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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凌云枝(十)上


朋友们,我想耽搁你们一点时间,讲一讲光芒巫师和暗影巫师的往事。

        从一开始,巫师之间是并没有彼此区分的。这个开始可能要追溯到巫神创造人类和各个种族、半神和七王统治天空大地的那些年代,但从七王时代的中期开始(仍然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年代),一部分巫师便从另一部分巫师之中区分开来,就像生活在高山中的羚羊从生活在草原上的绵羊中区分开来一样,本质上仍然是一样的,但彼此的道路大相径庭,再也凑不到一块儿去。

        被称为暗影的那群巫师,遵从一种古怪的守则:人与万物无限平等。

        平等到什么地步呢?

        人可以化作万物,以万物的姿态生存,而不被视作违反道德或逾越神明。他们可以使用无骸法术,化作鹿、狼、鼠、兔、鹰、蛇等等动物,也可以化作一片湖泊或一座山丘,甚至一蓬烈火或一阵清风;当化作这些形态的时候,他们必须时刻铭记自己人类的本质,否则当时间流逝,记忆遗忘,他们有可能忘记自己的根本,最终以万物的形态持续活下去,这时候就会应了他们自己的那句咒语——

        在人为人,在物为物。

        另一部分巫师们视此为极端的失格和耻辱。且不说放弃巫神给予我们的身体和灵魂是多么的大不敬,只需要试想,假如你的儿子是一名暗影,他时不时化作一匹野马,往旷野上飞奔,吃青草喝溪水,与其他马群一起迁徙。他的身躯上没有一片布,嘴里只能发出嘶叫,要随时注意野兽的利爪和猎人的套索,他甚至会爱上另一匹母马……

        而他这么做,只不过为了体验兽身的野性和畅快,解除身为人的礼节和约束,并没有起到一星半点对自己、家庭或社会有价值的作用。

        这在暗影巫师之中并不是个例,老一辈的说,这些可耻之徒的毕业仪式就是一场化作万物的旅行;如果没有这场仪式,那么还不足以自称为暗影巫师。

        世上本来是没有光芒巫师这种称呼的,但自从有了暗影,便有了光芒。双方的间隙越来越大,在七王时代末期,光芒巫师们终于发动了一场清理敌人的战争。战火延续几十年,一直烧到暗影年代的开端,光芒巫师们才举旗投降——是的,他们输了自己发动的战争——由一位如恶魔般的暗影之王占据冬屋,统领大地。

        不过,暗影之王也没有法子根除敌人,因为哪怕在最漆黑的年头,光芒巫师的数量都远超他们。于是他将大陆东边和南边的一部分划给光芒阵营定居(此举壮大了东方三屋和南方三屋,也就是如今的海花地区和南楼地区),自己管辖冬屋。

        经过两百年后,光芒阵营才重新积蓄起力量,组织联军,推翻暗影之王的统治,将暗影巫师们赶到了遥远的北方荒原和西方崇山峻岭之间。大地进入光芒年代,也被称为和平年代,一直延续至今。

        但不论何时,属于光芒的地域上仍然潜藏着暗影,只不过不再以正大光明的方式出现;而光芒巫师们也有新的烦恼需要解决(比如管理科技突飞猛进的白壳子),经过历代君王的努力,终于促成了与暗影互不侵犯的条约,双方泾渭分明,很少来往。

        对于我这样的普通巫师而言,暗影巫师仅仅是海花地区每年年终报告上的一行文字,或新闻报道里一闪而过的影子。我对他们的所有了解都来源于老一辈的讲述和那几本内容少得可怜的书籍。

        我爸妈几乎没有谈起过他们,但鱼丸的爸爸是个喜欢夸夸其谈的“史学家”,我们这些小家伙在他家旅馆的后院聚会时,少不了听听他点评历史,纵论时事。

        请原谅我记性不太好,对鱼丸爸爸讲述的种种精彩故事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有一件事我印象很深,每次想起都历历在目。

        那天,鱼丸爸爸刚刚讲完一则巫师们驱逐死徒(暗影巫师的绰号)大胜而归的故事,望着围绕他一圈的好奇宝宝们,心满意足地品着茶,就听到年仅十三岁的张桥生向他发问。

        “叔叔,既然已经抓住他们了,为什么还要放逐,干脆杀掉不是更好?”

        鱼丸爸爸呛了一口茶,一边咳嗽一边答道。

        “咳咳,不至于,不至于……光芒巫师们不会随便杀害敌人,由他们到边疆去过苦日子就够啦。”

        “但他们化成动物,称不上是人。为什么不像杀掉熊和野狼一样杀掉他们?”

        “咳,这个嘛,该怎么说呢,比杀掉熊和野狼复杂很多……”

        “他们比动物更凶残,对他们下手难道不应该更简单?”

        张桥生明明说得很正经,但我听着觉得很讽刺。

        鱼丸爸爸先是很苦恼,接着灵光一现。

        “战场上的事,跟讲故事和听故事完全不一样,卫兵们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看起来跟我们一模一样的人,要下杀手谈何容易?就算换做你我也无法做到对吧?”

        “可是,您不是说他们已经失去了灵魂吗?就像对化作人的精灵鬼怪,经过训练的卫兵应该能够下手。”

        “咳,灵魂这种事,从外表又看不出来。你不可能凭肉眼分辨谁是一具空壳。他们真的与我们很相像……”

        “那他们的言行举止,与我们没有很大差别罗?”

        “没错,他们很会迷惑人,会装的跟我们一模一样。”

        “那情感和思维,也跟我们很相似罗?”

        “大差不差吧……他们毕竟是人类,也是巫师。”

        “毕竟是人类。”张桥生自言自语复述,接着又抬起下巴。“这么说,要杀掉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类,要经过更复杂的考虑?衡量标准是什么?有相关的守则规定吗?”

        鱼丸爸爸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无奈道:“桥生,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动不动就说杀人?”

        他很快转换话题,讲起下一个故事,并且用眼角紧张的瞄着张桥生,生怕他继续纠缠。

        张桥生是不会纠缠的。

        他从始至终都很平静,提出每个问题都像是质疑“中午为什么吃青豆而不吃土豆”那么平常。

        但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股不平常的怒气,这对他而言是非常少见的。

        如果你问我,到底什么才是灵魂,什么才算动物,什么才算人类,抱歉,我真的答不出。

        我只是产生了一种难以抹去的印象,深深印在心里,渐渐成了自然而然的认知。

        那就是:张桥生并不讨厌暗影巫师。

        甚至,他同情和理解他们,以一种我并不明白的角度。

        当我从旅游景区的商店里高价买了厚棉衣、厚棉裤和筒靴,还有一打可乐和啤酒,再沿原路返回时,中途似乎走岔了路。虽然感觉周围的景物很熟悉,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走不回去。直到一只蓝色幽灵前来领路,我认得它,是张桥生的“蓝星”。

        于是我跟着它返回山洞外,天色已经漆黑,幸亏篝火烧的很盛,隔老远就能闻到烟火气。我以为会看到好几个人聚餐的情形,没想到只有张桥生一个人在那里,仍然坐在树干上,脚边是一堆烧烤钎子。加大号的篝火把四周照得很亮,他虽然在出神,但脸庞显得生气勃勃,额前的头发像镀了一层红铜。

        我环顾一圈,水痘和徐藿不在场倒没什么,大汉的缺席让我有些紧张。“蓝星”自个儿去泡在一壶茶水里了,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拖着满脚泥泞走到张桥生旁边,问道:“他们人呢?”

        张桥生没有瞧我,平淡地说:“唔,我让他们去逛逛了。某人在这里憋太久了,恐怕今晚不会回来。”

        某人?我摸不着头脑。

        张桥生依然盯着火堆,黑眼珠里跳跃着火焰:“衣服买到了?”

        我说:“买到了,但不知道你穿合不合适,反正我全都买最大码了。”

        他看了一眼我提的一大包东西,微笑说:“又不是我穿啊。”

        我疑惑地呆站着。

        “放山洞里吧,他还要在这儿呆半个月,会用的上。噢,对了……”

        那胖子从兜里掏出几枚金币递给我。

        “把这些放在衣服口袋里,先别让他发现。半个月后他会去找他的女儿,做爸爸的,露面时也不能太寒酸了,你说对吧?”

        他的手掌好宽好大,几枚金币在掌心里显得很小,但灼灼发光,非常美丽。我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他的意思,心中立刻充满欢喜。我小心翼翼的捡了金币,进入山洞,把金币藏在外套最内层的口袋中。

        再回到篝火边时,我发现张桥生正把几串肉架到火上烤,又往小锅里煮面条。那口小锅我认识,是徐藿亲自从宿舍“借”走的。再瞧一眼放在阴影处的野鹿,我有点儿奇怪我的两位伙伴在这寒冷的冬夜去哪里逛了。

        “水痘和徐藿知道这个处理结果了吗?”我首先想到这个问题。

        “知道了,不过我叫他们保密,别告诉其他人遇见暗影巫师的事。”张桥生淡淡说道。“小枝,你也要记得哦。”

        “好,我一定守口如瓶。”我激动地想要原地转几圈——我原本都做好了承担包庇暗影巫师罪责的心理准备,现在不仅有了最好的结果,那胖子还只是让我保密而已,怎能不喜出望外?

        我尽力平复喜悦的心情,虽然很想打听一下具体过程,但见我们的副队长大人神色冷淡,显然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算了,反正只要结果是好的,他不说也没关系。

        我张望了一下黑黢黢的森林,询问:“那……还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吗?”

        “嗯?没了。”

        张桥生瞥了我一眼,回头搅着小锅。

        “你是想问水痘和徐藿到哪儿去了吧?我让他俩去给你找幽灵了,没找到别回来。这是培养他们的团队精神,要学会为队友谋福利……好好,行了——你别着急,他们又不是傻瓜,你以为真的会一直找啊?”

        我怎么能不急:“没找到幽灵是我自己笨,没理由怪别人……”

        更没理由让你维护啊。

        我这样想着,有些生气,又有些高兴,被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环绕着。

        那胖子没理睬,用筷子敲了敲锅边:“喂,自己拿个碗来,先吃点东西。”

        我坚持道:“你还是把他们叫回来吧,明天再找也行啊。”

        “明天?”他扬了扬眉毛。“小枝,明天可是今年的最后一天,难道你还想呆在这里。”

        “这个……总比他俩在又黑又冷的林子里乱逛强吧。”

        “以我的了解,这林子对他们跟平地差不多。”

        “但是……但是……这……”

        见我说不下去,张桥生叹了口气:“好啦,你边吃我边发消息总行了吧?”

        我心中一喜,赶快乖乖拿了碗,盛了些面条,闻着肉香,呼噜呼噜吃起来。

        张桥生拿出手机按了一阵,然后开了一听可乐,坐在树干另一头咕嘟咕嘟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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