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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凌云枝(六)上


说真的,我是自惭形秽的专家,从小到大每天都少不了会自卑几下,少了反而有点不对劲儿。

        幼年时,我经常自卑的对象包括邻居、同学、亲戚、陌生人、精灵鬼怪等等,大概也可以用包罗万象来形容。

        其中最让我自惭形秽的,当属张桥生无疑。

        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正傻乎乎的包着一盘不成型的饺子,身上到处沾着面粉,他和父母登门道谢,抱着一大束刚剪下来的月季,满脸不自在,黑眼睛轻飘飘的扫过我,眉梢微扬,那好看的额头像北方积雪的山峰。

        就那一眼,我如遭雷击,终日神思恍惚,直到第二天才苏醒。

        清醒后,我对着走廊上碎了一角的大镜子照着,那时客厅的收音机里正播着如泣似诉的《月半小夜曲》,阳台上的旧洗衣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我淹没在声浪中,心中无法想象自己与他并肩而立的情景,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是我自卑的顶点。

        长大后,我们两家莫名其妙的关系良好,大约要归功于我那热情善良的妈妈和朴实正直的爸爸。

        张桥生经常出现在我家饭桌上、沙发上和地板上,因为熟悉了,他甚至会在街对面大声叫我的名字——最多的时候是传达父母的旨意。

        我的心灵终于经不起自卑的轰炸,开始随波逐流,麻痹自己成了他的一名跟班。

        也就是那几年,我最不像自己:快乐,爽朗,生机勃勃,日日徜徉在酱园地明媚阳光下,做梦梦到的都是天地山海之间的光影。

        说起来,跟刘景明师父的结识也有赖于爸妈。

        师父初到酱园地时,是个两鬓斑白、风尘仆仆的旅客,住在鱼丸家开的小旅馆里,半个月来极少露面。

        鱼丸这小少爷加小魔头对凡是具有神秘感的客人都深感兴趣,竟敢趁他外出时偷偷溜进屋,津津有味地翻看行李。

        这时一根牛皮绳从天而降,将他捆得结结实实,师父像能够瞬间移动的鬼一样站在他跟前。

        此次事件的结果是鱼丸父母让师父免费住宿半年,还拉上我爸妈作陪,让师父在我家荒废的后园里栽种药用植物。

        一来二去,师父也成了我们餐桌上的常客(我那善良的妈妈从不因为家穷而跟客人计较伙食费),有一天他说,可以收我为徒。

        在成为他的徒弟之前,我一点儿不知道他多有名气。整个小乡镇里都没有人知道,因为师父既没有使用真名,也改变了容貌——毕竟,第一等的治疗巫师能够像整形手术师一样易容。

        拜师时他恢复容貌,告诉我真名(之后也就被所有人知晓了),温和地说他将在酱园地定居下来,并在此地组建粉刷匠协会。

        当初家乡根本没有定点的粉刷匠组织,但因为有了他——具有“结庐”称号的巫师——协会居然组建起来,几年后达到十余人之多。

        嗯,我的确仰慕师父一段日子,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火锅宴之后的第二天,我意外地收到了师父的回复。以往我给他发十条信息,九条都音讯全无,剩下那一条大多也是一两个字打发了,没想到这次他却回复了一段文字:

        邀请看到了,近来懒于起身,开春后或来。

        我对着手机足足看了十分钟,满腔惊讶和气恼:为什么张桥生总是能做到这种事?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如今他也没有卖脸呀——照片上他举着手机照下来的庞然大脸绝对只有反效果。

        难道是因为大美女李美黎?

        照片上她束起长发,穿一件高领毛衣,脸蛋白里透红,的确比明星还美。

        可是,冰山师父岂是浪的虚名,这几年来我从未见他多看过漂亮女孩一眼。

        我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原因,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似乎该给张桥生回禀一下(虽然我猜他应该只是一时兴起,今天已经忘到脑后),于是揣上手机走出第三小队的办公室。

        走廊对面的露天活动室里,第九小队和第十小队的男生们正在打球。

        来这里没几天,我已经发现卫兵组里抱团现象挺严重,其中特别明显的,是以邵远为领头的小团体,包括被称为“艺术家队”的第四小队、“钢刀队”的第九小队和“血腥队”的第十小队,他们常常以各种理由不服从任务安排,或是挑衅其他小队。

        听珍妮说,张桥生刚到南珠野舍时,是在第八小队,新人时期没少受邵远小团体的欺压(真不可思议,像他那样的人身上竟然也会发生这种事);后来因为在竞选副队长时抢了邵远的位置,两边更加势如水火。

        最近,我们“面带猪相心头獠亮”(珍妮的原话)的张副队长又跟人事组的肖雅奇走得很近,那人可是邵远的好友之一,更加剧了风波。

        我停下脚步,正想多看两眼钢刀队和血腥队的人,忽然一个黑影从露台上向我飞来。露台离我至少有几十米远,但那黑影来得既快又准,转眼间一副獠牙就扑到我的眼前!

        是妖怪球!会咬中我的鼻子!

        这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但身体却来不及反应,我仍然跟雕塑似的站在原地,眼看就要被砸个正着。就在这时,只听“梆——”的闷响,球擦着我的鼻尖被打飞了——是喜叔,他在紧急关头帮我挡开了妖怪球。

        “啊——”

        “可惜了——”

        “只差一点——”

        露台球场上传来几声叹息和嘲笑,接着有人吹了声口哨,黑影飞回露台上,拍球声又咚咚咚地响起。

        “……”等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那些家伙丢过来的妖怪球?

        喜叔咬着烟,回头瞥了眼吓呆了的我,然后放下拦在半空中的手臂,淡淡说道:“队长让集合,安排任务。”

        我——

        ……去!

        一时间我热血上涌,跟满身冷汗形成冰火两重天。我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找那些混蛋理论,喜叔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拖向队长办公室:“行了行了,自己反应不过来,就别去惹事了。”

        我觉得不可理喻:“怎么会是我惹事,明明是他们攻击我!”

        喜叔敷衍说:“好啦,反正又没有打中。”

        我差点儿吼起来:“这跟打没打中没关系,他们是瞄准我扔过来的!”

        喜叔开始瞪眼了:“啧,你这小娃娃就是这些时候犟得很,跟头驴似的!”

        “驴,驴怎么了?”我试图甩开喜叔,但他抓得很紧,我愤怒地睁大眼睛瞪回去:“放开我!“

        喜叔才不理我哩,像拽一头驴一样把我拽进了办公室。我站在房间中央,满腔热血还在沸腾,脑袋里像滚着岩浆,完全没听清喜叔向张桥生汇报经过,就连财爷和水痘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未发现。

        张桥生听完过程,皱了皱眉,反倒怪我:“小枝,你的强身法术需要加强啊,这都躲不开,不是丢第三小队的脸?”

        如果是少年张桥生这么说,我可能会想钻地洞,但面对眼前这个胖子,反而让我怒火中烧。

        我气鼓鼓地坐进椅子,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抗拒。张桥生也不理我,挥挥手让其他人都坐,自己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在我们旁边挑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

        ”我们先不管小枝,等她自己消消气——她记性不好,可能等会就忘了自己为什么生气。“那家伙还有心情拿我开玩笑,”嗯,从妖精房子回来后,大家休息也休息过了,现在要进入工作状态了。因为我们队里有两名新手,我不想随随便便塞个任务给你们,挑来挑去,这个月还真没什么合适的——”

        我暗自吐槽,这个月还剩几天就结束了。

        “——除了这个:巩固城防。”

        听到这项工作,我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而喜叔和财爷异口同声:“队长,你不是认真的吧?”

        张桥生笑眯眯:“我当然是认真的。”

        财爷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城防,是南珠市的城防?”

        张桥生笑出了酒窝:“当然了,这里难道还有其他城防需要巩固?”

        财爷露出心梗的表情,但仍不死心:“你说的巩固,是要我们亲自动手?”

        张桥生笑得很迷人:“动手,动脚,动脑,能动的都动一动吧。”

        “队长!”

        喜叔立马反对,财爷也开始嘟囔。他们俩是卫兵里的老人,早过了需要去巩固城防的阶段,一想到那漫漫长路、枯燥时光和费力不讨好的结果,简直心口都在抽疼;再说这件事野舍已经把大部分外包,由几个协会承担日常维护和加固工作,资源组和卫兵组只在关键时候(例如年底考核时)去瞧一瞧、补一补、提一提意见,许久没有亲自大动干戈。

        但张桥生不顾反对,把任务布置得很豪爽:接下来直到年底,第三小队都要去巩固城防,还必须得做出点成效才能收手。期间如果有其他任务,此事仍然不停止执行。

        换句话说,这是未来一段时间我们的基本工作,每天八小时,不算绩效的那种。

        从办公室出来,喜叔的脸色已经黑穿锅底。财爷抱着保温杯一个劲儿猛喝,就跟能喝醉似的。水痘一向看不出情绪,双手插兜走在后面。

        至于我,愤怒早已一扫而空,心情变得十分愉悦:本人除了喜爱修房子之外,最喜欢的就是修补结界。

        我高兴得甚至原谅了张桥生刚才的责怪,临走时告诉他:“师父回复了,说有可能春天过来。”

        那胖子原本已经埋头查看文件,听到后抬头看着我,笑了笑:“哦……好啊,到时候把昨天的人都喊上,我请客。”

        我不由得也报以微笑。

        临出门时,他又在低头看文件了,我听见他平静地说:“小枝,跟着水痘多练练强身法术,在变灵活之前,离他们远点。”

        我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为他半掩上门。

        唉……我站在门外,不由得在心中叹息。

        为什么一切都未曾改变?

        为什么他的一个笑容、一句话就能化解我心中所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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