚,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但我不想立刻跟这个傻瓜谈论这些,她还在神游呢。眼看她一时半会都不能恢复正常状态,我也就不再多说,帮她拎起箱子,挤开人群,一路来到节节车前。

        这时凌云枝才有些回过神,扶着打开的车门对我苦笑:“呃,你变化真大,我一下子认不出来,不好意思。”

        我说没关系,我们确实多年未见了。

        凌云枝继续苦笑(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笑容是多么勉强):“我应该先找他们要你的照片。”

        我想开玩笑说我们又不是要相亲,但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我放好行李后钻入驾驶室。凌云枝坐到副驾驶上,将背包解下抱在怀里。车内的光线柔和许多,她不算细致的轮廓沁着一层汗,婴儿肥的脸颊薄薄的发着光,长眉下的眼睛始终注视前方。

        有些意外的,我发现自己十分怀念她的样子。

        她仍有有些魂不守舍,说出的客套话也结结巴巴。

        “呃,张叔叔和曹阿姨还好吧?”

        我说:“还好,都是老样子。”

        “来之前我听说,曹阿姨也没再住海屋,搬到南珠市了?”

        “没错,我妈搬到了这边,我爸还在那边。”

        “咦……因为工作没法离开吗?”

        “那倒不是。你不知道?他们离婚了。”

        凌云枝倒吸了一口气:“哦,我不知道……”

        我耸了耸肩:“几年前的事了。其实,分开了还好些。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他们为什么从来不吵架。现在有答案了。”

        我发动这辆豚猪牌节节车。它的外表是一辆崭新的奔驰轿车,车里的寄物妖怪平常在睡觉,被召唤时才会让汽车变身。

        凌云枝沉默着,她一定在犹豫是否继续讨论我家的情况。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探究别人家的私事的。

        不出所料,她清了清喉咙,说道:“我没想到你会来接我,这么大热天的,谢谢。”

        “没什么。”这时候我倒也确实觉得推掉会议过来没什么关系。“如果你迷路了,我就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接了。”

        凌云枝挠了挠脸颊:“呃,我做了攻略,不一定会迷路……”

        她对自己的认路神经还是没有自知之明。

        我微微一笑,转换话题:“小枝,你爸妈和弟弟还好吗?”

        ”都挺好的。对了,小树让我一见面就跟你说,你给他的宝物一直都很好,没有生病,没有受伤,平时他也有努力训练,当你需要的时候他就还给你。”

        “让他别惦记这件事了。”我一边开过一个拥挤的路口一边说。“那是他的东西了,有需要我会找他借。”

        凌云枝冲口而出:“这怎么行呢?毕竟是你们家的宝贝-”

        她说出后,自己也意识到这个话题走向死胡同了:十年前我们就从未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汽车飞快穿梭在高楼大厦林立的街道上,广告牌和荧光屏充斥周围,都是在酱园地看不到的景象。

        等待一个漫长的红绿灯时,凌云枝清了清嗓子:“听说你都当上副队长了,真厉害啊。你才二十六岁,是不是南珠野舍最年轻的副队长?”

        “在和平年代还不错,但在战争年代,曾经有十几岁就担当队长的巫师。”

        “噢,是这样吗……”她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我瞥了一眼,她正不知望着车窗外什么东西怔怔出神。

        “小枝,你还是不太关心机构的事吧?”

        “呃……”

        “既然不关心,为什么你会想要入职?”

        我希望她能直说是为了钱——薪水、酬劳、财富,让我有机会试一试预谋的法子。

        但凌云枝顿了顿,便认认真真地说:“我是为了成为更好的粉刷匠。你也知道,酱园地根本没有粉刷匠的用武之地,想学本领必须到南珠市这种大地方来。”

        真是官方的回答。难不成她已经把我当成这次新人入职的考察官?

        于是我问起她的家庭状况,谈论生活和教育的开销。

        她全都搪塞过去,更感兴趣我记得多少酱园地的事。

        好吧。

        我不是说过吗?

        我不会记错凌云枝。

        很快便回到野舍。其实这段路程不算短,交通也很拥挤,但跟儿时玩伴聊天的感觉还不错,甚至可以说,让人愉快。

        我将野舍指给她看——一栋闪着银色水波纹的五层楼房,在白壳子眼中只是灰扑扑旧房子,夹在培训机构和洗衣店之间,再向外是古董店和咖啡厅。

        野舍没有悬挂名称,只有一个蓝底白边的街牌号:烟霞街3号。职员们习惯于称呼这里为“小岛”,需要资源时,他们会问“岛上有没有?”;执行任务后,他们会说“回小岛去了”。

        野舍所在的大地之下封印着烟霞虎的魂魄。此时,一只精灵正依靠墙壁,下巴搁在三层平台上,观看着卫兵们打球。

        汽车继续开往两条街之外的宿舍。宿舍分为男女两个小院,外表不太起眼,但内部豪华而舒适,贯彻着阿金所谓的世界最高品质。就我对男生宿舍的了解,宿舍每层有四五间小屋,每间能住两三个人,共享一个大厅,包括厨房、餐厅、书房和娱乐区域,由旋转楼梯攀升至更上面的楼层。

        我们经由一条覆盖黄色玻璃的小路抵达女生宿舍。小院布置得像艺术品,有明净的池塘(里面还开着睡莲)和巫女石像。

        我把行李箱递给凌云枝后,踟躇了一下,准备告辞,她却对我说“等一等”。

        我便在院门边茂盛的黄果树下等候。片刻后,她捧着一个罐子跑出来。

        牛肉酱汁。

        一看这东西我就想笑,从她手里接过来:“是素诚酱汁店的?”

        凌云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啊,老字号。”

        “还是林婆婆在经营?”

        “交给儿媳妇了,但味道一点都没变。”

        “老妈就喜欢奇奇怪怪的味道。”我掂量着沉甸甸的罐子。“谢了,多少钱?我记得不便宜。”

        我们曾经跟鱼丸那个混世魔王乱来,打碎许多酱缸,八十多岁的林婆婆脾气火爆,那把扫帚我永生难忘。

        “是礼物,不要钱。”

        凌云枝腼腆的笑,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虎牙跟旁边的牙几乎完全重叠。我以前觉得不太好看,现在却觉得很亲切。

        “如果需要就跟我说,我下次回家再买。”

        应该没有下次了。我心中有些抱歉,也笑了笑。

        “行,那就祝你考察期顺利。”

        她点点头,礼貌地看着我重新上车,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其实,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提醒她,也是我出现在这里最主要的原因。

        但看着那双毫无恶意的眼睛,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说:别提了!你可以相信她!

        离开时,我从后视镜望着后方的树荫,凌云枝逐渐缩小成看不清表情的影子,始终一动不动的站着。

        这的确是我记忆中的凌云枝——不会攀关系,不会乞求帮助,既迟钝又笨拙。

        因为这个笨蛋的关系,我对考察期多下了些功夫。

        考察期跨越了北半球的整个秋季,新人们将进入野舍顶层的训练营,由卫兵组全权负责训练——有点像白壳子举行的军训。

        不过,我们这儿的新人训练十分严酷旨在将菜鸟们磨练成钢铁战士,不仅要锻炼体魄,还要发掘潜力,锤打个性,并且磨去锐气,让他们成为一把不问缘由的钢刀,一枚勇往直前的棋子。

        因为训练一直卓有成效,所以周边地区需要新进人员时,也是在这里集中考察,然后进行分配。

        考察内容和方法都是传承了上百年的“遗产”,几乎从没改动过。我重新拾起两张名单——一张是新人名单,一张是卫兵名单——仔细琢磨。

        第二天,我打了好几通电话,又当面跟几名卫兵聊了聊,才把人员定妥。

        然后,我考虑着是否需要亲自参与,以免发生意外(这种事常常发生)。

        就在我几乎决定时,老妈打来电话。

        “生生啊,你为什么还不邀请小枝来家里吃饭?这都三天了,明天是不是就要开始训练?什么?我这边这么偏远,她怎么可能自己过来呢!不,我不进城,城里的空气让我头疼,你那间空荡荡的房子也让我不舒服……”

        “你如果实在要以工作为借口,那好吧,也不必经常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一年来一次不就够了?不,不需要你派司机接送,这笔钱我承担得起,只是,我的良心过意不去呀,我怎么养了这么个没心肝的儿子……”

        放下电话后,我在考察官的空栏里填写上老胡的名字。

        我并没有一气之下、为了报复老妈而冲动行事。

        我只是认为,不应该更深的插手这件事。

        注:白原是巫师对普通人类生活的地方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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