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结果，无果
封闭的房间，四周银白色的墙面，脚下也是同样的白色瓷砖，互相反射着冷冷的灯光。
视线以内，除了桌子和椅子，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叶汀从机器人送来饭菜之后就感觉自己闻到了什么气味，现在好像消散了一些，纵使他有点头疼但还不至于晕倒，只是视觉变得有些模糊。
楚绛查看完门锁，转身就看到眉头紧蹙的叶汀，脸色一变。
“叶汀先生！你怎么了？”
他又撇过头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动都没动，所以不可能是食物里带毒。
“是针对我的。”
叶汀喘着粗气，额头的汗顺着浸湿了头发。
这短短时间里，他一直在想，如果是普遍的毒气，那么他们两个人应该都会有不良症状，但是从自己刚刚开始有所察觉一直到现在，楚绛就没什么反应。
“毒？”
“我刚才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叶汀说话速度比之前更慢一些，语气平静，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
整个空间非常安静，静得有点奇怪。
因为在他们一路走过来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就能发现——这个地方的隔音系统虽然有设置但还没做到隔绝一切的程度。
比如刚刚吃饭之前，还能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声响，现在却有一种外面空无一人的感觉。
叶汀虽然平时算是嗅觉灵敏，但现在也判断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味道他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估计是调配出来的，所以只能用空泛的“奇怪”一词来描述它。
更奇怪的是，
这奇怪的味道没带来什么特别严重的影响，只是让人头有点疼，后续并没有其他严重的症状出现，甚至就目前这点偏头疼的反应一度让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持续不断并且毫不缓解的不适还是彰显不正常。
楚绛伸手，想要测一测叶汀脑门的温度。
下一秒就被人轻轻推开了。
“我没事。”
“……”楚绛点头，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后退了一步，然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迈着犹豫的步伐离开，走向周围的墙壁想要找找有没有隐藏的突破口。
结果——无果。
整个房间没有一丝曙光。
等到查遍了周围，楚绛又坐回椅子上，定定地看着叶汀。
他感觉眼前人此时的眼神认真到能让人忽略掉视线的另一端是一块普通地板，还是一如既往，从神态里看不出来问题到底有多棘手。
过了大约几分钟，叶汀轻出一口气，终于显露出一丝人气儿。
“刚才我问过那个管理员一个问题——这些巡逻兵有没有被解剖过，他的回答是送来这里监测之前就解剖过了，但是一般检测故障的人工智能亦或是机器人时都会优先选择连接两方机器接口，这个时候数据屏会报告百分之九十九甚至百分之百的情况，极少数情况下，如果再有疑问才会去选择解剖，为了查看细小的零件。”
他这一口气说下来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停，好像已经反复在心里想了很久这个疑点。
这个室内密不透风但是寒气逼人，桌子上的菜早就凉掉了，叶汀把手缩到袖子里，作用聊胜于无。
“嗯，他回答问题的时候肩膀的一侧微微抖动，眼神飘向左上角，眉毛上扬……”楚绛低头回忆道，“而且让我们来吃饭的话他重复了两遍，在你说要来吃饭之后他又重复了一遍。”
二人一个心照不宣的对视，答案自然明了。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
管理员有问题。
轰轰的摩托车声响彻整个世界政府大院。
林枫烨应该是截至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敢开着摩托车，还是绚烂多彩，闪烁程度堪比酒吧灯球的那种摩托车，大摇大摆进入世界政府大院的人。
如果说所有城区像一块块拼图一样构造了这片天地，那么世界政府就是环绕在这块拼图周围用来固定的相框。
也就是说，“山的那边是海”现在可以置换成“世界政府的那边是海”。
所以，这种包围式环境使得每个城区都有直接通往世界政府的入口，不管是上层对下层的管理，还是下层对上层的反馈，总之解决起事情都非常便捷。
林枫烨一只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正悠哉地转着摩托车的钥匙，还发出铃铃的声音仿佛在昭告所有人他的存在。
目的当然轻而易举达成，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只是都没有过多停留。
这么多年，这里面的老部员们也都习惯了。
如果遇到感觉新奇伸着脑袋往这边探头的统统都是新人，但不一会儿他们旁边就会出现一堆“过来人”开始讲起林枫烨的“光辉历史”。
简而言之，最后的落脚点都是——少惹他。
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正打着哈欠，坐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专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升至十八层——杨乾的办公室里。
杨乾并不是世界政府的最高领导，他的身份是资源部的部长，为人脾气温和所以总是被说服来接替一些外交工作。
林枫烨进来之后就直接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长沙发，双腿顺势架在茶几上，样子就好像某世界富豪的败家儿子。
“小枫啊，这么多年你还梗在这吗？”
因为父亲的事情，他和世界政府之间的关系称得上是剪不断，理还乱。
很久很久以前，他的父亲林龙身份还是世界政府的顶级黑客，执行过很多任务也都圆满完成，能力过硬所以一直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大坎儿。
这些东西也都是听别人所说。
但是，林枫烨心里知道这些用来搪塞他的前情回顾根本不真。
他不知道父亲在世界政府里的具体分工，也不知道都具体出了些什么任务，只知道自打记事以来，父亲就在家办公，理由是病假养伤，每天看似轻松，实际上有时候生活还是昼夜颠倒。
后面也没什么起伏较大的故事情节，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最后就是经常出现在他梦里的画面——在火海前，他晕倒了，在战火后，林龙彻底消失了。
不好的记忆不由分说地挤进大脑，林枫烨重重地捏了捏睛明穴，扯起个笑脸。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不让总局调兵协助的原因？”
“以你父亲的身份，没把你这整个一组撤了就算很近人情了。”
“呵，他是什么身份？”这问题林枫烨当着杨乾的面问过无数遍了。
“背叛者的……”
还没等人话说完，林枫烨就两手呈“t”字叫停。
“你觉得我信吗？”
“不管你信不信，现在总部那边不会再给予你们额外支援了。”
“有本事，直接别给我接委托啊，我还可以回家清闲地削苹果去。”
说实话，林枫烨所在的调查一组是个神奇的存在，因为他父亲无法对比的功绩和过失，政府对他的态度就像放风筝。
更何况有些任务是由委托人直接指定声誉较高的一组承担，所以经过屡次讨论，最终并没有完全撤销该组，只是偶尔收收线，其余时间放养在外不予理睬。
上头就把偶尔收收线的任务交给了脾气最耐磨的杨乾头上。
磨得都快地中海了的杨乾喝了口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保持良好态度进行对话。
“林龙到底有没有把加密芯片留给你？”
“不知道。”
“小枫！这很重要！”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倒是可以把‘养生一百天调理小妙招记录芯片’送您一份。”
对话不在一个次元，杨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么长时间，再差的脾气都被磨成好脾气了，再好的脾气都被磨成没脾气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放到林枫烨面前，沙发上吊儿郎当的人本来毫无兴趣抬眼瞄了一眼，但，这一眼就扫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林枫烨一把抓起那份资料想要看个清楚，文件上第一行写着标题——“黑羽杀手组织调查报告”。
翻开之后，里面第一页左上方的照片就是那日与他在树林里交锋过的赤川，后来也在叶汀口中了解到“黑羽”这个词，与这份资料完全对应上了。
杨乾凑近点了点那份资料，说：“这是与林龙留下的那个芯片有关的大型组织……”
“那个组织就是黑羽？！”
“不是，黑羽是那个大型组织手里的杀手团伙，你听我说，如果那东西还放在你那里，后续可能会有很多危险。”
“正好！他们要来就来，本少爷正好懒得去找他们。”
林枫烨手里的纸被攥到变形。
杨乾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表示很无奈，但转念一想幸好自己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把资料打印到了纸上，要是平板还不得又直接被摔个一命呜呼了。
刚才的话，林枫烨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心里知道，就依照上次去赭红城的行动来看，这个赤川明显并不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事这人跟叶汀又有什么关系，而且上次他们明明是奔着水蛇去的，结果水蛇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暗自琢磨就算是为了捋清楚这所有事情之间的关联也不能把那个芯片交出去。
要想调查水里的情状，自己也得先入水才行。
两人都不吭声，屋里好似风暴过后，万籁俱寂。
林枫烨松开紧攥的手，指尖有些发红，然后直接起身走到门口。
打开门之后，一阵穿堂风吹过，衣领和发梢也风摆动了几下，他微微侧过头。
“杨叔，把这份资料电子版发我一份。”
雪青区里，叶汀和楚绛还被困在房间里面一筹莫展。
猝然，平静的空气开始抖动。
与他们二人平行的那堵墙在紧挨着天花板的地方移出了一个长条口，然后从那个缝隙里降下来一个大幕，直到大幕的下端碰到地面方才停止。
叶汀紧紧盯着眼前的屏幕。
“刚才你的探测仪没有显示异常。”
他习惯于把疑问句说成陈述句，楚绛也习惯性地回答：“是啊。”
“那，现在我们被监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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